第3章 內憂外患

第3章 內憂外患

永州韓氏,先帝欽定皇商之一。

這個名頭乍一聽起來很響亮,但是不要忽視了其中的一個字,先。

是先帝對於韓氏布莊認可,讓韓氏布莊在先帝在位之時得以壯大發展,成為了現在永州首屈一指的富商之一。

但是沒有根基的富商在這南朝比比皆是,韓氏一族以為光靠先帝欽定這樣的名頭便能經久不衰,殊不知這已經是沒落的開始。

一個家族就像是一個企業,想要源源不斷的進步,最重要的就是緊跟時代的發展進步,而不是像韓氏這樣居安不思危。

韓氏總共分為三支,一支是韓霜錦這脈,嫡系親傳,基本上所有的布莊生意和土地家宅都在韓昇平名下,他是實打實的掌權者。

現在韓昇平驟然離世,按照南朝的相關律法規定,韓昇平名下所有的店鋪地契這些最後都會轉至韓霜錦的名下。

這個她不擔心有人在其中做手腳,因為皇商在距離京都不遠的地方被土匪迫害致死,這件事讓朝內外的震動都很大。

皇商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皇帝的臉面,這土匪是直接把皇帝的臉面丟在地上狠狠地踩啊,如果在這個節骨眼還出了其他事,那首當其中就是針對韓霜錦的人,那些人如果能想明白,就不會做蠢事。

但是也不能保證那些人不會在其中使絆子。

而除了韓霜錦這一支嫡系,餘下還有兩支旁系,分別是韓霜錦的大伯和小叔,也就是韓昇平的大哥和弟弟。

只不過這兩個弟弟都是其父的妾室所生,所以這偌大的家業與他們並沒有什麼關係,韓昇平念及兄弟之前就一人給了一間鋪子讓他們去管理,所有權依然在韓氏名下,但是分紅是他們自己的。

如果他們安安分分的,這兩個鋪子倒是能夠讓他們過得舒坦,但是偏偏這兩個人又是有野心的,不甘心屈於人下。

所以年前他們劍走偏鋒,引進了一批質量極差的布匹進行制衣,致使大量成衣囤積的同時還因質量問題影響韓氏的聲譽。

偏偏韓昇平又是個心軟的,看到他們在自己面前賣慘的時候最終還是沒忍心下狠手,只是三月內不允許他們再去鋪子里。

這種不痛不癢的懲罰在韓霜錦看來壓根就無濟於事,他們不去鋪子可以讓管事或者是夥計送,沒辦法改變什麼。

她知道,如果是自己掌權,這兩個叔伯會是自己最大的障礙。

韓氏內里人心不齊,對外也討不得半點好。

先是因為韓家叔伯兩個鋪子的冷處理,再加上這些年一直沒有引入新的產品,樣式和花色都跟不上永州的發展,進貢的布匹也沒有去年的成色好。

如果不是因為韓昇平被殺,染血的布匹並未送進宮中,皇商這個名頭根本就保不下來,也別提這如今如水般的賞賜了。

並不僅僅是給韓家一個交代,更多的是為了維護皇帝的臉面。

而如今的永州內的布莊其實不止韓氏一家,三年前,高氏布莊像一頭猛虎一樣狠狠地在韓氏的口中咬下份額。

那個時候對韓氏沒有造成極大的威脅,韓昇平就並未重視,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如果下一年韓氏的布匹依然如此,那麼高氏,就會取而代之。

「下一年送布匹進京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韓霜錦頓覺時間緊迫,現在還有一月時間過年,按道理來說送貢品的時間應該也有一年。

「十一月初送至京都,老爺平時出發的時間定於十月初。」

福伯恭敬地回答了韓霜錦的問題,又解釋著:「因為京都距永州較遠,恐途中有變,一般會提前出門。」

「明白了。」

韓霜錦點了點頭,心頭莫名很沉重。

此時此刻她真的想回家了,她的五十萬還沒花!還有她的手機電腦空調啊啊啊!真的是越想越氣!

為什麼要把自己丟到這個破地方來啊!難道就因為自己也叫做韓霜錦嗎!她真的是栓q!!

「我知道了福伯,你先下去吧。」

韓霜錦擺了擺手,靠在了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過去在自己的如同電影一般在自己的腦海里回放,良久,她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默默起了身。

如果有得選擇,她當然想要回到之前生活的時代,畢竟那裡有她的朋友,也有她的事業。

但是她不是一個怨天尤人,坐以待斃的人。

她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但是她知道自己目前別無選擇。

「韓家…」

韓霜錦輕輕地嘆了口氣,最最起碼,她能夠體會到之前沒有體會過的親情吧。

這也是她剛剛願意直面那些管事的原因之一。

她剛剛不僅僅去看了柳棠,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看到了原身的奶奶。

那個似乎是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嘴裡念叨著的除了韓昇平,就只剩下她的寶貝孫女了。

「老天爺啊,你怎麼這麼狠心!這今後的日子,我的錦兒應該怎麼過下去啊…」

「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她一個小女孩怎麼可能遭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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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啊!你怎麼這麼狠!一定要把我的兒給帶走啊!你沒有心!」

隔著窗戶,韓霜錦看得並不真切,但是那一字一句的哀泣她聽得句句入心。

是以,她作為韓氏大小姐的身份,出現在了堂內,算是初步穩定了局面。

「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母親和祖母的。」

韓霜錦撫著自己的心臟,方才的她受其影響極深,她知道這是原身殘留的思緒在起作用,所以這會安定下來之後,就默默地說了這麼一句。

似是承諾,也是對自己的未來做出了決定。

「小姐,夫人醒了。」

芍藥輕輕地敲了敲書房的門,剛剛在聽到福伯說大小姐在書房的時候她是有些訝異的。

要知道平時小姐最不喜歡的就是老爺的書房了,她覺得這裡壓抑又嚴肅,能不過來就不過來。

「我知道了。」

韓霜錦聞聲打開了門,俗話說知女莫如母,她有些擔憂柳棠會不會看穿自己不是原身。

「小姐別擔心,大夫已經在夫人房內候著了。」

芍藥看韓霜錦眉頭緊蹙,連忙說著。

「隨我過去吧。」

韓霜錦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只緩步朝著柳棠的房間走去。

慈寧宮,東側居安殿。

唐清璃安靜地坐在內殿的勸榻上看書,這幾日她因病在身可免去上書房,又不想因此跟不上上書房的進度,於是便自己看書溫習。

「皇上駕到!」

突然響起的通報聲讓唐清璃微微一愣,這個時辰父皇應是在批改奏摺的,怎麼會突然過來。

疑惑歸疑惑,唐清璃還是快速起身,在皇帝進來的時候便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快起來。」

南安帝趕忙扶起了唐清璃,有些心疼地說:「你這孩子,不舒服便不要行禮了,快坐下吧。」

「謝謝父皇。」

唐清璃乖巧地點了點頭,等南安帝落座之後才坐在了他旁邊。

「近日父皇政務繁忙,你身子可好些了?」

南安帝有些愧疚,本來是想著補償唐清璃,所以才帶著她去郊外狩獵。

可是沒想到卻讓她感染了風寒,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本來身子骨就弱,將養將養才算好了些,現在被他帶出去一次就又感染了風寒。

此事雖然唐清璃沒有多說什麼,甚至在太後面前也維護了他的面子,但是他心下確實愧疚。

又想起了前皇后在他身邊也是這樣體貼,心下更是酸澀,這些年他都在做什麼啊!

「璃兒…」

南安帝嘆了口氣,輕輕地摸了摸唐清璃的腦袋,終是一句話都未說。

「父皇不必自責,您是想帶璃兒出去玩,補償璃兒而已,璃兒很開心。」

唐清璃笑了笑,她知道南安帝已經對她心存愧疚,此時軟軟的刀子最管用。

南安帝聽了她的話心頭一窒,自己之前終究是做錯了太多,才會讓唐清璃因為這麼一次出行便顯得如此開心不已。

「今後可多出去走走。」

南安帝從腰間摘下了自己的令牌,放在了唐清璃的手中,沉聲說:「這是父皇的令牌,往後你何時想進出宮都可以,不會有人阻攔。」

「父皇…這…」

唐清璃下意識拒絕著:「這不合適…」

「哪有什麼不合適,這是朕賜給你的,朕說合適,誰敢說不合適?」

南安帝看唐清璃要把令牌遞迴來,瞬間臉色就變得很難看的樣子,假裝自己生氣了。

「父皇息怒。」

唐清璃趕忙接過了令牌,笑著說:「兒臣謝父皇賞賜。」

「太醫可有說何時能好全?」

南安帝聽出唐清璃話語中還帶著點鼻音,心下頗為擔憂,又問:「前陣子父皇賞賜給你的補品可都喝了?真的看起來沒有效果。」

「兒臣都喝了的,父皇放心。」

唐清璃軟軟乖乖地說:「太醫說兒臣的身體還需仔細將養,著急不得。」

「那便聽太醫的。」

南安帝環視了一下殿里的人,皺了皺眉:「怎的你宮裡的人這麼少?內侍局是怎麼辦事的!」

「父皇是兒臣,兒臣不喜吵鬧。」

唐清璃連忙開口解釋:「而且太醫也說兒臣需要靜養,所以並沒有留太多的宮女在宮中。」

「那也不行,萬一你有什麼事,殿內只有兩人,如何能兼得住?」

南安帝皺著的眉頭沒有鬆開,只又道:「明日便讓內侍局挑幾個機靈的粗使宮女過來用著。」

「兒臣謝父皇賞賜。」

唐清璃這次沒有拒絕,她了解南安帝說一不二的性子,所以有些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不。

「你好好養身體,等你好了,父皇就帶著你去你的封地玩。」

南安帝笑了笑,又給出了一個承諾。

「真的嗎父皇!」

唐清璃聽到南安帝的話,眼睛亮亮的:「那…那到那個時候,兒臣是不是就可以吃到他們說的那種甜甜的糖葫蘆了?」

「當然啦,不止可以吃到糖葫蘆,還可以吃到其他很多特別民間東西。」

南安帝本來還因為唐清璃的開心有些猜測,但是聽到她問說是不是可以吃到吃糖葫蘆的那一刻,心裡又覺得有些許苦澀。

南安帝的膝下並不只有一位公主,相反,他後宮子嗣極多,目前有十五位皇子和九位公主。

唐清璃雖然貴為嫡長公主,但其實年紀並不是最大的,主要是她乃前皇后所生,所以在宗族制度中屬於嫡長女,是最尊貴的嫡長公主。

而且前皇后離世后南安帝一直沒有再立繼后,後宮中一直是四妃平衡局面,這個局勢不管是誰上位都對帝位無利。

所以哪怕朝臣一直讓南安帝立繼后,他也一直都未答應,因為此事,不知內情的百姓還誇南安帝對前皇後用情至深!

南朝的皇子和公主會於十八歲成人後在京城內擁有自己的府邸,從而從宮中遷出。

就算是未正式成人的皇子公主有時候也會從宮中偷偷溜出去,這南安帝都清楚,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畢竟孩童貪玩,總會對宮外的世界好奇。

而唯獨唐清璃,自小被太后養在宮中,在暗龍衛查獲的記錄中,她因為身體自小虛弱,真的從未踏出宮門一步。

是否正是因此,所以她方才才會問出那一句宮外的糖葫蘆是不是很甜很好吃。

「父皇,兒臣是不是說錯話了?」

唐清璃故作無知無覺的問了這麼一句,歪頭看向南安帝。

「沒說錯話。」

南安帝搖了搖頭,輕聲說:「等你病好了,朕和你一起去吃。」

「好呀好呀,謝謝父皇!」

唐清璃開心地笑了笑,眼睛亮亮的,讓南安帝想起了他的結髮妻子云華,她也這般愛笑。

「那你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南安帝是真的待不下去了,越待下去心頭的愧疚就翻湧得更加厲害。

「是,兒臣恭送父皇。」

唐清璃起身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南安帝,這才懶懶地靠在了軟塌上,和方才完全是兩幅面孔。

「殿下,這葯…」

靈芝從小廚房端來了太醫院送來的葯,看著唐清璃一口悶下,很是心疼。

「拿下去吧。」

唐清璃擺了擺手,這一切都值得,最起碼,她現在已經得到了南安帝的重視。

不過是受點罪罷了,她這十八年來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喝點葯罷了,怕什麼。

「是。」

靈芝拿下了葯碗,默默地嘆了口氣。

唐清璃看向窗外,飛揚的大雪依舊沒停,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書上。

她想要的自由,或許正在一步又一步地靠近自己,在這四四方方的宮中,她被困了太久太久。

「快了,還有三天。」

這連綿半月的大雪,也是時候該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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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商與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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