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於立庭火車站送別母親

翌日，凌晨，上海火車站。

此時的站內，已是人聲鼎沸，人頭攢動，伴隨周邊賣各色小吃的叫賣聲，以及火車的汽笛聲，好不熱鬧。

站台上，曹雅娟一身旗袍，已提著行李在等待中，就在她抬手看錶的時候，只見兒子於立庭跑了過來。

看著氣喘吁吁的兒子，曹雅娟沒有半分心疼之色，只是冷冷的一句:「你就不會早點出來嗎？」

於立庭聞言，不以為然道:「我已經起的夠早的了，再說了，不就耽擱了一小會兒嘛……」

話是這麼說，然而他內心，卻是腹誹著:「切，我要不掐著點來，又不知道要聽你嘮叨多久……」

曹雅娟見狀，不覺皺眉，指著兒子眼角以及嘴邊的淤青道:「你這，又是怎麼弄的？跟人打架了？」

於立庭聞言，摸了一下受傷部位，敷衍道:「我怎麼可能跟人打架，早起刮鬍子的時候，不小心給刮傷了……」

說著，他轉移話題道:「對了媽，趁現在火車還沒來，你趕緊去趟廁所吧，省得路上麻煩……

聞言，曹雅娟臉上劃過一抹滿意，說道:「那你看著行李，我去去就來……」

於立庭見狀，行了一個宮廷禮:「得勒，老佛爺您這邊請……」說罷，一臉搞怪的模樣看向母親。

曹雅娟聞言，先是白了兒子一眼后，旋即向站台的另一側走去，看母親走遠了，於立庭這才收起了笑臉，抬頭望著天空，發起了呆。

這時候，只見一名賣花生的小女孩，走到他跟前，用奶聲奶氣的上海話兜售道:「先生，買點花生吧……又香又脆，保證好吃……」

於立庭聞言，迴轉過神，低頭看了看那小女孩后，旋即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道:「好啊，給我來兩包……哦不，來三包……」

小女孩一看眼前的先生人不僅長得帥氣，且出手大方，高興不已，麻溜的給他快速裝了三包花生。

於立庭付了錢，拿了花生后，又從褲兜里摸出一顆糖，遞給小女孩道:「喏，這是請你吃的。」

小女孩聞言，甜甜一笑:「謝謝先生……」說罷，小心翼翼將糖放進兜里。

見小女孩不吃，而是揣進兜里，於立庭很是奇怪。一般像她這般大的孩子，正是饞嘴的時候，她居然能忍住不吃。

於立庭見狀，半蹲下身笑問道:「小妹妹，你怎麼不吃啊？是糖不好吃嗎？」

小女孩面上閃過一抹尷尬，內心則是腹誹:「看他年紀也不小了，怎麼會問出如此不食人間煙火的話……」果然，這有錢人的世界，不是她一個出生於弄堂的能懂的。

她從三歲開始出來兜售吃食，到如今的十歲，早已見慣了這樣的場面，遂堆笑道:「爸媽說我已經長大了，可以不吃糖，就留給我七弟他吃吧……」

於立庭聞言，訝然不已:「七弟？那你在家排老幾？」

小女孩聞言，認真的扳著手指答道:「我是老五，我下面有一個妹妹，還一個弟弟，嗯，對了，我上面還有三個姐姐，一個哥哥……」

對於獨生子家庭的於立庭，一聽這人數，不可置通道:「哇，你爸媽生了這麼多啊？那都有讀書嗎？」

小女孩聞言，搖搖頭道:「爸爸拉黃包車傷了腰，不能幹活了，媽媽給人家洗衣服，一天也掙不了多少，二姐當服務員，只有四哥他可以讀……」

於立庭聽了，不禁感嘆了一聲。隨即，他又問小女孩:「那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小女孩擦了擦鼻涕笑道:「我沒有名字，我排行第五，你就叫小五吧。」

於立庭點點頭后，接道:「小五，哥哥我呢，有一匹白馬，它很喜歡吃花生，這樣吧，每隔三天，你就送幾包花生去高家馬場。」

小五立時高興得眼睛發亮，問了句:「真的嗎？」

於立庭笑著回應道:「當然是真的啦，吶，這個是給你的定金……」

他說著，便從母親的行李里，貼心的拿了兩塊糕點遞給小五。

小五興高采烈的接過糕點，鞠躬道:「謝謝先生，先生放心，我一定會按時往馬場，送最香最脆的花生給您……」

於立庭聞言，竟莫名的有些傷感，忙攔住鞠躬如搗蒜的小五:「好了好了，別叫我先生了，以後，你就叫我哥哥吧，你來馬場，如果有人攔著你，你就跟他說你是來找一位梓言哥哥的，他就會讓你進去……」

跟小五拉勾約定好，他便讓她離開了，恰好此時母親曹雅娟過來了。

曹雅娟看了眼兒子手裡的花生，又看了看被打開的行李，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吃著花生，還惦記著糕點，當心貪多嚼不爛。」

於立庭聳聳肩，把兩包沒打開過的花生放到母親的行李里后，笑道:「嗯，這花生不錯，也算是上海的特產呢，帶回去給人嘗嘗……」

說話間，遠方傳來一陣火車汽笛聲，跟著，是火車進站時，刮過站台的風聲。

隨著火車緩緩停下，在站台等車的人慢慢的聚集了起來。

於立庭目送著母親，隨著人群排隊上了火車，后又順著車窗，跟進到母親的落座的地方。

這時，火車緩緩開離了站台。

看著火車遠去，於立庭腦海中又掠過前日，他在咖啡屋與母親吵鬧的情景。

轉瞬間，腦海中又閃過剛才跟母親說笑的場面。

他不禁自嘲著，他們母子倆的爭吵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破冰呢？他每一回跟母親的爭吵，並不是真心的，他只是希望倆人的關係能緩和，說白了，他內心極度缺愛。才會在每一次，說不了一兩句，就跟母親吵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