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方的木芽
爺孫三人晌午過半才回來。
畢家兄弟倆一身狼狽，臉上還有傷。
畢奶急了：「怎麼了這是？動手了？」
畢木森一身頹喪，沒有說話。
畢木林開口：「我們去的時候，那些人看到我們滿臉仇視，叫罵讓我們滾。
我們忍著怒火勸他們別做攔截，那些人根本不聽，說我們故意不想他們抓到魚，還說我們不識好歹。
在柱子的慫恿下，直接朝我們動手，要不是爺爺和大隊長伯伯來了，我們怕是得斷胳膊斷腿。」
柱子，就是小木芽說的那個狗哥哥。
畢木林不過十二歲，對方人多，個個都是青壯年，當時有被嚇到。
好似又回到他被發現是殺人犯那天，人人喊打，朝著他仍石頭的場景。
那些人還叫嚷著他小小年紀，不但心狠手辣，還心思惡毒，因為他這個殺人犯，畢家名聲都被他敗壞了，總有一天，他也會害得自己爸爸被趕回來，他們老畢家會因為他做的孽，沒有好下場。
小少年又痛又氣，可妹妹說了，他是被陷害的，他信妹妹，所以第一次，沒有因為這些刻薄的叫罵而生出求死的心。
畢木森心疼弟弟，挨打的時候一直護著，所以傷得比畢木林重。
情緒低落，倒不是因為傷，是因為他好似從那些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衝動，易怒，不可理喻。
蘇怡擰眉：「咱們村的人，以前也沒這麼不講理啊。」
小木芽氣鼓鼓：「都是穿越女乾的，她最壞了，她奪運又蠱惑人心，大哥哥，二哥哥別怕，木芽會保護你們的。」
畢木森抿著唇，沒說話。
畢木林揚了個淺淺的笑。
畢爺沉聲道：「村裡人或許都和木森之前一樣，被孤魂野鬼迷了心竅，一旦有人對她不滿，那人就會被所有人針對，沒有理智可言，往後大家行事小心些才是。
還有木芽，你乖乖的，這些事有爺爺和哥哥們在，不能衝動知不知道？」
小木芽挺起小胸脯：「木芽厲害。」
畢爺笑著抱起孫女：「是，咱們木芽最厲害了。」
畢奶滿心愁緒：「就拿那個東西沒辦法了？」
畢爺眯起眼睛：「世上沒有絕對。」他就不信，他走南闖北，對付不了一個孤魂野鬼。
再厲害的鬼，也是人變的。
吃了午飯，小木芽噠噠噠跑去把自己摘的野橘子抱出來，一人一個。
奶奶說，這些都是她摘的，都給她吃。
但小人想給家裡人吃。
「吃，好吃，樹樹可厲害了，年年都結，可惜我吃不到，現在好啦，爺爺奶奶，媽媽哥哥，你們吃，都給你們吃。」
小人慷慨大方的樣子，逗得一家人忍俊不禁。
畢木森拿著野橘子卻覺得有千斤重。
昨天他那樣對她，小傢伙一點不生氣。
他還踹過她，甚至害她丟了性命，當了十年孤魂野鬼。
他有什麼資格當她的哥哥，他就是個畜生。
看著一家人圍著小人逗樂，畢木森默默走出屋子。
下雨，天氣極速轉涼，單薄的衣服，擋不住寒風，卻能吹散他心口的鬱氣。
曾經志氣滿滿，要擔起大哥的責任，長孫的擔子，長子的義務，保護好家人，保護好這個家。
但他卻成了傷這個家最深的人。
爺奶媽媽，弟弟妹妹都不怪他，可他怎麼有臉享受他們的寬容。
少年義氣頹喪，難過又痛苦。
冰涼的手指，被更加冰涼，卻軟乎乎的胖手握住。
畢木森低頭，對上小木芽那雙亮晶晶黑黝黝的眸子。
和他對視上的瞬間，圓溜溜的眸子瞬間彎成小月牙：「大哥哥，你在想什麼，跟木芽說啊。」
畢木森揚唇：「我在想，我一定是世上最最壞的大哥哥，木芽，你恨大哥哥嗎？」
小人將胖乎乎的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不恨，我知道大哥哥愛我，我也愛大哥哥，有壞人欺負我們，我們打跑壞人就好啦。
大哥哥，你不要憂傷，木芽很大方的，不生你氣。」
畢木森忍不住發笑，卻又莫名想哭，將小人摟進懷裡：「對不起，木芽，大哥哥對不起，再也沒有下一次了，大哥哥跟你保證，我一定會做一個最好的大哥哥的。」
「好啊，」小人用胖手手拍著畢木森的腦袋，小大人模樣十足。
屋子裡四人舒心一笑，真好。
「你們倆趕緊進來，淋雨要生病的。」畢奶揚聲喊。
兄妹倆笑著進屋。
畢爺拿出那根沒有須的人蔘：「木芽，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小木芽點頭：「知道，大人蔘，葯葯，給爺爺奶奶吃，給爸爸媽媽吃，給哥哥吃，給姥姥姥爺吃，治病病。」
畢奶逗她：「木芽不吃啊？」
小人嚴肅搖頭：「木芽不吃，木芽身體棒棒。」
眾人忍俊不禁。
蘇怡把閨女摟懷裡，親了一口：「木芽知道姥姥姥爺？」
「知道，」小人想起上一世的事，眼眶驀然泛紅：「上一世爸爸出事後，姥姥姥爺就知道我們家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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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爺帶著生病的姥姥來看媽媽，正好趕上媽媽大出血沒了，姥姥怒急攻心，跟著沒了。
後來爺爺奶奶也沒了，姥爺擔心哥哥們，一直強撐，但是只堅持了一年。
姥爺把家產都給了哥哥們，可被穿越女哄了去。
哥哥們沒了之後，穿越女拿著那些錢財過得可好了。」
小人氣鼓鼓的撅起小嘴，氣得小臉都紅了。
蘇怡眼淚不受控制往下掉，她爸媽，為了她操心一輩子的爸媽，竟是這樣的結局嗎？
畢家兄弟倆更是悔恨不已，他們竟然做了這麼喪盡天良的事嗎？
畢爺又想抽煙了，深吸一口氣：「承志家的，等雨停了，帶著孩子去市裡看看親家，把參帶上。」
蘇怡也有這個想法：「謝謝爸。
爸，我想對外宣稱木芽是我娘家那邊的孩子，過繼給我的。
木芽的情況，實在特殊，必須要個出處，這事等去了市裡，我會好好跟我爸媽商量商量的。」
孩子不能憑空出現，這事大家都明白。
畢爺擺手：「不用跟我說謝，是爸沒用，對不起親家，也對不起承志，去了市裡，好好跟親家說說木芽的事，讓他們千萬別上火，一切都來得及。
木芽的安排你想得很好，這個出處必須得經得起查證才行，親家那邊要是沒有合適的，我們這邊也可以再找找。」
蘇怡點頭，想起丈夫，忍不住憂心：「孩子爸那裡，怎麼辦？」
畢爺道：「放心，承志那裡我給他提過醒，承志向來謹慎，不會有事的。」
蘇怡稍顯安心，只是一日沒有丈夫消息，她一日不可能放心。
大家都沉默著，顯然都很擔心畢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