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北方城郭 第二章(5)

5.北方城郭 第二章(5)

高四喜從公安局拘留所回到八里廟,村支書換屆已成定局。***這一天,白雲飛也從拘留所出來了,上千白姓人出迎三里遠。常富申已經看出李金堂對白雲飛的好感,到八里廟善後時,已在黨員中間表示出要白雲飛出任支書的意向。白家出支書,高家出村長,家天下也就瓦解了。誰知劉清松又親自過問了這件事。

聽了李金堂大街辦案的詳,劉清松深感自愧弗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四五天後,又有消息傳來:八里廟白家出外躲藏的超生游擊隊員,都回來做了手術,做人流的做人流,結紮的結紮,上環的上環。一段時間裡,只要空閑,他就打電話給常富申,問一些八里廟的近況。常富申以謹慎在全縣鄉局級幹部中聞名,就把改組八里廟基層組織的打算彙報了。劉清松道:「村一級領導,有無水平在於他能否得民心,得民心就有權威,就可以產生凝聚力。支書、村長,都讓他們選吧。」

經過兩次選舉,高四喜再次以壓倒多數當選村支書,村長仍選成了原來的村長高老十。十多年來,高家控制著黨員的展,黨支部沒有上報一個白家的人。早在二十年前,白家的有識之人似乎就看到了這一點,想方設法送孩子去部隊參軍,搞曲線入黨。不過,白家子弟當兵,第一關就是村支部,數量有限,質量也不高,如見白家有那種出人頭地的苗子報名,高四喜旱煙鍋一敲,就把他敲掉了。二十幾年過去,白家的黨員人數竟出現了負增長。高家十八歲以上有選舉權的人數又遠遠超過白家,根本不用搞什麼選舉作弊,甚至選舉時出幾個叛徒,也翻不了船,這些況劉清松根本無法知道。

高四喜把這次高家在八里廟的全勝的功勞,自然而然記在劉清松頭上。重新上任后,高四喜多次公開表示:「俺高家有貴人相助,朝里有人好做官,連這都弄不清,還想當爺!劉書記今年剛剛四十掛零,已經是一把手了。」白家也有人放出硬話:「李副書記熬走了十三四個一把手,出水才見兩腿泥哩。差點出人命的大事都不管不問,這種官,兔子尾巴,長不了。」按照非此即彼這一素樸的邏輯,高白兩家自然把劉清松和李金堂當成了各自的政治靠山,儘管劉清松和李金堂對此都一無所知。大年初一,高四喜到表妹夫、剛剛復職的周有才家拜年,剛剛表露一點翹尾巴的模樣,周有才一盆冷水潑下來:「你懂**啥!眼珠子總掄不過你那八里廟的寨牆!你我在鄉村一級混,買車可要精靈點兒,弄不好,人家一甩袖子,你就爬不起來了。要騎車,一定要騎永久牌,騎飛鴿牌,肯定要摔跟斗!劉書記是啥人?來龍泉前,是地委組織部副部長,到龍泉是為了掙出身,沾點牛屎氣,多點升遷資本。你在八里廟說大話也不怕閃斷了老舌頭!你這種明目張胆的跟法,劉書記拍拍屁股走了,你有啥果子吃?李書記是啥脾氣,你該有耳聞吧?都六十來歲的人了,張狂個!」高四喜出身冷汗癱坐在吱吱亂響的沙上,愁眉苦臉道:「你說李副書記都聽說了?這可咋辦,你是我妹夫,給我指條明路吧。這白家要是一得勢,高家兩千來口人可就……嗚嗚嗚。」周有才厭惡地看著高四喜:「妹夫個你一個爛點子,害得我坐了兩個月的冷板凳,我埋怨過你嗎?看你的臉,皺得蛋包子一樣,誰會可憐你!反正李副書記已經注意你了,沒那件事,全縣二百個村支書,你在裡面,就好比毛掉進草堆里,一點不起眼,如今蹲過一回局子,出了名,這就不好辦,成了鳳凰群里的落水雞,丟了人也現了眼。年節下,去李書記家走動走動。你們年紀差不多,都是土改時的家,李書記念舊。」

高四喜扛了一箱杏花山牌黃酒,戰戰兢兢去了李金堂家拜年。李金堂隔著帘子說道:「春英,把高支書的禮物退回,再送一箱黃酒給他。土改時,高老四也曾威震一方,是個人物,這箱酒算我送他的退休禮物吧。」高四喜明白眼前這張白門帘永遠也不會為他掀起來了。然而,高四喜畢竟經歷過幾十年風雨,回家后決定徹底賭一把,押劉清松離開龍泉前李金堂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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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城郭(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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