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她的恨意
玄華和陣靈站在壁畫大門前，目光投向太陽之城的上空。
漆黑濃稠的霧氣席捲天地，明亮的秘境在此刻如同墜入魔淵一般陰森恐怖。
一陣肆意地笑聲從黑霧中傳出，聲音中充滿了癲狂。
「這笑聲......」聽到這個笑聲，玄華眉心微皺，不確定的喃喃自語道：「森羅！？」
「是他，也不是他。」陣靈指向太陽之城那裂開的大地，說道：「他們的靈魂早已被地下的東西奴役，就是你壁畫所看見的，那顆漆黑的太陽。」
玄華循著陣靈的指尖看去，當她的視線落在那片逐漸裂開的大地上時，她的瞳孔瞬間收縮，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
在那裡，一顆漆黑的太陽緩緩升起，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邪惡氣息。
僅僅是看了一眼，玄華就感覺到內心湧起無數惡念，彷彿要將她吞噬。
她急忙轉移開視線，心跳加速，心中滿是后怕。
原本明亮的秘境此刻變得昏暗無比，周圍陷入了一片灰濛濛的狀態，唯有玄華手中的那枚冰凌石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借著這一點微光，玄華用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陣靈的視線。
她正凝視著自己，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冰冷，同時夾雜著些許哀傷......
玄華眼神沉凝地後退了一步，看著陣靈，「在大廳中，你的喜悅，不只有見到我，還因為地下的東西即將破土而出，這麼多年，你被它同化了？」
是了，對於一個陣靈來說，她所展現出的人性未免也太過濃烈了。
大陣孕育出陣靈，就如同器物誕生靈魂一般，都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然而，即使是玄華的月霜，也僅僅能夠與她產生共鳴，稍微回應她而已。
絕不可能像附身如雲的陣靈這般，擁有如此豐富的情感，會哭，會笑，會和人類一樣思考。
陣靈收起一直彎起的嘴角，平靜而漠然地注視著玄華。
微光只籠罩了陣靈的半張臉，可就是這半張臉，玄華清晰的看見了陣靈的瞳孔中，溢出的一絲魔氣。
陣靈沒有回答，但她一半身體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已經給出答案了。
玄華再次後退了兩步。
陣靈面向著她，在其身後，那顆漆黑的太陽已經高居空中，隱約可見無數道乾枯的軀體懸空而立。
「你既然已被同化，我在你眼中也看到了淡漠，你恨我？為什麼還要救我？」玄華疑惑的問道。
就在剛才，陣靈突然對她產生了殺意，儘管只有那麼一瞬間。
玄華表面看似平靜，內心卻毫無底氣，眼前的陣靈究竟是敵是友難以判斷，而她自己目前又完全沒有抵抗能力。
陣靈對著玄華慢慢走來，在玄華的注視下，她伸出了手，緊緊地掐住了玄華的脖子。
「你創造了我，可也讓我在這裡孤獨萬年，我不應該恨你嗎？我應該殺了你才對。」陣靈輕柔的聲音在這灰暗的空間回蕩。
玄華直視著她的雙眼，眼神中沒有一絲恐懼，有的只是一絲歉意，「雖然我並非小嫿，但我能夠理解你的感受。」
雖然不知道地下魔族的東西為何能賦予陣靈情感，但既然擁有了自我意識，陣靈就不能算是死物。
她宛如一個剛剛降生，卻又被母親遺棄的嬰兒，孤獨的度過了萬年歲月。
再加上魔族的蠱惑，她會變成何種模樣，似乎也變得容易理解起來。
陣靈眼神一寒，嘴角卻依然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不，你不理解。」
她的手逐漸握緊，在玄華感覺到呼吸困難的時候，她把臉湊近，與玄華僅有一線之隔。
「你不害怕？你認為我不會殺你？」
她輕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玄華的眼神始終保持著平靜，她凝視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面龐，艱難地搖了搖頭。
「呵。」陣靈輕笑一聲，鬆開了握住玄華脖頸的手，慢慢往上捧著玄華的臉，輕輕的摩擦著，「自我誕生意識的這一萬年以來，我想過無數次重新見到你的時候，要怎麼辦，最後我都是想殺了你，可我真的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心中生出的竟然是欣喜，我恨你，我更恨我自己，你不相信我會殺你，就連......我也不相信。」
陣靈轉身慢慢地走到了懸崖邊，坐了下來，雙腿搖晃，看著上空翻滾的黑霧。
「你走吧。」她輕輕地說道，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隨著她的話語，一道微光籠罩住玄華，與此同時，她們身後的壁畫大門轟然洞開，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實力恢復了！
在微光籠罩的瞬間，她就感覺到身體一松，原本被壓制的力量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迅速地流轉到身體的各個角落。
她重新握住了法則之力，感受到那股熟悉而強大的力量，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她看了一眼陣靈，只見她靜靜地坐在懸崖邊，望著上空，背影顯得落寞。
「那你呢？」玄華問道。
「我？」陣靈微微偏過頭，柔和一笑，「我本就只是一陣靈，又能到哪裡去呢？」
就在這時，一陣怪異的聲音突然從那些乾枯的屍體上傳出。
玄華抬眼望去，只見那些原本乾枯的屍體處出現了一股強大的吸力。
無盡翻滾的黑霧像是找到了歸宿一般，被迅速吸收進去。
隨著黑霧的湧入，屍體們開始發生變化，他們的身體逐漸恢復生機，血肉重新生長出來。
屍體們紛紛站起身來，其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他光頭赤腳，身材魁梧，肌肉發達。
他張開雙臂，閉上眼睛，深深呼吸著周圍的空氣，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真是美味的大地氣息啊！」
玄華緊盯著這個站起的光頭男子，瞳孔猛地一縮，冷冷地道：「森羅。」
森羅聽到玄華的話，慢慢睜開眼睛，然後轉動頭部，將視線投向玄華。
他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笑容道：「人族？真不錯，剛復生就能看見我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