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去的賣家
房子里給玄華的第一印象就是舊。
斑駁的牆壁，褪色的地板，還有那些稜角都被摩擦得圓潤的木架，無不是被時間磨損的痕迹。
然而，當玄華走進屋內時，卻有一股莫名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一二樓是打通的，整個空間顯得很是寬敞。
四周那些老舊的架子上面擺放著各種物品。
一邊擺放著一些舊式的騎士劍、盾牌、斧子、槍錘等武器，以及一些破舊的鎧甲，另一邊則整齊地擺放著一些元素師的書籍和法杖，散發著淡淡的元素力波動。
與玄華想的不同，這裡的一切雖然舊且有些破損嚴重，但卻都被擦拭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灰塵。
顯然，每天都有人精心照料，在玄華的目光掃過這些物品時，她依然能夠感受到它們所散發出的寒光。
而那股肅殺之氣的源頭正是這些武器和鎧甲。
正對大門的是一個櫃檯，此時正有一個銀髮老者站在櫃檯後面，老者的面容古板，一襲剪裁得體，一絲不苟的禮服，精緻的紋路在櫃檯上微弱的燭光下閃著微光，與周圍的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玄華邊走邊看，焱先生則是帶著雨站在了一旁，也不催促。
「是玄華小姐吧，你好，我是這裡的管事，零。」櫃檯後面的銀髮老者看到玄華走來，微微躬身。
「你好，零管事。」玄華走到櫃檯前，回以一禮。
焱，雨，零，巡查隊的名字都是如此嗎？還是為了隱藏自己？
伊迪絲的名字為什麼就是正常的？
她雖然疑惑，但此時如果問出來就不禮貌了，該知道的自然會讓自己知道，不該知道的問了反而無益。
「旁邊架子上的那些物品是出售的嗎？」玄華問道。
也不怪玄華好奇，因為這些東西實在太過破舊了，雖然保養得當，但一般應該是不會有人願意購買的。
「是的，玄華小姐。」零管事走出櫃檯，引領玄華走近了些一旁的架子。
他無論是走路的儀態，還是回答問題的語氣，引領玄華的禮儀彷彿都是經過了無數次的訓練般一絲不苟，完美無缺，就連聲音感情也沒有任何起伏。
「我能拿起來看看嗎？」
零管事猶豫了一下，看向焱先生，焱先生點頭，他方才道：「請小心，玄華小姐。」
他毫無波瀾的聲音似乎多了幾分凝重感。
玄華挑了一把細窄的女士長劍，劍柄上還鑲嵌著好看的藍寶石，劍的做工極為出色，優雅而精美，但缺憾就是劍身有著三道裂紋。
她拿起長劍，細細觀察劍身，突然瞳孔一縮，「這劍......」
「玄華小姐，感覺到了嗎？」零管事問道。
「這把劍雖然經過修復，但劍身上的三道裂紋仍然明顯，第一道應是被一柄沉重的大劍自上而下地猛力劈砍所致。這道裂縫雖然看上去裂口巨大，令人心生畏懼，但並沒有真正威脅到持劍者的生命，第二道裂紋橫向斷裂，從其寬度可以推斷出，當時持劍者可能正在向前直刺，卻突然遭遇了來自側面的大刀斬斷。這種情況看似兇險萬分，但持劍者仍有可能逃脫，但這第三道最靠近劍格的裂紋......」
玄華頓了頓，指尖輕觸第三道裂紋，輕聲道：「裂紋是三道里，最細最小的，也是最為平整的，應是正面被極快的劍光所斷，實力差距雲泥之別，持劍者十死無生。」
她靜靜的繞著四周的架子走，心情沉重了幾分，「這些物品的使用者都......」
她沒有再說下去，也沒有再拿起一把武器，只是偶爾會用指尖輕輕觸碰那些破損痕迹。
繞了一圈回到了原地后，她沒有再去往二樓，開口問道：「這些的買家都是誰？」
「買家只能是他們的親屬。」
在她身後不緊不慢跟著的零管事，輕聲道：「這些物品的賣家都是這一千年來，玄武城巡查隊所犧牲的成員，他們在這，便是等待著各自的買家，帶領他們......回家。」
零管事的聲音在這房子里回蕩，而回應他的，只有這數以萬計，尚無人認領的物品的沉默。
「回家......」
玄華也陷入了沉默，她很清楚，這看似很平常的兩個字，可能是多少人夙願難圓之事。
「好了，這些東西，以後有的是機會給你看。」這時焱先生打破了沉默，開始走向二樓，並示意玄華和雨跟上。
「你怎麼能做到如此冷漠？」玄華冷聲道。
她冰冷的聲音讓零管事和雨都是微微一怔，但也沒有開口說什麼。
噔噔噔......
噔......
焱先生踩踏在木製樓梯的腳步聲一頓，「這種無用的感情，能幫助你擊殺魔族嗎？能讓你在魔族面前求得性命嗎？」
說完，他繼續走上二樓，撐在扶手上，俯瞰著下方冷視著他的玄華，「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上來吧。」
當玄華和雨走到二樓時，焱先生站在二樓的一個木架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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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架開始變得模糊，他一步邁出，激起了陣陣漣漪，直接從木架走了進去。
幻陣？
玄華看著這木架，她居然看不出這幻陣的絲毫破綻。
木架的後面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樓梯，樓梯一直往上，一直通向一片光亮，而樓梯的兩邊卻是漆黑一片。
焱先生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玄華只能快步跟上，樓梯遠處的光亮把她的影子拉得細長。
而雨則是在玄華的後面一言不發，一步一停的跟著她的影子。
她的臉色蒼白，汗水在臉頰不斷滑落，顯然此前玄華對她造成的傷勢還沒完全恢復，甚至有惡化的跡象。
滴答，滴答，滴答......
唉......
玄華在心中嘆了一聲，汗水摔落在地的聲音其實難以聽見，誰叫她蛇神之瞳太過神奇，雨的任何狀況她都一清二楚。
她往上走的腳步突然停頓下來，然後慢慢轉身。
雨察覺到自己跟著的影子突然停了下來，下意識抬起頭。
一陣香風傳來，旋即她便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
玄華冰冷的聲音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響起：「你走得太慢了，這要浪費我多少時間。」
「師姐其實可以背我，不用這樣抱著的。」
「我不放心把後背交給一個剛剛還捅我刀子的人。」
「師姐真是溫柔呢......」雨突然把臉埋在了玄華的胸上。
玄華一愣，正想發怒，低頭就看到雨已經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