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孝子打碗，我得長生
大坤朝，雲嵐州，雞鳴鎮。
「孝子打碗，西方接引！」
送葬師李出塵一聲冥道號子喊出，跪在墳包前的中年男子，將手中的泥碗摔得粉碎。
「爹！」
「爺爺！」
「老王！」
……
魂幡卷著紙錢亂飄，七八個人跪在墳包前哭得直打嗝。
可對於三個坤年前穿越到此的李出塵來說，這種冥場面麻木地讓他想睡覺。
「嘖，得抓緊找更多更強的屍體送葬，提升實力才行。」
李出塵喃喃自語。
這方天地有牛鬼蛇神，御劍飛仙。
但李出塵目前，被一場即將到來，且無法逃避的命中大劫困在此地。
贏了，天大地大任我游。
輸了，冥界地府一日游。
拿出這次客戶的墓誌文卷，李出塵清了清嗓子。
「亡者王有財，雲嵐州雞鳴鎮人氏，享年七十有六，初從文，三年不中；改習武，校場發一矢，中鼓吏膝，逐之出；復又從商，一遇騙，二遇盜，三遇匪；遂躬耕，一歲天大旱，一歲河大澇，一歲地飛蝗；乃學醫，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好傢夥！
讀完墓誌，李出塵倒吸一口涼屁。
這王員外一生當真是公子世無雙。
不像自己，穿越前喝高了，站在山頭上頂風尿尿，結果被一道驚雷劈成香酥雞柳。
葬禮已近尾聲，可對李出塵來說，卻是到了最為期待的正餐環節。
只見他從袍袖中，掏出一隻做工考究的朱漆木魚。
盤坐在蒲團上，閉目輕敲。
似有陣陣大威天龍往生之音滌盪在眾人耳畔。
就連路過的狗，都朝這個方向虔誠地匍匐。
遠處等著開席的眾人，紛紛側目於李出塵。
和尚敲木魚不新鮮，穿著黃天道袍的道士敲木魚卻是少見。
「誒，多俊的一個翩翩少年郎，竟是搞送葬的，終究是錯過了。」
「誰說不是呢，那模樣就像言情話本里的小郎君，看得人家心痒痒，可惜了這副好皮囊。」
人群中一對年輕女子一邊瞄著李出塵，一邊長吁短嘆。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李出塵福臨心至，停下了手中一上一下的動作。
一股旁人無法察覺的能量憑空出現，從天靈蓋灌注全身。
遊走周身經脈，循環往複，以致搖搖欲墜，不能自已。
這種全身過電的感覺，總是讓李出塵欲罷不能。
若不是礙於場合，自己都想爽的叫兩聲。
老臉潮紅的李出塵右手輕揮，眼前飄出一面旁人不可見的光幕。
【獲得壽元：2.5年！】
【獲得自由屬性點數：1點！】
【獲得九天十地輪迴陰陽乾坤本草經！】
看著那浮誇的經書名字，李出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真是一個敢編，一個敢學。
心念一動，經書內容浮於腦海。
七味乾坤金槍不倒霸王丸：人中黃、五靈脂、夜明砂、望月砂、左盤龍、戌腹米、百草丹各一錢，輔以蜂蜜揉丸，陰乾三日服之，可成南天一柱，日理萬機。
好了，破案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屎殼郎成了精，撰寫的食譜讓王員外撿到了。
這王員外倒是人老心不老，還想激情燃燒一把，這得吃多少才把自己吃死的。
一會還要摟席，這藥方李出塵實在沒胃口再看下去。
為亡故之人敲木魚送葬，就可獲得他人未完的陰壽，以及平生所學技法，還有系統賦予的若干屬性點數。
如果客戶還有未完遺願，有一定幾率還會轉化成一份亡者遺願契約。
若是幫助完成亡者遺願，還會獲得一些特別亡者答謝。
這就是李出塵得到的穿越者必備系統，只不過平平無奇了億點點而已。
拋開別的不談，單就截取亡者陰壽一項，理論上自己已經是萬古長生。
這些年前前後後，李出塵送走了三十餘人。
共計延壽九十年，再加上自己本身八十年的壽元。
不出意外的話，在場眾人都走了，自己還在。
只要穩住猛苟，這壽元未來也只會有增無減。
雖然其中多數都是陰壽只有幾年的老弱之人，但李出塵是個實在人。
一年兩年不嫌少，十年八年不嫌多，蚊子再小也是肉。
修仙者可以為了延壽幾年寶物，打的天塌地陷，山河破碎。
自己平平無奇一介凡人，送葬幾個人就有了，多少是有點版本之子的氣運在身。
雖說壽元之數，不等於不死不滅。
但好在這鎮子地處王朝腹地，民風淳樸，一般不會有刀兵橫禍加身。
就是生意時好時壞，偶爾有青黃不接，四處蹭飯。
「禮畢，開席！」
出聲吆喝的是李出塵身後，一個同樣披著黃天道袍，不修邊幅的小老頭。
相比較李出塵這個清秀小道士，他更像是個偷來道袍披身上的老叫花子。
因為姓呂，所以鎮上的人都管他叫老呂頭。
他既是李出塵的授業恩師，同時也正是將他久困此地的命中大劫。
老頭子實力深不可測，李出塵只能隱忍，積蓄力量。
等待一個可以殺死他的機會。
隨著師傅的一聲吆喝，前來弔唁的眾人魚貫而入，幾個呼吸間便坐滿了四十多桌。
聽見可以吃席了，李出塵起身拍了拍衣袖。
跟著身後的師傅，坐到了一處相對安靜的飯桌旁。
王員外生前樂善好施，在雞鳴鎮交友廣泛。
全鎮千餘口人，近半數皆來此弔唁。
放眼望去，除了主桌上幾個落淚的婦人外，其餘四十多桌賓客。
男人湊一堆吹牛，女人湊一堆八卦，小孩湊一堆摟席。
這場面，李出塵見過太多。
吹燈拔蠟，人走茶涼才是世間常態。
主人家差人送來老少二人的酬金。
老呂頭一把拿過，很自然地就揣在了自己的懷裡。
全套動作如絲般順滑。
「師~傅~好像該發工錢了呦。」
雙手輕搖著師傅的袍袖，李出塵真誠且乖巧。
「發工錢？什麼工錢？世界上還有這麼荒唐的事？」
見老呂頭又想賴賬，李出塵這小暴脾氣立馬就控制不住了。
站起身揪著老呂頭的衣領。
「老登！我現在一塊豆腐乳都得分兩頓吃，這好不容易送走一個，你丫的可別想吃獨食！」
老呂頭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架勢，老子吃進去的錢，就別想再讓老子吐出來。
「燒雞、醬肘子來嘍！」
傳菜小廝剛放下菜，師徒二人立刻停戰。
齊齊將手伸向那肥美多汁的豬肘子。
終究是年輕人的天下，有道是一寸長、一寸強。
依仗著長度的優勢，李出塵先下一城。
半個月都沒開葷，李出塵此時的眼睛里都在冒綠光，可剛要張開深淵巨口。
喝~tui！
老呂頭一口老痰糊在了醬肘子上。
同桌賓客：!!!∑(?Д?ノ)ノ
李出塵僵在了原地，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灰了幾度。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又下聘禮又拜堂，褲子都脫了，掀開蓋頭一看竟是這老登。
「哎呦喂！出塵沒胃口啊，確實，太油膩，不健康，小孩得少吃，為師就受累代勞吧。」
老呂頭雲淡風輕地拿過醬豬肘，寬大的袍袖拭去了自己的標記，再用茶水簡單一衝，接著就是大口地炫起來。
李出塵砸吧砸吧嘴，這老頭已經不是第一次犯賤了。
轉而又將目光看向了身邊，那攥著兩個燒雞腿的小屁孩。
「小~胖~砸~」
「昂？」
「拿來吧你！」
小屁孩還沒反應過來，手裡的雞腿就少了一個。
「娘！！！！」
小屁孩指著一旁大口炫雞腿的李出塵哇哇大哭。
「真是兩個餓死鬼托生！走，跟娘去別的桌，可得好好跟先生念書，要不將來就他們這樣。」
婦人綠著臉，拉著娃坐到了隔壁桌。
這一老一少因活好事少，在雞鳴鎮也算是小有名氣。
只因所做營生偏門晦氣，所以鮮有人敢去招惹，都是能避就避了。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滿桌菜肴這師徒二人獨佔八斗，吃了個肚圓。
跟他們同桌吃飯的賓客可是遭老罪咯。
老呂頭哼著小曲兒，從腰間解下一隻黃油皮葫蘆。
倒滿一盅酒水，隨即又從懷裡摸出一粒黃綠色丹丸投了進去。
「出塵啊，該吃藥了。」
李出塵撇了撇嘴，接過酒盅，一飲而盡，起身便要走。
「幹嘛去？」
「屙尿，你要來杯熱的嗎？」
李出塵頭也沒回，徑直走進了遠處的小樹林。
老呂頭置若罔聞，閉著眼睛哼著曲兒，嘴角卻露出詭異的笑容。
李出塵緩步走到了師傅看不見的密林深處。
伸出手指，深吸一口氣，對嗓子眼就是大力出奇迹。
嘔~yue！
剛剛喝下去的丹丸和酒水一併嘔出。
還連帶著一些餐飯，雖有些可惜。
但這樣的操作，自己已經不知道做過多少次。
李出塵擦了擦嘴角，臉色陰沉，望向師傅的方向，眼神中儘是冷色。
隨即揮手喚出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