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佛口蛇心
「顧掌柜，直接送去傅家就好。」
顧隋剛想點頭，便聽傅凌瀟說：「送到本公子的凌雲別院去。」
凌雲別院？
顧隋沉默了幾瞬，「敢問傅二公子，凌雲別院在何處？」
「清泉街。」
咯噔……
難怪那般耳熟。
小姐的別院就在清泉街，別院對面那處宅院，半月前賣掉了。
門匾上，刻的好像就是凌雲別院？
「怎的顧掌柜的臉色這般難看？」這話是楊欽問的。
察覺到傅凌瀟也在看著他，顧隋趕緊斂下眸色道：「在下只是聽著凌雲別院，有些許耳熟。」
「呵，耳熟是正常的，畢竟那裡是本公子在京城，買下的那麼多別院當中，唯一住過的地方，不少人都知道。」
京城裡，有那麼多關於他傅凌瀟的風流韻事。
他住過的別院，自然也不會是什麼秘密。
「公子說的也是啊。」楊欽看著顧隋道：「快去安排吧顧掌柜，仔細點啊。」
他家公子好久都沒有買過這些正經玩意兒了。
買來陶冶陶冶情操，總比買姑娘家的珠寶首飾好吧！
「是，在下立馬安排！」
傅凌瀟回頭看了眼硯山居的牌匾，便翻身上馬，慢悠悠地騎行在了京城的街道上。
一路上，但凡是認識他的，無論正在做什麼，都會放下手裡的事，規規矩矩的向他行禮。
「公子，咱們現在去哪兒？」
公子讓顧掌柜將東西送去凌雲別院，多半也是為了避免，與大公子發生衝突。
傅凌瀟看著眼前繁榮的景象，臉上頭一次出現了茫然的神情。
他騎著馬，在街上轉了一圈后，才道：「去凌雲別院吧。」
楊欽十分驚奇，「不去青樓啦？」
「不想去了，一點意思都沒有。」
還不如去別院好好睡一覺。
「得嘞！」
宋清茹看著呼嘯而過的兩匹駿馬，放下車帷道：「去叫人將林姨娘接到人市來吧。」
「夫人，咱們現在去人市嗎？」
宋清茹點頭，「這個時辰差不多，給她挑選好了丫鬟，就可以將她送回去用午膳了。」
紅蓮一愣，「聽夫人的意思，晌午，您不在府里用膳？」
「不了，我去玉竹別院。」
晌午街上人少，那個點，將何醫師請來別院，也能避免被人看到。
永毅侯府。
林綰綰聽到南穗的稟報后，便不甘不願的出了府。
一路上，她都提心弔膽的，生怕有個什麼好歹。
「林姨娘，人市到了。」綠碧站在馬車外說道。
林綰綰撩開車帷，一看就看到那牌匾上，碩大的人市二字。
她不禁想起了從前，她為了甩掉亦雪，跑到人市來打聽，將亦雪賣掉的事。
說來也可笑。
亦雪沒被她賣掉的原因，不是因為她良心發現，而是因為，亦雪的身子骨太差，人市根本不要。
「林姨娘？」
林綰綰收回思緒，便下了馬車。
因著害怕被人指指點點，她還特意在臉上戴了面紗。
「夫人在哪兒？」
綠碧斂下眸中的嘲諷，道：「夫人就在人市門口的茶館里。」
「那走吧。」
林綰綰雙手扶在綠碧跟南穗的手腕上，腳步格外小心翼翼。
許是因為穿著價值不菲，她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紅蓮遠遠瞧著，「夫人，林姨娘來了。」
「來了就結賬吧。」
一旁的堂倌聽到這話，趕緊擺了擺手道：「陸夫人，您可別這般客氣，當初若非是您出手相助，咱們這茶館還開不下去呢，掌柜的說了，只要是陸夫人來吃茶，分文不收。」
宋清茹笑道：「不必如此，該算還是得算。」
「哎呀陸夫人！」
紅蓮摸出一兩銀子，遞到了堂倌面前，「既然我家夫人都這樣說了，你就收下吧。」
本身做的就是小買賣，賺不到幾個錢。
見二人態度堅決，堂倌不好意思的接過了銀子，「那小的去給陸夫人您打包一些茶點走。」
宋清茹剛想說不用，就見那堂倌急急忙忙的走了。
她失笑道：「這人起碼在這家茶館，待了有五年了。」
「是啊，遙想到咱們當初每次來人市的時候，都能看到這家茶館門口，有人守著要債。」
茶館的掌柜，因家裡突發變故，欠了地下錢莊，三百兩銀子。
是夫人當時看不下去了，出手幫掌柜還了這筆銀子。
這五年來，掌柜每月都會還點銀錢給夫人。
逢年過節，還會給夫人送點禮。
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
片刻之後，堂倌便大包小包的，朝著她們走了過來。
宋清茹笑著搖頭，「將這些東西拿來賣錢多好，送我可惜了。」
「陸夫人您就別客氣了，拿去吃吧，都是咱們茶館老師傅的手藝，還有幾個新花樣，陸夫人您一定會喜歡的。」
紅蓮接過後，聞了聞味道，「好香啊，像是桂花饃饃？」
「對對對，還有果醬酥那些，陸夫人你們最好趁熱吃。」堂倌熱情道。
宋清茹笑著點頭，「好，有勞了。」
「陸夫人您慢走。」
出了茶館后，恰好，林綰綰三人已經走到了人市牌匾下面的拱橋上。
遙遙相望，一個眼中含笑，一個眼神複雜。
林綰綰一時間，竟是覺得挪不動腳。
「怎麼了林姨娘？」南穗問。
林綰綰咬著下唇，有股子深深地無力感。
「無事，走吧，去找夫人。」
「是。」
看著三人一步步的走來，宋清茹臉上的笑容便愈發的濃郁了。
等林綰綰走到她的面前後，宋清茹柔聲道：「可感到肚子餓了？」
聽著這充滿關懷的聲音，林綰綰攥了攥拳頭，「妾身在出府前，用過些小食。」
宋清茹道：「如此便好，你懷了身孕，可莫要餓著自己。」
林綰綰的眼神忽而有些恍惚了起來。
她甚至有一種，與宋清茹好似情同姐妹的錯覺。
當然，她不是傻子。
她很快就從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了。
再看向宋清茹時，她便能清晰的感受到，這一切都是宋清茹製造出來的表象。
一個充滿了迷惑性的假象！
佛口蛇心，說的就是宋清茹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