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蒼天在上 十一(17)

17.蒼天在上 十一(17)

葛會元忙說:「這件事跟您沒關係。***您一直住在醫院裏……您……您沒有作案時間……」

北京來的同志說:「聽說,當時有人給你施加壓力,讓你一定要使用這批質量並不過關的煞車管。有這樣的事嗎?」

葛會元忙說:「沒有……肯定沒有……」

一回到家,盧華卻又跟他嚷嚷了一通:「你怎麼可以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二三十條人命啊!你替我、替這個家想過沒有?誰都知道,你一開始是反對進這種劣質煞車管的。後來到底生了什麼事,你又同意進這種貨了,你去跟人家說說清楚呀。這種事含糊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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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在林中縣的曲縣長家裏,從裏屋不時傳出女人的啼哭聲。焦躁不安的曲縣長呵斥道:「哭,我還沒被抓去坐牢哩,你鬼哭狼嚎個啥?」這時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曲縣長不耐煩地拿起電話:「哪位?」沒料想電話里傳出的是田副省長的聲音。他忙捂住話筒,回過頭去讓妻子別吵得他都聽不清電話聲。「田副省長要跟我說話哩。」門裏的哭聲頓時消失。電話很簡短,幾分鐘后,曲縣長放下電話,從縣政府叫了輛車,匆匆離開了林中縣城,向市裏疾馳而去。

他去找林書記。

林書記也是剛回到家。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晚上,他不願在醫院待着。他想回家來,想在那張已經使用了幾十年的舊躺椅上坐一會兒。他害怕醫院裏的那種空寂和單調。他也沒想到老曲會連夜來找他揭黃江北。「黃江北當時親筆寫了批條讓葛總使用這批煞車管。這張批條還是經我的手交給葛總的。我們這種土老帽兒哪懂什麼煞車管不煞車管,可你黃江北應該懂啊。你是大學生啊,你應該把關啊。」

林書記怔怔地盯住曲縣長看着。

曲縣長說:「您就別再犯嘀咕了,事的真相就是這樣。就是要讓黃江北對這件事負全部責任。剛才老田還親自打了個電話來,也說起這件事。黃江北是他在省常委會上力薦到章台來的,可這小子到章台後的表現,讓老田非常失望。老田說,要抓住這個煞車管事件,很好地教育一下這個黃江北。您就別再猶豫了。我再說一遍,批條是我親手交給葛會元的,肯定還在葛會元手裏。老田的意思也是,趕緊想辦法去把這批條拿到手,這就是最過硬的證據,趕緊把它交給北京來的那幫人,讓他們也清醒清醒,在章台,到底應該查什麼人的問題。」

林書記心裏一格愣,再次抬起頭,怔怔地打量了曲縣長一眼。後來,他獃獃地坐了好大一會兒。突然,他起身穿外衣,也不答理老伴的詢問,只是穿着衣服,把小柜子裏的一大堆各種各樣的葯,放進皮包里,然後拿起皮包,匆匆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才回過頭來對老伴說:「不管誰來找,都跟他們說,老林住院了,大夫不讓他管事兒。別的,你什麼也甭說。」

老伴的嘴唇嚅動了一下,顯然是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沒敢說出來。

林書記快速地向樓下走去。

大門外,他的那輛專車在等候着他。走到樓梯拐角處,他突然放慢了腳步。他突然顯得沉重起來,腿腳軟得邁不開步去。扶著樓梯扶手,他歇了好大一會兒,心裏也激烈地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最後,他還是向大門外走去。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空寂的大街上,他疲乏地閉着眼,一動也不動地靠坐在後座上。汽車開進醫院大門,開到高幹住院部樓前,停了下來。司機替林書記打開車門,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林書記閉着雙眼,一動不動地靠坐在後座上。可以看得出,此刻的林書記內心十分矛盾。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坐了起來,對司機說:「開車。」司機一愣,但又不敢細問,忙回到車裏,很快動着了車,按林書記的指引,向南城馳去。

他去找鄭彥章。而在他之前,葛平也匆匆地趕來告訴鄭彥章,林中縣的那個曲縣長和田衛明,帶着幾個人,上她家找她爸爸,希望她爸爸交出有關黃江北的一份什麼東西。在得知翻車釀成大事故后,田衛明興奮得不得了,他覺得他開禁的時刻到了,而讓他兄弟「軟禁」他的那個「充他媽假正經」的黃江北,反倒末日到了。真是一夜之間,已成「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勢啊!夠勁,夠威猛!中央工作組一到章台便召見了鄭彥章,要他儘快把他所掌握的況,不加一點遺漏地整理出一個書面報告。於是他在南城找了個小旅館,圖個清靜,躲那兒寫起他這一生的頭一塊「大文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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