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粹冰城

四象秘境，傳說是三千年前最後一位飛升的赤霄仙君留下的一座洞天福地。裡面珍寶法器靈植靈獸無數，無數修士趨之若鶩。

然而四象秘境這三千年來，隨機刷新出現，每次只開放三天。一旦進去的修士三天沒有出來，秘境關閉，裡面的修士只能等待下一次秘境開啟時出來，或者，能力足夠，撕開秘境入口，強行突破。然而擁有這樣能力的，一般也都是一方宗門坐鎮的長老，無事也不會前去秘境尋寶。

赤霄仙君出身自五行道宗，五行道宗內門，自然有自己的法子，提前感知四象秘境出現的地點，先一步派弟子守候。

其餘時候，如果要進入秘境，只能拿著赤霄仙君留下的法寶鑰匙，方可進入秘境。只是也有使用次數限制。

四人乘坐車輦內，向著仙靈陸極北的方向飛速前去。

蔚錦為人嚴肅，不愛多言。符丹生身材高大，看起來卻有些憨態，很多時候不懂鹿棲的意思。鹿棲便天天騷擾李三月，帶著一股賤兮兮的勁兒。李三月不好得罪，車內空間就那麼大，又避不開，簡直是苦不堪言。

車輦速度極快，正常御劍需要十天，車輦五天就到達了。

一行四人在一座名為粹冰城的地方，下了車輦，步行入城。

這裡天空飄著雪花，低沉的烏雲使得一切都帶著暗蒙蒙的顏色，大街上行走的，也多是修士。妖修，魔修，人修混雜。身邊偶爾還能看到，人修與妖修結合的後代，他們通常在人身上還保留著一部分動物的特徵。

「粹冰城是去往四象秘境的最後一座城區，往後無法御空飛行，在這裡稍作休整，明日就能到達目的地。」蔚錦看著兩位師弟眼裡都是好奇，耐心的解釋了一句。

「是，師兄」符丹生和李三月一起回應，語氣里皆是恭敬。

「出門在外，大家都是年輕人，就沒必要這樣拘謹了。小錦，你也多笑笑，成日里冷著臉，當心未老先衰！」鹿棲伸出手攬住蔚錦肩膀。

蔚錦腳步停下，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進了旁邊的一座客棧。

「鹿修士，師兄已經五百歲了。」符丹生認真的糾正著鹿棲的話「不年輕了，我們雖是他師弟，也應該尊重他，當做長輩一樣。你說對吧？三月師弟。」

符丹生不光自己說，還拉著李三月的手腕，看著他，企圖獲得認同。

「額……」李三月看著已經走進客棧裡面的蔚錦，憑直覺，他認為大師兄應該不喜歡別人說他老吧？「也還好，修士的壽命計法，本就不能同常人一般。別說了，快點進去了。」

李三月邊說邊小跑兩步，追上了蔚錦。

「鹿修士，聽說您與蔚師兄是多年至交好友，想必您的年齡……」

鹿棲被噎住了，作為本體是梅花鹿的他，本身就比人修要花費更多時間才能修的人形。他不爽的看都不看符丹生，長腿一跨，繞過他進了客棧。

四人開了四間連在一起的房間。李三月的房間在蔚錦和符丹生中間。

進入房間內，李三月四處看了下，這粹冰城溫度極低，修士依靠自身修為，雖然已經不懼怕嚴寒酷暑等氣溫，但客棧的房間里畢竟暖和許多，不知做了什麼改建，竟然從一根根銅管裡面朝外散發著熱意。

李三月看了會銅管，也沒研究出是什麼陣法。

門外傳來敲門聲，他用神識掃去，是鹿棲過來了。

「走啊，小月月，帶你去外面轉轉。」鹿棲換了一身寶藍色衣衫，這麼冷的天，竟然還拿著一把摺扇，看見李三月看他，嘩得一聲把摺扇打開，扇面上畫著一幅紅梅傲雪圖。

李三月有些意動，但又怕給蔚錦添麻煩。

鹿棲看出來了，直接伸手勾過他的脖子，將人帶出房門。

「怕什麼，有我這個金丹大圓滿修士在，保證你頭髮絲都不會少一根。」鹿棲無所謂的說。

「那我跟大師兄彙報一下。順便問符師兄去不去。」李三月說。

蔚錦同意了，符丹生倒不是第一次出門歷練，對逛一逛不感興趣，選擇打坐休息。於是就只剩下李三月和鹿棲兩人逛街了。

粹冰城極為熱鬧，眼下天色將晚，大街上竟然亮起一盞盞冰塊雕成的燈籠。

有做成水果蔬菜的，有做成動物花卉的，還有做成人形，房屋建築的……形狀各異的冰燈，裝點著黑夜下的粹冰城，倒比白日所見，要美麗一些。

晚上，道路兩邊依然有很多人擺攤販賣。

李三月用一塊下品靈石，買了兩份冰碗，遞給鹿棲一份。

這冰碗裡面，放了紅棗，核桃，花生，酒釀丸子，吃起來冰冰甜甜的，吃完了，碗還沒化開。

「挺有意思的，宗門裡都沒有見過這種冰碗。」李三月捧著冰碗查看，碗底竟然還凍著一朵紫紅色的格桑花。

「宗門裡誰有空做這些，你們平日里除了修鍊還是修鍊，等再辟穀，更是不會去膳堂了。」鹿棲手上用力，冰碗瞬間成了碎屑，簌簌的掉落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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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月想起練氣期這些年，每日里在膳堂吃的一成不變的飯菜，臉都要綠了。

「哈哈哈哈，是不是很難吃？」鹿棲見李三月的臉色，有些好笑。「吃你們膳堂的菜，還不如吃草。所以，膳堂越難吃，你們這些弟子越勤奮修鍊。」

「也許你說得對。」李三月認真的點點頭。

兩人逛了一圈，買了一些粹冰城特色小吃，看了冰燈，一條街道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尾。

鹿棲不使壞的時候，還是個很好的搭子，說什麼都知道，都能聊兩句。看見好玩的也會主動拉著李三月湊過去看。兩人玩得盡興了才回客棧。

第二日，符丹生出去買馬，李三月三人坐在客棧一樓等著。

鹿棲從空間拿出棋盤，開始教李三月下圍棋。蔚錦坐在一邊沉默看著。

「想好了再落子，小月月，」鹿棲捏著一枚白子，在指間轉著，嘴角帶著笑。

李三月指尖夾著黑子，不知道該落向何方，抿了抿唇，忍不住抬眼看向蔚錦。也許是蔚錦師兄一直以來給他的可靠感覺，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遇到無法決斷的事情，總會不由自主的看一眼蔚錦。

「喂，看什麼，你師兄長得好看，我就不好看了嗎？看我！」鹿棲拿另外一隻手敲了敲桌面。

李三月紅了臉，正準備落子時，客棧門口傳來了喧鬧聲。

眾人回頭看去，原來是一個長著小狗耳朵和鼻子的半獸人，挎著籃子兜售橘子。

這麼冷的天，半獸人穿著單薄的舊襖子，耳朵耷拉著，籃子里還剩下大半筐橘子，不知他叫賣了多久，已經落了一層雪花。

「也許您店裡有客人想買兩個橘子呢？大哥行行好。」半獸人眼裡都是哀求。

「去去去，大冬天，又冷又酸的橘子，誰願意吃？滾一邊去。」店小二趕著人。

「橘子，橘子，誰要買兩個橘子？好吃的橘子啊！」半獸人有些不死心的沖著客棧裡面的客人叫賣了幾句。

大街上行人更少，他今天並沒有賣出去幾個橘子。只能厚著臉皮湊到各個客棧裡面試試。

「嘿，你這個雜交種，說了還不聽！像你這種，不人不獸的，誰樂意吃你們的東西？干不幹凈都不知道！快點滾，再喊我叫人打你了！」店小二怒罵著對方。

客棧里，多的是看熱鬧的人群，沒有人阻止，也沒有人買橘子。

李三月看到那個半獸人，棉褲都是破的，他的腿竟然也是狗腿。

「快點快點落子了！」鹿棲神色不變，甚至催促著李三月。

李三月看了一眼蔚錦，見對方沒有反應，直接將黑子隨意落在棋盤上，轉身走向了客棧門口。

「哈哈，你落在這裡可是輸了……喂，你去哪兒？」鹿棲話還沒說完，就看著李三月起身走了。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買兩個橘子」李三月說。

鹿棲嗤笑一聲搖搖頭，慢慢把黑白棋子撿起來收入空間。

他知道李三月心地柔軟，要不然……那根墨綠色髮帶如今還在他空間放著。

「你的橘子，我都要了，多少錢？」李三月制止了店小二拿著雞毛撣子的手，看著台階下，抱著籃子的半獸人。

「真的嗎？仙人！」半獸人的狗狗眼一瞬間亮了起來。

「真的。多少錢？」

「三塊……不，兩塊下品靈石……」半獸人期期艾艾地回復，生怕嚇走了客人。

李三月從空間里掏出了五塊下品靈石遞給對方。

「我都要了，你拿著吧，多的是送給你的，買一身暖和的衣服。」李三月遞過了靈石。

「這，太貴重了。」半獸人眼裡含了淚花。

「這對我而言不算什麼，你拿著吧。」李三月再次將靈石遞給對方。

「謝謝，謝謝您！仙人！」半獸人顫抖著手遞過橘子，接過了靈石。甚至準備跪下給李三月磕頭。

「別別，不要這樣。」李三月急忙拉住對方。「快點回家去吧。想必你的家人也在等你。」

「多謝，多謝仙人。」半獸人淚珠滾滾。「我哪還有什麼家人呢。」

「我很抱歉。」

「不，跟您沒有關係。像我這樣的半獸人，修行無門，妖界排斥我，人類嫌棄我。父母死後，我再沒有親人了。」

「我想，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其他跟你一樣的半獸人，你們可以團結在一起，互相照應。」李三月乾巴巴地說。他實在還不懂的如何安慰別人。

「三月，過來。」蔚錦用傳音術喊了一聲李三月。

李三月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蔚錦，但也未多想，便再次安慰了兩句半獸人，提著橘子走回了蔚錦身邊。

半獸人眼淚汪汪地再次向著李三月躬身行禮后離開了。

「師兄，鹿修士，吃橘子嗎？」李三月將半籃子橘子放在桌上。

翠綠的橘子，帶著一點黃色，柑橘的清香夾雜著冰雪的寒氣。

「你呀，還是見得少了。」鹿棲剝開一個橘子，朝嘴裡塞了半個。還有半個直接塞進了李三月嘴裡。

「嗚嗚」李三月囫圇吞下橘子，疑惑地看了一眼鹿棲。

此時，符丹生回來了，牽來了四匹馬，接下來一段路，他們需要騎馬前行。

「走」蔚錦發話。

李三月忙將橘子收進空間，跟在兩人身後離開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