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綠洲黑市
路上再無波折，三天之後我們終於到達了黑市。
黑市並非黑色的城市，而是綠色的。
它建立在這片沙漠中的綠洲里，最中央的地方是一片碧色的湖泊，從高空看去，就像是翡翠色的眼睛。
我們屁股下的風馬見到它，就像餓了三天後又見到肉骨頭的狗，沒等我們同意就迫不及待地沖了過去。
結果它們被環繞在綠洲周圍的巨型仙人掌所射出的金針，刺成了刺蝟。
一匹風馬死了，另外兩匹僥倖保住了一條命。
那匹死去的風馬被沙土中伸出的幾條綠色的「觸手」拉進了沙子里。
我知道這些觸手是巨型仙人掌的「根莖」。
埋骨沙漠的這種仙人掌叫做「嗜血仙人掌」，它能夠對主動靠近它的生物發起進攻，在獵物死亡后，用能夠自由活動的「根莖」把它們拖進沙土中，吸收「養分」。
它們就是靠這種方式在埋骨沙漠這種嚴酷之地生存，我覺得或許曾經它們只是普通的仙人掌，可是為了活下去，不得不進化出這種手段來。
適者生存，所有不適應的必然被淘汰。
就算標榜慈悲為懷的菩薩一樣不敢放下刀劍。也許他們曾經有一段時間真的放下了，所以佛門真的就衰落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這個世界就算曾經有佛，估計他們也都走了，這裡是娑婆世界，真的不適合佛在。
《無名劍經》，有時候我在悟劍時感覺到，它真的像是一門佛家的功法，想要進階，靠的不是法力，而是對「劍理」的頓悟。
書中不止一次提到「彼岸」，每當我用劍刺中目標時，總有種到達彼岸的解脫感，隨之我內心深處的某部分微不可察的感情，會隨著這一劍而丟失。
或許這本劍經就是佛在離世前留給世人的譏諷與玩笑，而我則是這本劍經的祭品。
有時我想放下劍，不再練它，可我放不下母親注入劍經中的那深沉的思念，這本劍經是母親修補全的，我能在裡面感受到她的愛。
而她的愛也必然讓這本劍經脫離原貌，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
喪失了一匹風馬後，我們小心地繞開了那些嗜血仙人掌的攻擊範圍，途中又遭遇了一些奇形怪狀的植物、妖蟲的襲擊，終於走到了一處宛若仙境的坊市。
這裡沒有氤氳的霧氣，有的是蒼翠欲滴的植被，碧水藍天，鶴鳴鳥語，花香遍地，一片生機勃勃，與死寂的沙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裡是無處安身的邪修們交換物資的坊市，綠瑩瑩的草地上遍布了他們的身影。
「這裡如此……安逸，為何沒被正道修士剿滅？」
蕭蕭向胡志明問，胡志明微笑不語，帶著我們繼續前行。
這裡雖稱之為「市」，卻沒有一處房屋，我們走了會，遇到不少邪修席地而擺的攤位，攤位上有不少好物。
在這裡，邪修敢於把不少燙手的寶物光明正大的拿出，這裡的規矩和埋骨客棧一樣，嚴禁私鬥，否則會被黑市的主人抽魂煉魄。
胡志明告訴我倆，黑市的主人叫「墨煉心」，是一名築基修士，所以無人敢捋其虎鬚。
我在這裡的攤位上，順利買到了煉製「七步絕命毒」解藥所缺的幾味藥材，我本來以為需要等到五天後地下拍賣會開啟時，才能在拍賣會上拍到，沒想到如此輕易地就得到了此行所需。
胡鳳仙果然沒說實話，不過我還要靠她煉製解藥，仍需護送胡志明拍到那顆「延壽丹」。
我們繞了整個坊市一圈，邪修們的攤位都看遍了，零零碎碎也買了些小物件，之後我們三人牽著兩匹風馬，找了一塊無人的空地，席地盤坐，運功調息，靜待五日後的拍賣會。
頭兩日風平浪靜，陸陸續續又來了不少邪修。草地的攤位擺的越來越多，越來越擁擠，但平日里那些一言不合出手相向的邪修們顯得極為平心靜氣，大家買賣你情我願，少有爭執。
到了第三日，我看到一副相熟的面孔，他是個身穿道袍的酒槽鼻老頭兒，正是韓府的煉丹管事，韓醉仙。
我記得他在韓府與韓悅的鬥爭中被逼下了台，如今再見他顯得很落魄，不僅往日紅潤的臉色變得慘白，身上的道袍也布滿了灰塵，他身後毫無一人跟隨，不像是代表家族前來，應該是被家族逐出，成為了一名散修。
我認出了他，他並未認出我來，我之前見他時披著銀花的皮囊，我見他在離我們不遠處擺了個攤位，售賣的全是各種丹藥。
唐棠曾告訴我，韓醉仙對「延壽丹」極為渴求，為此不惜挑起韓府的諸多事端。我想他此次來，估計也是為了參加這次拍賣會，很可能將成為我們的競價對手。
有時想想很可笑，韓醉仙自己就是一名卓越的煉丹師，煉了一輩子丹，卻煉不出一顆為自己續命的「延壽丹」。
煉丹主要靠的是丹方和材料，其次才是煉丹師的個人才華，延壽丹的丹方是東陸七大宗門之一的玉衡宗的不傳之秘，市面上能夠流傳的只有「延壽丹」，而沒有「延壽丹方」。
我把韓醉仙的情況暗中傳音給胡志明和蕭蕭，胡志明朝我點了點頭，表示他也知道此事，並想找個機會把韓醉仙給「做掉」。
不過遺憾的是，韓醉仙從出現開始，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黑市，我們找不到出手的機會。
第四日，我又看到幾個熟人，他們結伴而來，領頭的是名面相普通、不苟言笑的女修——韓素尼。
韓素尼，曾經韓悅的大夫人，如今韓府的府主，在她身後跟著韓梟和花嬤嬤，以及一隻騶吾和一眾侍衛。
那隻騶吾正是韓府靈獸園裡的那隻，它遠遠見到我后，就抽動著鼻子，往我這邊走來，一旁的侍衛拉都拉不住。
我望著它，心中在思索，不知它是不是想念那株「霓裳草」了……另外，韓府高層傾巢而出來到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胡媚娘？我們？還是拍賣會上有什麼欲得之物？
騶吾的異常成功讓我們吸引了韓素尼的注意，她跟著走了過來，首先關注的反倒不是我們三人，而是韓醉仙。
「我們追緝了你很久，沒想到你跑到這邊來了！」韓素尼居高臨下，冷冷地望著面如土色的韓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