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毒不過人心
我不會直接向幽明要「七步絕命」的解毒藥，那樣無疑會暴露我殺死「小福」的事。
或許幽明不在意這件事，或許他很在意。我不能賭幽明的心性，所以我必須從其他途徑得到它。
「七步絕命」並不是「閻羅殿」發明的毒藥，它來自於東陸七大宗門之一的天權宗。
我所在的這片土地上，七大宗門是最為恐怖的龐然大物，他們佔據著最好的洞天福地，佔據著最多的資源，養著數萬名根骨最好、修為最高的修士和各個領域的宗師級人物。
就算是青竹山韓氏這樣的築基家族與他們相比，也如同螞蟻與巨象般的差距。
那些在我面前高山仰止的修真世家，亦不過是他們宗門內部掌權者的族人罷了。
這些掌權者們只要動動手指，就能在數年間拉扯出一個強盛的修真家族來。
所以很多修真家族的盛衰，往往也隨著七大宗門內部掌權者權勢的更迭而變換。
我不會傻到前往「天權宗」討要「七步絕命」的解藥，那樣只會像只螻蟻般被人捏死。
我的目標是「洪家」，築基家族「櫻河洪氏」。
關於天權宗的「七步絕命」流傳到洪家這件事，修真界有一段膾炙人口的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最毒不過人心」。
在故事中的「人心」比「七步絕命」還要毒。
在六百年前，有一個複姓「東郭」的築基家族，家族裡有一對旁系兄弟，自小父母雙亡，相依為命度日。
兄弟二人都擁有能夠修道的靈根，但都不算出眾，哥哥是三靈根，弟弟是四靈根。
兩人在家族中無權無勢，終日只能為生計奔波。
一日，哥哥在執行家族任務時，碰巧遇到了一名重傷垂危的年輕修士，他沒有趁火打劫，而是用一顆剛剛從拍賣會重金拍來的「極品續命丹」，救了這名修士一命。
這名年輕修士的傷剛剛好轉，就趁著哥哥不注意，御劍飛走，連句謝謝也沒留下。
哥哥回到家族裡，因此受到了很重的懲罰。他此次任務的目的，就是拿著家族的「靈石」拍下那顆「極品續命丹」，為家族中一名嫡系子弟續命。
他把救命的丹藥隨隨便便給了別人，等於間接害死了自己家族中人，只能以命抵命。
世事無常，就在哥哥即將被處刑之時，恰恰好那名年輕修士跟著師長拜訪東郭家，見到了哥哥。
二人一見面，就認出了對方，哥哥這才知道，這名年輕修士是天權宗的嫡傳高徒，其師長更是高居「傳功長老」之位。
修道之人往往講究一個緣法，若不「了緣」，難免生「劫」。
無論這位年輕修士怎麼想的，他那時遁走，是身處弱勢，防人之心不可無。
但他現在身處強勢，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可見死不救。
於是，年輕修士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了東郭家的家主，並給了東郭家一筆極為滿意的謝禮。
東郭家主善解人意地免去了哥哥的死刑，哥哥更是因禍得福，藉此成為了天權宗長老的弟子，與年輕修士成為了師兄弟。
若是故事到此為止，那麼就是一個知恩圖報、皆大歡喜的故事。
然而，故事後續的發展讓人瞠目結舌起來。
哥哥從小吃盡苦頭，深知機緣難得，修行不易。
他拜了天權宗長老為師后，鞍前馬後，不僅盡心服侍師傅，而且勤修苦練，修為日漸高深。
傳功長老也極為喜愛這位「懂事」的好徒弟，不僅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而且把自創的「七步絕命功」傳授給了哥哥。
哥哥自此發達，但他沒忘記同樣出身寒微的親弟弟。
他的弟弟是雜靈根，自他走後在家族中更是無人照顧，不得修行糧資，不得上乘功法，眼看垂垂老矣，就要化為一蓬黃土。
哥哥在惻隱之心的作祟下，給了弟弟不少靈丹靈石，並暗中把《七步絕命功》傳授給了弟弟。
他告誡弟弟，可靠此功築基，但萬不可在人前顯露此功，否則必遭大禍。
在修真界，維繫家族的是「血脈」，維繫宗門的就是「功法」。
有句話叫「法不可輕傳」。
若是一個宗門的核心秘法被竊取，不僅會讓其他人研究出針對的手段，而且會撬動宗門存在的根基。
哥哥私傳功法這件事，是犯了大忌的。
不過，若是弟弟按照他的吩咐，只秘密修鍊此功，不在人前顯露，那麼也不會有禍事。
可是，弟弟得了奇功，築基成功，從一輩子被壓迫的境遇中走出，好不容易揚眉吐氣一把，是萬難低調的。
他不止一次的用此功擊敗強敵，最終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這個「有心人」就是最開始哥哥救下的那名年輕修士。
哥哥的成功，引發那名年輕修士深深的妒意。
在他看來，師傅的女兒跟自己從小青梅竹馬，如今被他奪去！師傅的位置本來非自己莫屬，現在也即將被他奪去。
他不甘心，他恨！
但哥哥太優秀了，優秀得讓他無可奈何。
可再優秀的人也有軟肋，弟弟就是他的軟肋。
年輕修士終於發現了兄弟倆的秘密，並把哥哥私傳秘法的事告訴了自己的師傅——那名傳功長老。
如今，傳功長老已是哥哥的岳父，他當然會袒護自己的女婿，他以「勿信謠傳」為由拒絕了年輕修士的繼續追責。
不過，年輕修士並不甘心，他向宗門內與傳功長老不和的刑堂長老稟告此事，並對弟弟許以重利，慫恿他當堂作證。
終於，哥哥因此被處以極刑，傳功長老也被牽連下了台，他的職位由這位年輕修士繼任。
弟弟從修士手中獲得結丹靈藥，最終成為「金丹修士」，同時把東郭家族拔升為「金丹家族」。
在這個故事中，行善救人、鞠躬盡瘁的哥哥最終身死道消，恩將仇報的年輕修士與弟弟卻功成名就。
傳功長老自創的《七步絕命功》所發真氣劇毒無比，中者立時斃命。哥哥雖把它練到了最高層，卻沒敵過「人心」之毒。
因而後世人總結：最毒不過人心。
不過，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此事之後又一百年，年輕修士在天權宗內與人爭奪權位時，死於他人之手；弟弟也因練功走火入魔而死，東郭家因此敗落，逐漸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幾百年後，一位窮困潦倒的東郭家後人，在一場黑市拍賣會上，賣出了這部《七步絕命功》的殘篇，最後被櫻河洪氏所拍得。
我欲找七步絕命的解藥，最佳選擇是去洪家尋，不過不是去「櫻河」，而是去疏星城。
疏星城城主洪老陰的成名功法，就是《七步絕命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