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間章

第四百七十四章 間章

何百忌默默向愈生門守山弟子遞上一張紙片,紙片像診箴,下面有叫張長風的落款。「你若來我宗門,便說是上門求醫的,先在醫舍住下。」老醫師曾經這樣囑咐過。

愈生門以醫立宗,若是放開來收病人,只怕山頭都要被踏破。既不能不收,也不能收太多,所以便每年製作些醫票發給附近鄉鎮,一方面是控制人數,同時也讓門下弟子有接觸真實病例以精進醫道的機會。

這張童清奇弟子簽字的醫票,若是落到江湖上爭搶,死十來個人是很正常的事,守山弟子驚道:「這是我師叔祖的醫票,你從何得來?」何百忌回道:「家傳。」弟子點點頭道:「師叔祖已是築基大能,你有他的醫票也是難得,先去醫舍候著吧,你運氣好,師叔祖旬日才出診,今日初八,只要在醫舍里等兩天。先說好,飲食自備,若是要用我宗齋飯,須得給銀兩。」

進入山門沒有多遠,便有一長排的矮舍,是愈生門人接診的地方,比帝京的國醫館要大得多。先有初級的愈生門弟子為何百忌看診,以區分急重病情好甄別對待,何百忌隨意調整了一下氣血運行,弄得接診的醫師摸不清頭腦大是疑惑。

「你這病奇怪得很,不過好在不是急症,還是等師叔祖親自來看吧,給你安排靠邊一點的床位,先在這安心休息。」

何百忌喏了聲后,便自個尋到病床坐下。他環顧四周,見這麼大的醫舍,病人卻少得可憐,便又走過去問那大夫道:「請問上仙,這裡為何病人這麼少,是冬季瘟疫少發的原因么?」

那大夫頭也不抬說道:「嘿嘿,好在你這票是家傳下來,若是現在,恐怕就醫不起了。」何百忌問:「怎麼?」「原先這醫票是按宗門人數,每人固定發出,合氣期的一兩、淬體期的十兩,築基以上的師尊、師祖、太師祖皆是二十兩。咱們掌門說收得忒賤有辱我仙門,十年前已通通改了價,像你手裡這張,得用靈石來換嘍。」

何百忌轉頭望向不多的病人,見他們個個穿綢著緞,果然沒有一個窮人。他心中暗嘆,童清奇在京都診金才數百文,縱是扛包拉車者也能醫得起,看來愈生門也做起了憑醫而貴的生意。

他在醫舍老老實實呆了兩天,初十大早,蹬蹬腳步聲傳來,一位樣貌清瘦的老者衝到他面前。「你就是何既?」「正是。」「你這病麻煩,隨我來,讓我好好看看。」

何百忌跟著張長風七拐八拐,直往愈生門宗門深處走,過了許久來到一間偏僻竹廬前面。張長風四顧無人,垂首恭敬說道:「師尊,人已帶到。」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你進來吧。」說話者正是一代針聖童清奇。

直到一個月後,才有人正式將發生在接天城的事件稱之為「清源門之變」。關於事情的具體起因眾說紛紜,但過程被不少人親見,所以沒有什麼爭議。攝政大臣、太傅雷望回在入宮講課的時候被攔下,潘、白兩大家族持聖旨宣布雷家叛逆,總共八名強者級修士企圖拿下雷望回。

但這個時候,雷家四名強者帶著六名中階精英從側方殺出,保護著雷望回突出京城向南逃竄。這中間發生蹊蹺的事,一部分雷家人也加入到追趕雷望回的隊伍中,在連續格斃追擊的四名強者后,雷家也隕落了五人。

似乎早有預謀,雷望回一出京城,就有數輛飛車朝不同方向逃竄,追兵一時間分不清到底哪駕才藏了正主,又擔心被孤立后遇到反擊,所以只得等候待機,直到兩族後援趕到,才分頭向三個方向緊追。

「丞相遲早謀反」這話題在雲國高級官僚和貴族間本來是私下的聊天固有項目,但真的到了這步,卻人人噤聲了。因為接下來的皇城大搜,凡是與雷家沾邊的,都被嚴厲盤查甚至囚禁。

沒有向正南,而是朝西南方飛馳的雲車上,雷望回正坐在車上嘆息。他沒想到的是,不只是雷四被收買了,而是雷家外房一個支系出了問題。「是平時待他們太苛刻了么?」雷望回反省著自己的錯誤,這個錯誤令他喪失了整整一隊人,兩名強者三名中階後期戰力為掩護自己而喪生。

他的目標是雲夢澤以北,雲國、萼國和瀾國交界的地方,這裡一大片土地勢力混雜,北部是雲國西境守,西邊是瀾國北巫王的領地,再往東是皓州。「衡兒足以獨當一面,我可不能去給他添麻煩。」

枯榕紮根在明光城以西二百里的一處樹林里,它不喜歡向陽的地方,一心等待著目標出現。之前鬼月和鬼星找它,一起找機會聯手襲殺掉雪梵庵宗主,但它沒有同意,這次這兩人又來了,討厭得很。

據說有超級強大的力量在北邊,他們這才躲避過來。「哼!有尊上強大么?」鬼月勸枯榕道:「尊上現在還不能出動,咱們總得做些事情,有了你的力量,無論是金剛門還是歸雲宗還是雪梵庵,只要配合得好,都能火中取栗。」

「不。」這顆樹固執至極,它只想著要為主上把目標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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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缺點氣勢!」圓圓臉的李道子遺憾地落下最後一筆。蒼茫山嶺間,一隻雄鷹,哦不,一隻飛隼在冰雕玉琢般的林間低飛,雙目閃著雷光。畫雖靜止,卻看得出其疾如電,便如要從畫中撲出來般。

他沿著山勢北行,本想走到大陸盡頭的無終壑,看情況是不是要越過大陸去到另外一頭,但不知不覺間方向就成了往西走,在雲國境內群山中橫衝直撞的結果就是,人來到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清楚的所在。

為了畫雪嶺孤飛圖,李道子四處取景,景是不少,但鷹卻不見來一隻。他不知道,雲國因為氣候寒冷,大型猛禽多數棲息在靠海邊澤邊,他越走越內陸,哪裡尋得到鷹呢。好不容易看到一隻隼飛過,他畫筆一圈,便將隼兒困住。

無視隼的強烈反抗,李道子畫到心滿意足才將它放了,直到隼飛走,李道子也沒注意它的腳環可以拆開。足以影響大陸戰局的一封情報,被他足足耽擱了兩天。

龍榻上的老人睜開了眼睛。「丹」,他呼喚著愛人的名字。「我在。」武妃握住了老人的手。

「這些年,給你添不少麻煩了呢。」老人歉疚地說。他自從掉落第一顆牙齒后,就再也沒有寵幸過武丹儀,因不想讓凡人之軀的衰敗被所愛之人看見。「沒有。」武丹儀輕輕地握了握皇帝。

「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皇帝站起身來,他的眼神仍然堅定,下床的步伐沒有零亂。武丹儀陪著薩元謨行進到庭院中,所經之處,宮人紛紛行禮避讓。「太陽真好啊。」薩元謨微微眯著眼睛望向遠空。「嗯。」

「讓你一直躲在陰影里,到現在都沒有皇后名分,對不起。」皇帝又道歉了。

「你知道我不計較這些的。」武丹儀目光中含有一絲悲色。

「信兒的事,處理了么?」皇帝問道,武丹儀點點頭沒有說話。薩元謨遺憾地晃了晃腦袋,花白的頭髮被冷風吹動,有些蕭瑟。「他一直恭謙示人,不斷積蓄力量,這是好的,可惜呀。」

武丹儀明白薩元謨可惜什麼,他可惜的是薩信才能不足,無法籠絡到足夠支撐其登上帝位的力量,才致使轉投外國懷抱。而察覺到這點后,薩元謨一早已將皇鉞給了納蘭靜,由她來安排清理門戶,薩信以為納蘭靜鑽入圈套,實際入套的正是自己。

「他的性命,由下任皇帝決定吧,我就不插手了。」薩元謨決斷地說道。「范苦動身了么?」皇帝又問。「還沒有,他想見識一下雷家的修士。」「真不聽話啊!」「你就快死了,還想這麼多沒用的東西。」

薩元謨呵呵笑了起來:「是哪,操心了一輩子,習慣了呢。」

沉默了一會,薩元謨有些羞澀地說:「丹,我還是放不下。」武丹儀輕撫他的背,安慰道:「閑兒組織了一大筆靈石;迎兒現在在去南部各州募軍,也算是將功折罪吧;你女兒聽你准女婿的,去往帝巒一處秘密地方藏兵。幾個孩子都還爭氣。」

「迎兒殺氣太重,沒有我在,怕是容易出事。」皇帝仍然憂慮幺兒。「納蘭靜會約束他的。」薩元謨嘆了口氣道:「鸞兒比迎兒有福氣。」

武丹儀明白他的意思,青鸞有秦晚相助,兩人已到談婚論嫁,薩元謨一心想讓薩迎迎娶納蘭靜,還特意安排他去西境做事給二人接觸的機會,可薩迎卻蠢到準備藏兵反叛。大好機會被他一手作掉。

「受此挫折,他未必不能成長。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管不了那麼多的。」武丹儀開解道。

「那個秦晚。」「嗯。」「他如果能在雷家的進攻下活下來,便帶他去那裡。」「嗯。」「對了,丹,我到時想吃你那個葯。」武丹儀握著皇帝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過了一會她輕輕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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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旅仙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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