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非我,局中局

第20章 我非我,局中局

「辛醫生!早上好啊。」

還沒見到來人究竟是誰,就率先聽到了一聲陽光開朗的男聲。

辛容嘴角勾了勾,轉過頭不再去看門口。

「陳警官,一大早過來有什麼事嗎?」

來人正是陳晨,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警察制服,肩上的警銜熠熠生輝,只見他回手關上了門,兩三步走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隨意的翹起二郎腿。

「沒啥事,昨天局裡接了個車禍的案子,被撞的人昨天下午拉到你們醫院來了,今天過來看看傷者醒沒醒來了解一下情況,順便過來看看老熟人。」

陳晨隨手擺弄著沙發前茶几上的糖果,這本是給年紀不大的患者用來安慰情緒準備的。

「車禍?很嚴重嗎?」辛容沒有抬眼,繼續雙手敲擊著鍵盤,整理著患者的資料。

「挺嚴重的,昨天下午拉過來的,搶救了好幾個小時,進icu之後,今天去世了。」

陳晨的聲音帶著一絲惋惜,長長的嘆了口氣。

辛容手指頓了一下,並沒有回答陳晨的話,畢竟這種生老病死的事情說太多話也顯得無力。

「哎,多年輕的一個小夥子,好像是叫張可,那父母都哭昏過去好幾次了,看的我還有點不是滋味。」

陳晨皺著眉又嘆了口氣,隨後開始思索以後要不要再普及一下交通規則的安全知識。

「張可?」辛容猛的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回頭看向陳晨。

「啊?咋了,你認識啊?」陳晨被辛容忽然提高的聲音嚇了一跳。

「是不是一個年紀二十多歲,個子不太高,有些偏瘦的男孩子,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胳膊上有紋身。」辛容看著陳晨,有些認真的描述著腦中那個人的樣子。

陳晨想了想,然後有些驚訝的開口。

「我靠,你咋知道的?你真認識啊?你朋友啊?」

聽到陳晨的話,辛容心中瞭然。

果然是他。

在三年二班死亡實錄的副本中,那個給他施技能,結果被青葵召喚蛇吃掉的那個男生。

那個男人在遊戲內死亡后,在現實中的死法竟然是出車禍,辛容陷入了沉思。

這才是他參加的第一場遊戲,死者竟然出現在他所在的醫院。這一切太過於巧合了。

「喂!老辛你咋了!你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啊。」陳晨看著出神的辛容,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結果沒什麼反應。

「要不我先走,你自己哭一會,也別哭太久了,對身體不好,哎~」陳晨深深地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辛容的肩膀,搖著頭走出了辦公室,隨後輕輕關上了門。

辛容坐在辦公桌上,摘下了自己的眼鏡,輕輕的闔了闔眼。

他雖然知道遊戲中死亡現實中也會死亡,但是當這種事情真實的出現在他身邊時,所帶來的感覺是無法形容的。

這個遊戲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為什麼可以輕易的製造一場意外,奪取一個鮮活的生命?

辛容只覺得自己的四肢彷彿被看不見的絲線牽扯著,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被預先設定好的程序控制著一樣,毫無自主可言。

他就像一個被操縱的傀儡,在這張早已布好的棋盤上機械地移動著棋子,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擺脫那股強大的束縛力,更無法改變既定的局勢。

剎那間,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在這場事先設置好的棋局中,他試圖掙扎,但那些絲線卻越收越緊,讓他的行動變得愈發艱難。他想要吶喊,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卡在喉嚨里,發不出一點聲響。

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讓辛容覺得自己宛如一顆孤獨的流星,在無盡的黑暗中墜落,找不到一絲光亮。

辛容深深的嘆出一口氣。

難道只能這樣被動的接受嗎?只能通過那看不見摸不著的第十一層嗎?

辛容盯著一個地方出神,忽然眼角餘光瞥到了衣架上自己的外套口袋。

「【如果世界只是神明創造的一個龐大副本,它可以隨意操控你的生死,甚至在你馬上通關時刪檔重來,你當如何?】」.

「【神明?我不相信神明,我只信我自己】」

「【所以,你當如何?】」

「【你覺得,我應當如何?】」

"【破局】"

一段對話猛然在自己腦中響起,把自己混亂的思想拉回正軌。

辛容似乎突然一瞬間明白了破局的含義。

人生一世,無一日不在局中,無一事不在局中。

人生如棋,識局者生,破局者存,掌局者贏。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無畏者不知畏。

無失者不怕失。

破除我非我,局中局。

經苦楚,破錘鍊。

方知為我。

辛容快步走到衣架邊,拿出了那枚戒指。

輕輕褪下自己的手套,戴在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上,戒指再次閃爍了一下。

這次的光芒明顯比之前要亮的多,可能是之前戴的時候是隔著手套,而這一次是直接帶到了手指上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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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破局!」辛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隨後把手套帶回手上,覆蓋住了戒指。

當時他以為覺得自己是真的病了,因為他很多時候狀態已經和焦慮症沒有任何區別了。在這之前,他經常會莫名其妙的出現過度,強烈且持續的擔憂和恐懼,可以在幾分鐘之內,讓這種情緒達到頂峰,甚至已經出現了軀體化癥狀,持續性的頭痛。

他本來想給自己開點葯吃一段時間的,但是當他想明白這些事情后,之前的擔憂和恐懼一掃而空,彷彿一陣清風吹散了心頭的陰霾。

自從進遊戲出來后,辛容的心情難得這麼好,像是解開了心中的鎖結一般暢快。

他走回辦公桌前,拿起那半框的金絲眼鏡緩緩戴上。

辛容並不近視,這個半框眼鏡也沒有任何度數,他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開始戴眼鏡的,桌面上擺著的一個相框,是醫院所有醫生的大合照,照片里的辛容並沒有戴眼鏡。

而且這個半框金絲眼鏡更像是一個裝飾鏡,鏡腿的位置掛著一條金絲垂鏈,可以掛在脖子上,當把眼鏡戴上的時候,金絲垂鏈會綴在鏡腿的兩邊,隨著動作有意無意的觸碰到臉龐,顯得清冷又禁慾。

辛容思索了很久,才隱約想起來,似乎是很久之前別人送給他的,就這樣一直帶到了現在。

彷彿是從那場墜樓事件開始,腦海深處就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所籠罩,許多記憶都變得模糊不清,彷彿被深深地埋藏在了某個遙遠的角落。

那些曾經熟悉的面孔和過往的經歷,如今卻如同破碎的拼圖一般,難以完整地拼湊起來。

努力去回憶,但得到的只有一些零散的片段,無法連貫成一個完整的故事。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霧中摸索,眼前的一切都是朦朧而不真實的。

辛容坐回辦公桌前,看了一眼時間,距離第一個患者的預約時間還差20分鐘。

辛容整了整心神,仔細閱讀了一下患者的資料,思索著治療方案。

————時光回溯至昨天————

劉浩楠是在電梯中回過神來的,他有些迷茫的看了一下四周環境,當確定了自己確實回到了現實世界后,雙眼通紅的衝出了電梯。

公司里的人有些疑惑躲避這個橫衝直撞的男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平時劉浩楠是捨不得坐計程車的,每天下班回家要麼走著回去,要麼在路邊掃一輛共享單車。

這次不一樣,劉浩楠衝出公司后,沒有任何猶豫的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瞪著通紅的雙眼報了自己家的地址,司機被劉浩楠的樣子嚇了一跳,心裡想著「這貨不會搶銀行了吧?」

劉浩楠從口袋中顫顫巍巍的拿出了手機,撥打了通訊錄中名為「老婆」的號碼。

不知為什麼,通話時「嘟..嘟..嘟..」的接通音讓劉浩楠心裡有些緊張,他似乎是在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也好像在懷疑剛剛經歷的真實性。

幾陣忙音后電話接通了,劉浩楠聲音顫抖。

「喂?老婆?」

電話另一頭似乎正在做飯,抽油煙機的嗡嗡聲和油鍋的噼啪聲響個不停,在一片嘈雜聲中,一個聽起來有些爽朗的聲音響起。

「老劉,下班了嗎?我做飯呢,咋了!」

聲音有些大,似乎是周圍環境太吵,讓她的音量不自覺的提高了不少。

劉浩楠雙手顫抖著握著手機,滾燙的眼淚從眼眶滾落,有些哽咽的回復。

「下了...下了...我...我馬上回去了。」

「怎麼了?你聲音有點小!我這太吵了!我聽不清!」

女人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

劉浩楠擦乾眼淚掛斷了電話,回頭問司機。

「請問還有多久到?」

司機轉頭愣了愣「啊?哦!哦!還有10分鐘左右吧,今天不太堵車。」

劉浩楠點了點頭,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皺巴巴的廉價香煙,從中抽出了兩根,一根叼在嘴裡,一根遞給了司機。「師傅,車裡能抽煙嗎?」

「能!把窗戶打開點就行。」司機並沒有嫌棄劉浩楠遞過來的那壓的有些變形的香煙,自然的接過來,也咬在了嘴裡繼續說道。

「咋滴了爺們兒?工作上的事情?」

最開始還有些擔心這位乘客是不是個在逃嫌疑犯,當看到他哭著打了個電話后,心裡也漸漸放下心來,展現出健談的性格。

「算是吧。」劉浩楠狠狠吸了一口煙,定定地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爺們兒,咱倆也不認識,我不知道這話該不該我說。」

司機用餘光看了一眼趴在車窗上的劉浩楠,聲音有些猶豫的開口。

「沒事,你說吧,我現在什麼都能接受。」劉浩楠的聲音有些淡淡的,似乎隨著車外呼嘯的風一起飄遠了。

「爺們兒,我現在其實算是活明白了,千萬不要看見別人發光,就覺得自己不行,那句話咋說的來著?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司機的口音帶著讓人舒服的京腔,又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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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吧,人和人的節奏不一樣,有人三分鐘泡麵,有人三小時煲湯。你既然選擇了你要的方式就堅定走下去沒必要尋思別的,每個人的花期不一樣,不必焦慮。所以呢別碰到一點壓力,就把自己弄成一蹶不振樣子,在你丫成功之前,你這輩子該走的彎路,該吃的苦,該撞的南牆,該掉的陷阱,他奶奶的一個都少不了。」司機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的路,看著身邊的男人沒有反應,打了個哈欠繼續說。

「人嘛!考差了可以再來,錢沒了可以再掙,工作沒了可以再找,朋友沒了可以再交,愛情沒了可以再遇,人生本來就他媽一無所有。有什麼是不能從頭再來的呢?不要受人影響!就他媽的大步往前走!你保證會找到自己的路。」

司機還沒說完,連忙一個剎車,緊接著暴躁的按了一下喇叭,沖著窗外張口就罵:「媽的,你丫趕著投胎去是吧!」

劉浩楠被突如其來的剎車嚇了一跳,慣性的往前沖了一下,因為系著安全帶,並沒有撞到頭。

劉浩楠似乎回過神來「錢沒了可以再掙,工作沒了可以再找,朋友沒了可以再交,愛情沒了可以再遇,那如果命沒了呢?」

司機沒反應過來:「他媽的開那麼快.....啊?什麼?」

劉浩楠搖了搖頭,深深嘆了一口氣,把抽完的煙蒂按滅在煙灰缸里,繼續轉頭望著窗外。

「爺們兒,不管怎麼說,放寬心!車到山前必有路,要是真沒有,那就自己開溝機挖一條。」司機爽朗的笑了笑,拍了拍劉浩楠的肩膀。

正說著話,車子已經開到了一個老舊小區的門口。這個小區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建築外牆上的油漆已經剝落,露出斑駁的痕迹,狹長的小路上,各種雜物橫七豎八地擺放著,給人一種凌亂不堪的感覺。有破舊的自行車、廢棄的傢具、還有一些裝滿垃圾的袋子,它們隨意地佔據著本就不寬敞的空間,讓人行走起來十分不便。

「得嘞,爺們兒,到地兒了。」司機把車停穩,伸了個懶腰。

劉浩楠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解開了安全帶,從口袋中拿出幾張有些褶皺的鈔票,看了一眼計價器上的金額,遞給了司機。

「得嘞!快回去吧爺們兒,這天馬上下雨了,回去吃口飯,跟自己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好啊!不管啥事都別為難自己,只要活得像自己就行了。」

司機接過錢,隨意的往儲物格里一塞,笑著對劉浩楠眨了眨眼睛。

劉浩楠聽到這句話,沉默了半晌。

是啊。

別為難自己,只要活的像自己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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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之處,即為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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