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兩女夜談
夜深寒重，玄武城最高處的一座城樓上。
在這裡，可以俯瞰整個玄武城，瞭望無邊無際的荒原，而荒原的最深處則是荒之地的邊防。
一襲潔白如雪的衣裙隨風輕輕飄動，玄華靜靜地坐在城樓樓頂上，她手中握著一壺酒，眼神怔怔地看著無邊的夜色，偶爾輕輕抿一口酒，空中瀰漫著一絲淡淡的酒香，久久不散。
尤塔絲抱著點點坐在她的身旁，目光有些失神地望向荒之地的方向。
不知從何時起，玄華也喜歡上了這杯中之物，或許是初次見到應月時的那次嘗試，或許是同伴的逝去，又或許是那一個個故事裡闖蕩天下的一劍，一酒，一人的浪漫。
點點似乎被酒香吸引，從尤塔絲的懷中掙脫，跑到了玄華的手背上，小眼睛看了看酒，又看了看玄華。
玄華一笑，手一揮，空中水汽聚集，轉眼就凝結成了三個冰杯。
她平常修鍊或多或少的都接觸到了不少別系的元素力，雖並未刻意修鍊沒領悟出法則，但以她那離譜的天賦，各系都已到達了高級元素師的級別，可以說她現在就是離譜的全系天才。
曾經她冰系可是一天入階的。
長風嗚咽。
玄華斟滿了三杯酒，一杯遞給了尤塔絲，「給。」
自己端起了一杯，另外一杯不用說點點一下就抱住跑到玄華了身側，像模像樣的坐著喝了起來。
「我沒喝過。」尤塔絲望著手中的澄澈的酒，有些猶豫。
「那就試試。」玄華的臉有些紅，眼神有些惺忪的看著尤塔絲。
此時的玄華並未帶白紗，有些迷離的瞳孔閃爍著別樣的光彩，特別是赤色的瞳孔，竟讓尤塔絲都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好。」酒很香，尤塔絲也忍不住，一口喝下。
「咳咳......」
「哈哈哈。」
玄華忍不住笑了，看著尤塔絲和自己第一次喝酒一樣，被嗆到臉紅的樣子。
「還要嗎？」
「要！好喝。」尤塔絲眼睛中彷彿有星光閃爍，澄澄發亮。
於是，兩女一鼠就在城樓上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來。
兩人都沒有刻意去清除體內的酒精，兩張白皙的小臉上，都有著一抹潮紅，但都沒有真的醉，有著泰坦和矮人血脈尤塔絲第一次喝酒，酒量就顯得極為的驚人。
「尤塔絲，魔族是怎麼樣的？」玄華端著酒杯，突然問道。
各種典籍中有關於魔族的記載很多，但大多都是記載了魔族侵略，魔族種族的事，卻從未有記載魔族之內的情況，她也有些好奇。
尤塔絲喝完手中酒杯的酒，吐了吐舌頭，道：「魔族？其實我對魔族了解的也不算多，我只知血魔一族的事，魔族以力量為尊，就像血魔一族，出了一位魔神，血魔王也因此地位尊崇，能統領一大片的區域。」
玄華給她又斟滿了一杯酒，尤塔絲喝了一口繼續道：「魔族很亂很亂，血魔將們時常要出戰，與其他族類廝殺，可能是為了搶奪資源，可能是為了某個寶貝，甚至可能只是口角，總之，每天不是在廝殺，就是在廝殺的路上。」
「那你對魔族有感情嗎？」玄華輕聲問道，目光落在尤塔絲身上。
「感情？什麼是感情？」尤塔絲微微偏過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疑惑，她緊緊盯著玄華，似乎對這個詞充滿了不解。
玄華心中一動，她思索片刻后，緩緩說道：「嗯......感情呢，就是一種內心深處的感受，可以讓人感到溫暖，快樂或者痛苦，比如親情，友情和愛情等等。你離開魔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會懷念在魔族度過的日子嗎？或者有沒有想念的魔族夥伴？」
然而，讓玄華意想不到的是，當她還沒有說完時，尤塔絲的小腦袋就開始像撥浪鼓一樣不停地搖晃起來。
待玄華問完，尤塔絲毫不猶豫地連說了三遍：「不想，不想，不想。」
每一次都說得非常乾脆，彷彿對魔族沒有絲毫留戀之情。
「為什麼？」
尤塔絲把酒杯放在身側，整個身軀向後仰躺，看向天空。
「對於我來說，或者對於大多魔族來說，人族和同族並沒有什麼不同。」尤塔絲望著星空，和剛才的熠熠星光不一樣，她眼神中彷彿失去了一些光彩，「我並未殺過人族，但我殺過的魔族，甚至同為血魔陣營的，那數量多得你想象不到......」
她輕聲的訴說著在魔族的一切。
魔族之間的競爭異常激烈且殘酷無情，尤塔絲憑藉自身卓越的天賦，一路爬到了血魔將老大的位置。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她可以安心享受權力和地位帶來的榮耀。
和原來被血魔王保護的幼年時期不一樣，從她站在了那個位置上后。
每一天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十七位魔將表面上對她恭敬有加，但背地裡卻時刻想著如何除掉她。
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尤塔絲不得不帶領著魔將們四處征戰，不斷殺戮，只為了獲得更多的戰功。
這些戰功成為她向血魔王請求賞賜的資本，只有這樣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
每一次揮動血靈錘，都伴隨著無數魔族的鮮血濺灑，他們的屍體堆積如山，足以覆蓋整個玄武城。
她呵呵一笑，笑聲卻是有些顫抖，「同伴？從我坐上血魔將老大的位置后，就連睡覺都要小心提防那些所謂的身旁之人，因為老二殺了我，就是老大了，呵呵......你說，我想他們嗎？同伴......顯得多麼可笑。」
「我是好戰......可我......也不想殺......」
尤塔絲說著說著居然就睡著了。
玄華的手輕撫著尤塔絲的頭髮，輕輕嘆了口氣，輕聲說道：「難以理解，在如此殘酷的環境中，她的靈魂怎麼還會保持如此的純凈。」
或許在魔族的生活對於此前的尤塔絲來說，是最正常不過的日常，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生活后，尤塔絲才知道了，原來睡覺，是可以這麼安穩的。
恐怕有不少魔族都是這樣的矛盾體，他們甚至不是魔族中人，不知因何到了魔族，從小生活在魔族中，成為了魔族手中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