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翻身巷

黑虎說著鬆開了手剎，轉頭朝著我尷尬的笑了笑，問我這次能不能不收錢，這坡太陡，他怕追不上。

我毫不猶豫的下了車，轉身來到車后，把麵包車用力往前一推。

真特么純純大冤種，花六百包個車，還得幫推車。

車子滑下坡，半路打著火。

黑虎趕緊停了下來，招呼著我快上車。

路上，黑虎給那個琳姐打了個電話，確認了她家二樓還在出租，我也趁機和黑虎詳細的了解了一下翻身巷。

翻身巷並不是一個巷子，更像是一個城中村。

佔地面積不到一平方千米，裡面卻住著一萬多人。

翻身巷只有一條馬路可供車出入，村口有馬仔看守。

如果是生面孔並且沒有熟人帶，就會被阻攔，被跟蹤。

翻身巷以前是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子，二十年前被一個房地產商以極低的價格買下，後來沒有開發，轉賣給了兩個混偏門的人。

一個叫胡玉紅，外號紅魔，靠收保護費打打殺殺起家的，是個戈門打手，一年前跟了張龍。

另一個叫周建華，外號叫聖手，靠賭博起家的，是個蘭門老千，一手千術出神入化，贏遍了媚縣大大小小的所有賭檔。

別人都知道周建華是老千，但他出千從不留臟，也從未被人抓過千。

後來張龍接管了所有的賭檔，污衊他出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強行剁了左手，還逼他金盆洗手，永不參賭。

紅魔和聖手在十年前一起建起了翻身巷，把這裡變成了一片法外之地，誰的拳頭硬，誰就有話語權。

後來紅魔跟了張龍，聖手隨即與之鬧翻，翻身巷也一分為二，倆人划主路而治，各佔東西巷。

倆人雖然分家，但他們的經營方式差不多。

主要的收入來源就是房租、保護費、高利貸、賭檔、紅燈房、冰粉、洗錢、詐騙等等。

唯一不同的是，紅魔在東巷還開了兩個地下賭場，而聖手不再沾賭。

翻身巷裡大多都是那種用來出租的小樓，也有少數的老舊二層小樓。

黑虎說這些二層樓是原村民的，不過大多數人都已經被迫搬走了。

唯一留下的就是琳姐。

說話間，黑虎把麵包車停在了一棟二層小樓外面。

這種二樓帶廊的樓，農村很常見

小樓位於西巷，屬於聖手的地盤。

「這就是琳姐家，我帶……」

黑虎話沒說完，電話響了起來，一接通，又是他的女朋友。

她喘息著的告訴黑虎她在跳操，還問黑虎能不能中午把買鞋的錢給她送過去。

黑虎說可以，中午見，然後掛斷了電話，伸手去拔鑰匙。

我趕緊開口道：「你別熄火了，反正你已經和琳姐打過招呼了，我自己去找她就行，你趕緊去你女朋友家拿驚喜，記著，可千萬別鬧出人命來。」

「人命？」黑虎一愣，問道：「哦，你是說我女朋友會懷上我的孩子？」

我徹底無語，直言道：「你女朋友在偷人。」

「放屁！」黑虎大罵一聲：「你他媽的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對了，錢你肯定是不會給了，回來的時候記得把你那破車修一修。」

我說著拿起背包拉開車門下了車。

黑虎愣了一會兒，黑著臉猛的一踩油門，麵包車快速直接駛離了原地。

我嘆了口氣，這黑虎要難受一陣子了。

但我不得不這麼做。

因為只有扼殺掉他對愛情的憧憬，抹殺掉他那自以為是的正義感，他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契子。

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到門口，剛伸手準備敲門，就聽到門內傳來一個男人憤怒的謾罵聲：

「老子去你媽的動手不動口。」

「放不開就別他媽出來做啊！」

「今天老子偏要壞了你的規矩！」

「把嘴給老子張開。」

緊接著，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起，還伴隨著一個女人的慘叫聲。

我眉頭一皺，趕緊伸手敲門。

沒想到這門根本就沒鎖，一敲就開。

屋內的沙發上，不堪入目的一幕映入眼帘。

一個禿頂的中年男子，正把一個身材豐滿的女子壓在沙發上，一手掐著她的脖子，一手高高抬起，還準備動手。

男子光著，女子的弔帶上衣也已經被撕開，臉上已經出現了一片艷紅。

看到門突然打開，倆人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

禿頂男子站起身來，皺眉看著我：「小子，你壞規矩了。」

「是你先壞了琳姐的規矩。」

我走進門，不緊不慢的把行李放在門邊，扭了扭脖子。

「操你媽的！」

禿子提起褲子，快速衝進了裡面的一個門。

琳姐回過神來，趕緊說道：「你快跑，他去廚房拿刀了。」

一言不合就要拿刀砍人，這翻身巷裡果然都不是什麼善類。

「快跑啊！」琳姐趕緊坐起身來，衣服都顧不上整理，就朝著我走了過來，那傲人的一對，晃的我有些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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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姐剛走過來，那禿子就抓著一把菜刀沖了出來：

「老子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是規矩！！！」

禿子憤怒的沖了過來，揮刀便砍。

琳姐夾在我倆中間，被嚇得不知所措。

我趕緊伸手扒開琳姐，一個轉身側踢，菜刀還未落下，那禿子已經被我一腳踹了回去。

這一腳力道十足，禿子完全穩不住身形，重重的撞在了牆上，手中的菜刀也脫手落在地上。

我死死的盯著禿子，快步朝它走去，順手撿起地上的菜刀。

禿子驚恐的說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你你……你要幹什麼。」

我衝到他面前，單手抓起他的小手臂壓在桌上，右手舉起菜刀猛的一刀砍了下去。

「啊~~~~」

禿子叫的撕心裂肺。

「咚~」的一聲悶響，菜刀砍進了茶几，刀鋒幾乎貼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之所以沒下狠手，是因為我初來乍到，不知道這禿子什麼底細。

如果他來頭很大，我犯不著去得罪。

江湖規矩，只要不見血，便不算結仇。

「差差差……差一點…差一點。」

禿子嚇的滿臉蒼白，滿頭大汗，恐懼的看著我，不自覺的咽下一大口口水。

我冷聲道：「下次再來壞琳姐規矩，可不會差一點了。」

禿子瘋狂點頭，嘴唇哆嗦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滾。」

禿子趕緊抓起自己的衣服，手腳並用，落荒而逃。

「為什麼要差一點？」

琳姐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些怨恨。

我上下打量著琳姐。

這個黑虎嘴裡的琳姐，雖然只有二十三四歲的面相，卻擁有著一副極品少婦般的豐腴身材。

這種人在一般的神棍眼裡，那必定是要被騙財騙色的。

這種事主，金門行話叫『肉客』。

長得丑或者同性的叫『素客』。

「我應該剁了他的手嗎？」我開口問道。

「你應該殺了他，那禿子偷了我的鑰匙。」琳姐咬牙道。

「你先把衣服穿好。」我提醒道。

琳姐呵呵一笑：「穿上還得脫，我的規矩是只動手，一次一百，兩次三百，能接受嗎？」

感情這琳姐是把我當客人了。

我說：「琳姐，我是來租房的，黑虎給你打過電話。」

「租房？」琳姐趕緊穿好衣服，疑惑的問道：「那黑虎呢？」

「他有事先走了。」

「謝謝你啊，請問怎麼稱呼。」

琳姐走了過來，拿起茶几上的一包煙，遞給我一支。

「我叫王黎。」我伸手接過煙。

琳姐幫我點著，也給自己點上一支，猛吸了一口之後這才說道：「好，我帶你去看看房間。」

上樓梯的時候，我問她為什麼不離開這裡，憑她的姿色，隨便去個夜場上班，一晚上都能賺上千塊，還不用受這種氣。

這話問的冒犯，但很實在。

琳姐也不介意，只是呵呵一笑解釋道：

「我之前就在龍騰KTV上班，不過我只陪酒不出台。」

我心裡咯噔一下，龍騰KTV，不就是蘇莫離之前幫張龍經營的那一間么？

琳姐繼續說道：

「我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有個算命先生說我命犯煞星，活不過二十五。」

「要想改命，就得散盡家財，並在這污穢之地明哲保身度過二十五歲，之後就能出淤泥而不染，重獲新生，好運連連，一輩子順風順水。」

聽著琳姐的解釋，我不禁嗤之以鼻，很顯然，是有同行在搞事。

只是我很好奇，那這琳姐如此正點，那神棍怎麼沒連她的身子一起騙了？

琳姐打開二樓一個卧室的門繼續說道：

「我離二十六歲還差一個月，實不相瞞，我雖然做這一行，但我到現在依舊還保留著第一次。」

「在這翻身巷，不可能沒有客人不用強吧？」我掃了一眼房間。

房間是個套房，面積不小，還帶廚衛。

「他們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琳姐攤了攤手，直接掀起了自己的短裙，露出了一條帶鎖的軟甲安全褲。

我有些無語，說了一聲牛。

怪不得這琳姐想要我殺了那個禿子，就因為禿子有她安全褲的鑰匙。

我觀察著房間，繼續問道：「琳姐，你把你所有的積蓄都給了那個算命先生？」

「是，整整十萬，不過他說在等我二十六歲生日一過，就把錢還給我。」

我拉開窗帘：「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被騙了呢？」

琳姐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不可能，莫離姐從來不會騙人，而且她真的很厲害，再說了，她是我們的龍騰的老闆，也不差我那十萬塊錢。」

莫離姐？

我心中再次咯噔一下，怪不得只騙錢沒騙色。

原來這神棍，竟是蘇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