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鋒芒畢露
薩迎面無表情走回坐位，這邊氣氛便沉悶起來。薩信開始還想找些話題籠絡，但軍官們都唯唯諾諾，回答得十分官樣，先前那種親熱不拘的感覺一掃而空，薩信原本堆笑的臉色開始慢慢沉下來，秦晚更是如坐針氈，夾在中間不知如何圓場。這時候一人走向場中，行禮后朝眾人發言。
這人是雷望合。「諸位，今日能得到大皇帝寵幸，安排了如此豐盛宴席接待，我們足感盛情。接下來我使者一行將在京城小住幾日，以領略貴國風土人情。俗話說『朋友有通財之誼』，我們這次來，帶了些北國特產，俱是精挑細選的上品，明日開始，計劃在使館舉辦三場『互市』，希望各位都來賞光捧場，當然，也歡迎諸位攜帶萼國物產來交易，只要品質好，價格保證讓各位滿意。」
秦晚一聽，便深深佩服雷家的謀略。他們這次出使，核心目的無外乎摸清萼國家底，為之後的侵略方針作依據，其次是想找出國內可以籠絡爭取的代理人，這兩點都可以通過互市來實現。
關起門來，誰知道去他們使館的人是賣東西還是聊些什麼，等於是給了萼國想攀附雷家的人一個登門拜訪的理由。果不其然，雷望合說完，底下的不少人都眼帶熱切，連之前一直在席上無所事事啃手指的燕公主，也將目光移了過去。
「屆時將由老朽負責對物品進行定價和交易，我們會在使館開闢專室，一對一交易，保證諸位隱私，對了，忘了提醒大家，因為行囊有限，我們這次帶來的物品都是高貨，均值在百萬靈石以上，請各位量力而行。」雷望合說完走回座位。
秦晚內心清楚，均值百萬是雷家設定的門檻，能夠達到這種財力的，估計勢力也小不到哪裡去，正是他們有可能爭取的對象。這時耳邊響起薩閑的傳音：「能不能幫我問問雷家的人，都有些什麼貨，我想全部吃下來，嘻嘻。」
秦晚望向那邊席上，燕公主殿下正在朝他拋媚眼，他點點頭表示會幫忙去問，趕緊挪開了目光。以他的理財知識也知道，雷家人這次帶的東西不是凡品，如果萬寶行能以所謂均值買下，轉售之利起碼過半，之前欠他們那麼多人情，秦晚也樂意還上點。
宴席終於結束，親王丞相將軍爵爺們紛紛帶著女眷們告退，雷望合一行也返回使館，獨留下雷隆衡、薩信、薩迎和秦晚坐著等待。沒過一會兒，有女官領路，將眾人帶至泰寧宮。秦晚不禁有些詫異，為何不是明德殿？
皇帝端坐在一把樣式簡單的交椅上，青鸞在側服侍著他。見雷隆衡來到，薩元謨舉手示意他免去大禮。「這是我住的地方，身邊都是家人，現在是以薩家族長身份跟你說話，不需要參見皇帝的禮節。」
「好，雷家長男見過薩家族長。」雷隆衡立刻找正自己位置。「聽說你這次過來，路上有些小波折？」
「是，具體是什麼人做的，我這裡大致有數了。」「唔，那就好。」薩元謨想了想，又問：「剛才可有看中誰家的女子？」
雷隆衡面不改色的說：「與貴國聯姻是家父意思，未來之前還不知青鸞公主的消息，不過既然與秦駙馬訂了親，就遲點再作決定吧。」秦晚聽了滿不是味兒，對方擺明是來找一場政治婚姻的。他朝委屈巴巴瞧來的青鸞擺手，意思是並沒有介意。
薩元謨聽了不以為忤，他問道：「你爹爹為何要你與我國結親，你知道嗎？」「他希望我的血脈與萼國血脈交融，讓我雷家擁有足以被兩國承認的後代。」
「志向不小啊。」薩元謨發出感嘆。過了會兒，老皇帝終於問出最關鍵一句：「你們雷家打算取代我家？」此刻殿中針落可聞，每個人都等雷隆衡的回答。
皇帝的眼神如刀，銳利而森寒，迎向他的是雷隆衡如同大海般鎮靜自信的目光。「雷家現有結丹境修士十六人，在南境布署了六名戰力，加上國內可以動員的從屬，如果用兵，一次性能夠集結十名以上強者。」
雷隆衡並沒有直接回答薩元謨的話，而是亮出底牌實力。秦晚暗自估算，以他們在騰水河畔所表現的戰力，兩名強者可以帶三名中階後期修士對抗四名結丹境修士，保守一點算三人吧，六名雷家強者可以算九人戰力，也就是說總實力為十三名強者以上。這個戰力一次性投入戰鬥，想不出目前有任何辦法可以抗衡，武丹儀在也不行。
薩元謨搖頭道：「若是大家將修士數量擺出來比一比便可分勝負，那這個世界就無仗好打了。」
「是，陛下。所以我軍停兵南境並未進攻，本是想等......」雷隆衡收住了話頭。
「嗯，趁我賓天時進攻是最佳選擇，不過你們情報還不紮實。」皇帝認可雷隆衡的想法，他轉頭望向秦晚道：「騰水河畔一戰，你覺得殺手實力怎麼樣？」「殺手實力極強，有聯手攻擊法術，如果不是雷少戰法得當，使團至少會隕落兩人。」
秦晚這個回答是中肯的，假設不排除他用自創的陀螺風幫助雷家驅除了水霧這項，這場戰鬥雷家能贏，但結局應是兩傷。薩元謨滿意地點頭道：「你們家在雲國權勢薰天，未必不遭人嫉恨，如果在我國打成膠著，就有傾覆之虞。」
「兵貴精而不貴多，貴勝而不貴久，我有信心速勝。」雷隆衡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唔，朕姑且認可你的說話，那麼你這次來，是想不戰而屈人之兵么？」薩元謨處理事情的彈性，讓秦晚不禁讚歎。他作為一國皇帝和一家之長，即使對方所說的東西再怎麼冒犯，始終不會以感情用事，而是不斷向結果推進。
而另外三人在雷隆衡說出剛才一系列話語的時候，表現出的反應是不同的。薩信臉先是紅怒，過一會顯露些許驚色；薩迎則是朝雷隆衡投以挑釁目光；青鸞擔心地望向薩元謨，怕他動怒傷身。
「如果陛下這邊可以給出我雷家想得到的東西，隆衡不介意與萼國達成和平。」雷隆衡並沒有表露進一步的惡意。
「你想要得到什麼，姑且說來聽聽？」薩元謨問道。
「一、薩家與我雷家聯姻，接受雷家保護。作為回報，我們不干涉萼國政事，保證你們家族安全與延續，所有待遇與雷家內房等同。」
這話出口，連青鸞都變了顏色。秦晚知道所謂「保護」，就是從此以後要遵照雷家指示，相當於把千年傳承的薩家命運交付出去。
「說下去。」薩元謨忍住怒意沉聲說道。
「二、落日城交由我方管理，寒城、含璋塞不設防。作為回報，我們撤去南零一塞防禦，落日城原有官民一律不予驅逐，城稅由萼國掌握。」雷隆衡淡淡說出第二項要求。
「可以問一下你們要落日城做什麼嗎？」薩信忍不住在旁插嘴。他的話音剛落，薩元謨便轉頭怒視。秦晚暗嘆，落日城位置進可攻退可守，得到這片土地便可以經營成他們的第二個大本營。薩信看不透沒關係，但剛才發問語氣軟弱之極，難怪兩人中薩元謨更看好薩迎。
「我們打算舉族搬至落日城，與貴國形成相互呼應之勢。」雷衡衡表情不變。
「繼續說！」薩元謨從薩信處收回憤怒目光。
「第三，貴國五條靈石礦脈，由我們負責開採。作為回報，雷家為你們解決這麼多年來高高在上的的宗門，而靈石產出，我們會留給薩家相應部分，比例同於雷家內房各支。」
「呵呵，你們野心不小嘛。」老皇帝怒笑著說：「還有沒有？」
「第四，萼國由薩家掌控範圍內，所有已知、未知修行資源，我們有處分權利。當然，作為回報，雷家給予開發投入支持。同樣依前例薩家可以分享你們應得那部分。」雷隆衡無視四周投射過來想殺人的目光繼續說道：
「最後一點，如果前面幾條得到陛下首肯，兩家自此便親如一家了，雙方訂立軍事同盟彼此援護，雷家有事時薩家應派出戰力協助，薩家也一樣。作為回報，我們會按照戰功調整各項資源分配比例，一應與雷家賞罰相同。」
雷隆衡說完行了一禮，默默等待薩元謨回應。沒有人說話，過了一會，薩元謨嘆了口氣道：「你且先回去，這五條朕考慮一下，回國前給你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