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你是我，那我是誰？
出了主峰，顧傾寒沒有過多逗留，轉頭又進了後山。
周岸林早知道顧傾寒還活著的消息，但是愣是等了幾日也沒見到她，心中不免責怪。
「師祖，好久不見啊。」顧傾寒向他揚手，整個人活潑的很。
「哼，誰是你師祖。」周岸林背對著她，聲音悶悶，手上動作不停，聽到她的聲音也不回頭。
「師祖師祖，你都不知道，我發現我在姬族領地的時候……」顧傾寒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周岸林已經轉頭過來了，手上還抓著一把寬大的殺豬刀，臉色沉沉，定定看著她，她便再不敢說話。
「嘿，嘿，嘿嘿，師祖，那個，我先去傳承之地了……」她轉頭就想走，被周岸林拉著了身上的衣袍，差點被摔了個狗吃屎。
「吃了飯再去，我和你一起去。」周岸林轉身回去，又對付起面前的靈獸肉，沒管顧傾寒。
「哎嘿，好啊好啊，師祖你真是個好人。」顧傾寒慶幸，表現的越發殷勤，像個活潑的小輩。
「好什麼好，去，靜心湖躺一個時辰。」周岸林不耐，手中的殺豬刀揮舞幾下，把她趕走了。
「……知道了。」顧傾寒點頭，老老實實的去了靜心湖。
她可不敢得了便宜還賣乖，周岸林沒追究她失聯加回來沒來看他的事情已經是萬幸了，她再得寸進尺就真是不知好歹了。
還好靜心湖對於她來說不過是不痛不癢的一片湖水，去那裡與其說是懲罰不如說是讓她睡個午覺。
尋了塊舒服的地方，顧傾寒就躺在了湖裡，左右不過是一個時辰，睡一覺便好。
可她才剛躺下，身上便感受到千萬根針扎的感覺，密密麻麻的，不僅僅是身上的刺痛，還有靈海內，像是有人在擠壓碾碎她的神識。
這種感覺很陌生，以至於她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好歹是化神期，在這片靜心湖中卻是一片無依漂浮的爛木頭，正在經歷的，便是浮木變朽的過程。
怎麼回事，她明明已經變強了那麼多，反而在這片湖水之中待不下去了？
顧傾寒靜靜躺在湖水之中，思緒開始飛散，身體的疼痛卻越來越少，少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入了眠。
「好久不見，傾寒。」睡夢中，又是熟悉的女聲。
「你怎麼還知道我的名字？」女聲熟絡的打招呼卻沒有讓她放鬆下來，她仍舊是蒙著眼，真正感受到了失明時茫然的感覺。
「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你的一切，前世今生，未來。」女聲依舊是從遠古而來，悠遠，卻炸響在耳邊。
「噢，那你挺厲害。」聽到她這麼說，顧傾寒倒是鎮定下來，聲音里已不復茫然，更多的戲謔。
前世今生，她自己還知道呢。
「不是，是你在異世的事情。」女聲停滯一瞬，有點錯愕，但是很快又反應過來。
「你知道這個？」顧傾寒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眉頭緊蹙，一張臉繃緊，似疑惑似震驚。
「當然，前世今生我都知道，我說的今生是包括你在異世停留的時間。而前世，還得再往前算幾千年。」難得那個女聲一次性說那麼長的話，就是聽得讓人挺累挺。
「你真的知道？」
「當然，出生被扔在垃圾堆里。」女聲的聲音上揚，細細聽似乎還能聽出得意來。
……
「這件事我不知道。」誰特么知道自己出生的事情啊。
女聲一噎，久久沒回話。
「是不是你給我扔的？偷人家孩子扔掉？你十惡不赦！」當然，她喊不出什麼父母來，畢竟自小她便沒有的人物，她如何喊的出口。
「什麼叫偷，本來就沒有的事。」不知為何，她的聲音有點發虛。
「沒有你怎麼知道。」顧傾寒席地而坐，似乎要和她暢談一番。
「……你難道不好奇你的前世，還有你的未來嗎？」女聲意識到自己被她帶偏，趕緊拉回正題。
「前世不可追，未來不可改，知道了能幹嘛？」顧傾寒微微偏頭，似乎在看聲音來源的方向。
「誰說不可改？你真的是……蠢。」蠢字像是在她嘴裡流轉許久，才說出來。
「不愛聽，下次別說。」顧傾寒撇撇嘴，有些彆扭。
「若是在未來你會死，你還選擇不知道嗎？」
「……」顧傾寒久久的沉默，已經失去和她聊天的慾望。
「我說的是真的！」發覺她不相信，女聲有些急躁，說的話也急了。
「不死的那是世界，又不是我。」顧傾寒的一句話，聽得出來真的很無奈。
「不是，世界也會死。你難道不想活嗎？」
「世界都死了，我還活著幹嘛？」似乎是覺得她的話很白痴，顧傾寒失去了耐心。
「我說，你都說那麼久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要實在沒話找話的話，你還是走吧，讓我睡會。」說著，她已經躺倒，不知到底是身處何處，那地板硬的像鐵塊。
那女聲不知道是不是聽進去了她的話，久久沒有言語，久到她都快要睡著了。
「其實……我就是你。」
短短六個字，驚的顧傾寒彈跳起來。
「干，幹嘛？」女聲被她突然的動作嚇一跳，聲音都不穩了。
「你是我，那我是誰？」
「我是你，你就是我，你是顧傾寒，我也是。」
「那你真賤，吃了苦就跑，福都被我享了。」顧傾寒以為她說的是身體里的原主，還要唾罵她一句，硬生生捱了那些年，轉頭給她穿了。
「你不應該怪我把你帶過來嗎？那個時候你的人生很完美了不是嗎？」
「完美了我還會過來？」
「你很樂觀。」
「不是，我比較蠢。」
「……我沒有故意這麼說你，你不要在意。」
「我沒在意，事實。」
一大一小兩個聲音又是久久的沉默，像小學生拌嘴一般，沒有一點營養。
「你不蠢，你最聰明了。」女聲又一次響起，回蕩在空曠的地方，久久未散。
「你誇我也是在誇自己。」
「當然，我也是在誇自己，我也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