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夢中夢中夢

不知過了多久...

辛容緩緩地睜開雙眸，意識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正站立在一片空無一物的土地之上。

這片土地一眼望不到盡頭，彷彿沒有邊界一般。

而在他的周圍，則瀰漫著濃密的白色霧氣，這些霧氣不斷地升騰著，宛如一層輕薄的紗幔，將整個世界都嚴密地包裹其中，使得視線變得極為模糊，難以看清周圍的景象。

頭頂的天空漆黑如墨，彷彿是被無盡的黑暗所籠罩，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在這片漆黑的天幕中央，卻高懸著一輪血紅色的月亮，宛如一隻龐大無比的野獸，正張開它那猩紅的眼眸，死死地盯著下方的他。

這詭異的景象讓人毛骨悚然，那血紅色的月光灑落在大地上，將一切都染成了暗紅色，使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扭曲和虛幻。

"這是哪裡？副本嗎？"

辛容看著周圍的景象低聲的自言自語，他嘗試在腦中調出系統界面，可惜並沒有成功。

辛容嘗試著往前走了幾步，腳底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這聲音在這個靜謐空曠的世界里，顯得尤為清晰。

突然，一陣風吹過，捲起了漫天的沙塵，模糊了辛容的視線。

他連忙閉上眼睛，用手捂住口鼻，等待著風沙過去。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身前赫然憑空出現了一棟高聳入雲的大樓。

大樓通體漆黑，在這個空曠的世界里散發著詭異的光，辛容抬頭望去，發現大樓上方的窗戶透出隱隱的微光，像是有人在裡面一樣。

辛容嘗試著數一下亮光所在的樓層，可是周圍的霧氣彷彿在他眼前蒙了一層紗，讓他根本看不清楚。

辛容略微思索，便抬步朝面前的大樓走了過去。

走到大樓門口時，辛容正要抬手推開大門，手上的動作猛的頓住了。

他盯著自己右手，瞳孔猛的收縮。

原本戴在手上的手套已經消失，白皙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傷疤呢？

辛容不可置信的又伸出自己的左手，兩隻手都沒有帶手套，皮膚同樣的白皙細膩，找不到一點疤痕。

辛容吐出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暫時摒除了一些雜念，伸手推開了大門。

當辛容的手指輕輕觸碰那扇看似普通的大門時，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從指尖傳來，並以驚人的速度傳遍了他的全身。

這股寒冷如同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一般，似冰錐般尖銳，讓他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辛容用力的推了一下，發現這扇門沉重非常，彷彿是由鋼鐵鑄造而成的，但大門通體又散發著詭異的黑色，讓人看不出是什麼材質。

辛容一邊用力的推門，一邊認真的盯著，他總覺得這個門的材質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

一聲沉重的金屬摩擦聲傳來，鐵門緩緩被推開。

一股味道隨著被推開的門撲面而來，辛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這股味道究竟應該如何形容呢？彷彿是那封閉許久的地下室一般，陳舊而腐朽的氣息瀰漫其中。

那灰塵與腐敗交雜的異味，猶如一張張細密的蛛網，黏糊而濕漉地纏繞在人的呼吸道上，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辛容深呼出一口氣，皺著眉抬步走進了樓中。

樓里的樣子看起來並不腐舊，一條狹長的走廊通向不遠處的樓梯，走廊兩邊掛著有些昏黃的燈，一幅幅壁畫安靜的掛在牆上。

辛容緩緩的向前走，走到第一幅壁畫面前停住了腳步。

這是一幅用水彩畫的畫，像幼稚園小朋友的隨手塗鴉，色彩斑斕沒有任何章法毫無規律可循。

畫中的景象似乎畫的是自己的學校，太陽是綠色的，房子是紅色的，草地是黑色的，稚嫩顛倒的繪畫水平莫名讓人覺得詭異。

而在這幅畫上，有人用沾了油漆一般的紅色刷子，畫了一個大大的對號，如同老師批卷檢查一般，血淋淋的覆蓋在整體的畫上。

辛容蹙了蹙眉，繼續往前走，大概五步的距離，第二幅壁畫出現在眼前。

這幅畫的畫工明顯比第一幅高了很多，畫中高矮錯落的畫了三棵樹，都鬱鬱蔥蔥的開滿了花。

左邊的第一棵樹是三棵中最矮的，花朵呈粉紅色，仔細看還能看到花朵的細節，五片花瓣包裹著花心，一朵挨著一朵，點點飛紅，艷如少女。

中間的第二棵樹是三棵中最高的，上面的花朵有些漸變的顏色，粉白相間，茂盛的爬滿了整個枝頭，風姿綽約，佔盡春風。

右邊的第三棵樹比第一棵樹高一些，比中間的低一些，嬌嫩潔白的花朵開滿枝頭，枝綴霜葩白，無言笑曉風。

辛容看著面前的畫有些出神，他雖然不太認識花的種類，但是還是能清楚的分別出左邊第一棵樹是桃花，因為花朵的顏色和樣子都跟記憶中小區里的桃樹一模一樣，剩下的兩棵樹他也有些摸不清到底是什麼品種。

品種不同的樹會同時開花嗎？

辛容心中疑惑剛起，忽然發現這幅畫與第一幅畫有明顯的不同，這幅畫上並沒有用紅色油漆畫什麼奇怪的符號。儘管畫面乾乾淨淨，但在這環境的襯托下，卻顯得更為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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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忽然，一聲嘶啞難聽的聲音忽然響起，把出神的辛容嚇了一跳。

回頭一望發現在走廊盡頭站著一個枯槁老人，他的衣著有些破爛，深深地佝僂著背，手裡提著一個燈籠，燈籠散發出的微弱光芒照亮了他的臉。

他彷彿經歷了無數歲月的風霜，皮膚已經鬆弛而乾燥，如同老樹的樹皮，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下巴上稀疏地長著幾根灰白的鬍鬚，隨著他微弱的呼吸輕輕顫動，眼睛深深陷在眼窩裡，眼球有些渾濁，死死盯著不遠處的辛容。

辛容不自覺咽了口口水，現在發生的事情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問你是誰！"老人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大了幾分，在空蕩的樓中盪出迴音。

"我...."辛容正猶豫著要怎麼回答，忽然，不遠處的老人忽然原地消失，僅用一眨眼的功夫就憑空出現在辛容的眼前。

兩個人的距離迅速拉近，兩張臉似乎要貼到一起，渾濁的眼緊緊盯著辛容的眼睛。

辛容心下一驚，迅速往後退了一步，和老人拉開距離。

"你是.....02.....？"老人聲音更加沙啞，帶著顫抖，有些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零......零什麼？"辛容有些沒聽清，猶豫著反問。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老人像是著了魔一般，一直低頭重複著這句話，雙手不停的顫抖，緊接著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的抬頭看向辛容。

"快滾！滾出去！"老人的聲音猛的提高，眼神一下子變得驚恐。

辛容正在詢問什麼，忽然聽到一陣高跟鞋的噠噠聲，聲音似乎從樓上傳來，由遠到近，在空曠的大樓中回蕩。

老人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后，情緒變得更加不穩定，只見他快步跑到辛容面前，一把就推在了辛容的胸口。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辛容沒有反應過來，而且老人的力氣極大。

"快滾出去！這輩子都不要回來。"

這是辛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緊接著他的身體就被巨大的力道推開，如同風中殘葉，不受控制。

他的記憶中身後是那扇漆黑的鐵門，如果以這個力道撞過去，不死也要殘疾。

辛容伸手想抓住什麼東西來減少衝擊的力道，雙手胡亂地揮抓，似乎碰到了面前的壁畫。

還來不及抓緊，身體就已經向後飛撞而去，辛容馬上閉上了眼睛，但是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耳邊一陣破空聲伴隨著失重感，辛容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倚靠在客廳的沙發上。

辛容四周看了看，發現一切和自己睡著前一模一樣，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花香的味道。

略微動了動，身上並沒有傳來任何疼痛，被老人用力推的位置也沒有疼痛的感覺。

辛容深吸一口氣，靜下心來。

原來是一場夢。

辛容輕輕的甩了甩頭，可能真的是太累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抬手看了一眼手錶，已經是晚上的9點45分了。

辛容緩緩站起身，想去洗手間洗個臉清醒一下，他感覺自己整個腦子像灌了漿糊一樣，有些渾渾噩噩的。

剛站起身，還沒邁出第一步，辛容的瞳孔驟然一驚。

只見三朵小花從辛容身上墜落，緩緩地掉在地上。

粉色的，粉白相間的，白色的。

三片小花整整齊齊，像是有人刻意擺好的。

辛容忽然感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整個人像掉入冰窖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是他在夢裡見過的那幅畫里的花。

辛容咽了一口口水，略微冷靜了一下，低下身想把地上的花撿起來。

他緩緩蹲下，伸出白皙光滑的手指，剛要去觸碰地上的花時。

忽然從沙發底下伸出一隻枯老爬滿皺紋的手，手上的皮膚鬆弛暗黃，指甲長的讓人有些反胃。

他就這樣死死的抓住了辛容的手。

"啊！"辛容下意識的一聲驚呼，立馬抽回了自己的手，整個身體由於慣性原因，不自覺的向後倒去。

辛容跌坐在地上，看著那隻手，冷汗已經浸透了衣服。

那隻詭異的手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輕輕的抓起了地上的小花，然後慢慢的縮了回去，一切歸於平靜。

辛容喘著粗氣，看著眼前詭異的景象，有些不知所措。

就這樣獃獃的坐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辛容只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些麻木，才緩緩的回過神來。

他走到沙發邊，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俯身朝沙發底下一看。

一張爬滿皺紋的臉正側躺著瞪著渾濁的眼看著他，一張嘴詭異的勾著，露出黑黃的牙齒。

辛容猛的起身，管不了太多的轉身想跑，一隻鐵鉗一般的手緊緊的扣住了他的腳踝。

辛容一個沒站穩整個身體向前撲去，額頭正好撞在茶几的邊緣。茶几的材質是玻璃的，猛烈的撞擊讓玻璃瞬間炸碎。

碎片灑落一地，辛容的身體蜷縮在玻璃碎片中，額頭傳來的劇痛讓他意識開始模糊，粘稠猩紅的血液流下，慢慢覆蓋了雙眼。

整個身體因為疼痛不自覺的蜷縮，尖銳的玻璃碎片劃破了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好痛。

這是辛容腦中最後的想法，隨後思維開始發散，可能是失血過多的原因，整個人躺在地上慢慢的失去意識。

當辛容緩緩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空氣中依舊散發著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辛容粗重的呼吸著，抬手看了一眼手腕的手錶，晚上的9點45分。

和上次看時間時一模一樣。

又是夢？

辛容的思緒已經有些混亂了，大樓的畫廊是夢，沙發下有人也是夢，那這次呢？

還是夢嗎？

辛容閉上眼睛，靜靜的呼出一口氣，冷靜了一下自己的思緒。

緩緩抬起胳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套還在。

慢慢的褪去手套，傷疤還在。

第一次在推門時自己是沒有傷疤的，第二次在撿花時，自己也是沒有傷疤的。

所以這次不是夢嗎。

辛容猶豫了一下，俯身看向沙發底下。

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辛容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抬步走到了洗手間，抬眼看見鏡中的自己嚇了一跳，眼睛充滿了紅血絲，臉色蒼白的嚇人，和副本中的鬼怪NPC已經差不多了。

辛容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聲讓他心情平靜一些，伸手接了一大捧水按在了自己臉上。

冰涼的感覺似乎讓他的思緒清晰了幾分，好像有些效果，只見他又接了幾捧水，直到自己的襯衫已經被浸透，他才慢慢的抬起頭。

現在生活中很多東西已經超乎了他的預料。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不安。

無法逃避的遊戲，光怪陸離的夢境，血腥恐怖的場景，死亡臨近的威脅。

這一切的一切都壓的辛容有些喘不上來氣。

"所以這才是世界最真實的樣子嗎？"

辛容看著鏡中的自己緩緩的開口。

他似乎是在問鏡中的自己，也似乎在問身處的世界。

不過，無論是哪個，都沒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