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未出一劍
當諸葛如意感覺情況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在不停旋轉的大擺鐘里，她像一個無助的孩子，頭暈目眩，心口發悶。
「停、停下、弟弟，我不玩了，已經夠刺激了……」
她聲音都有些虛弱，向身旁的小男孩求助。
小男孩撓了撓頭，「可是姐姐，這個遊戲，一旦啟動了就只有全部通關了才能停下來。」
「那，那得多久……」
諸葛如意臉色已經蒼白，她感覺有些無力，什麼鬼遊戲，這麼費人的。
小男孩眨了眨眼，想了一下，「我不大記得哎，應該，還有五六七八處吧！」
諸葛如意雙眼一黑，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她雙手緊緊抓住座椅兩旁的扶手，一陣陣噁心反胃衝擊著嗓子眼。
「咣當」一聲，搖擺終於停歇，她披散著頭髮，感覺整個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靈魂，還在天空飛來飛去。
「這，這不停下了嘛！」
她鬆開手，就準備跳下去，可是還沒等到孩子說話，一聲尖叫傳入耳中，小孩的身體已經脫離座椅飛了出去。
她心神一凜，雙手死死抓住座椅扶手，但卻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拉扯著她，讓她不自覺鬆開手去。
身體在空中轉了不知多少圈，頭暈腦脹間只聽一陣「咔咔」聲響，身體又被塞進了一個座椅。
「轟隆隆」聲響自一旁傳來，小孩哥在興奮尖叫，只有她感覺如墜地獄。
身體快速上升，突然停歇，「轟」的一聲座椅脫離了固定位置，向著地下直直墜去。
什麼武道，什麼劍域、什麼劍聖，此刻在諸葛如意的心底已經拋到了九霄雲外，她雙手死死抓住座椅旁邊的扶手，只盼自己別死得太過難看。
失重感突然停止，身體懸停在半空之中，還沒喘上一口氣，椅子無風自動。
然後，像被人用力甩起，整個人圍繞著一根巨大的柱體飛速旋轉，轉得她看不到東南西北，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
「哇！」
「哇！」
「哇！」
……
再也控制不住，她張著嘴巴，想要將胃全部傾倒乾淨。
吐到後來，閉上眼睛，耷拉著腦袋，她感覺這個小孩可能是上蒼派來折磨自己的惡鬼。
「我一定要殺了他，如果，如果還能活著下去……」
現在她才恍然驚覺，好像從某個自己未曾覺察的時間範圍里，自己就一步步走入了這個小孩的布置。
那四周寂靜的街道，應該是假的，那商府的大門，應該也是假的。
堂堂商家，大魏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怎麼可能門口連個人都沒有。
但她卻不知自己在什麼時候就進了這個王八犢子的圈套。
身體在空中騰躍，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睜眼看一下現在正在什麼位置，倒是一旁不斷傳出呼喊，那孩子好像玩得非常過癮。
許久許久之後，或許，也沒有太久。
諸葛如意終於悠悠醒轉。
還是在那院牆邊，還是那個小孩，他蹲在牆角，又在搭著什麼東西。
動了動手指，諸葛如意感覺自己渾身無力。
她的長劍躺在不遠處，她想爬過去，把它握在手裡。
長劍是劍修的命，沒了劍，她感覺自己就沒了靈魂。
所以在那什麼遊戲里，自己才變得如此被動。
如果當時長劍在手，什麼無法停止，我自一劍，將一切破之。
緩慢坐起，腦袋鼓鼓的疼。
小男孩看了她一眼。
「姐姐，你終於醒了！」
「你還敢在這裡，信不信我一劍劈了你？」
諸葛如意色厲內荏，實則現在連爬過去把劍撿起來的力氣也無。
小男孩不信的搖了搖頭，「你不是說要見我們家主嗎，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心神一震，頭腦清醒了些許。
對呀，自己來這商家，是為了找那商天策問先祖遺蛻的下落，未曾想可能商家的大門還未進，就栽得這麼徹底。
父親一直說，這世界藏龍卧虎，她還不信。
堂堂劍聖後裔、有著深厚的家族底蘊，自小天資聰穎，三歲習劍，七歲精通，十二歲悟虛空十二斬，十八歲悟得劍意。
如今北上，一路修行未停。一路走來，感悟頗多，在到達榆陽城之前，她身周三尺範圍，已隱隱有了劍域。
未曾想，遇見一個小屁孩，差點折戟。
喘息了一陣，感覺身體恢復了些許。
她看向依舊在地上搭著東西的小男孩：「你，究竟是誰？」
小男孩抬頭看了諸葛如意一眼，像是在看白痴。
「我是我父親的兒子，母親的寶貝，商家的小小小一代，嗯，未來，還是我大哥哥的親傳弟子。」
整理了一下自己散亂的長發，諸葛如意感覺這孩子回答的好像也沒毛病。
她向旁邊挪了挪，伸手過去，剛好觸及到長劍，就將它拿回手裡。
長劍在手，好像突然間有了底氣，她看向小孩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凌厲。
「我是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哦，那你直接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只是想問我叫什麼名字，你直接說我不就直接告訴你了。」
諸葛如意氣極，「嗆」一聲拔出劍來。
這小屁孩今天就算不殺了他，也要出口惡氣。
從小到大，整個藏劍山莊都把自己當寶貝捧著，未曾想在這商家，被一個小孩欺負成這樣子。
「姐姐勿要惱怒，我告訴你就是，我叫商元，商家的商，一元復始的元。」
長劍已經在手，我才不管你商圓商扁，先將你那小屁墩削一遍，再扔給你家大人，誰家小孩這麼頑皮的。
她用劍支撐著起身，就要去抓商元。
那小傢伙卻是嘿嘿一笑，「姐姐也用劍啊，要不我給你個東西看看？」
諸葛如意一聽，身體下意識抖了一下，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你你你，別動啊，我才不稀罕看你什麼東西。」
她有些色厲內荏，嗓子都破音了。
商元揉了揉鼻子，「那麼激動幹什麼，是一招劍法啦。」
他站起身來，雙手往虛空一抓，似一柄長劍被他抓入了手中，然後兩隻手向前一伸，似握住了劍柄，之後騰身而起，向著空中飛去。
「注意啦，看好了。」
說完，揚手一劈，向著虛空斬去。
諸葛如意的雙目，在商元出手的瞬間一下子縮成了針尖，然後駭然瞪大。
她的嘴巴亦是張起，久久不能閉攏。
天空之上，在那小孩一劈之後，出現碩大一道裂痕，那是她從老祖那聽到的，有關一劍斬虛空的真實場景。
身體突然軟倒在地，長劍離手「噹啷」一下掉在地上她亦未知。
諸葛如意有些失魂落魄的看向虛空，看著那逐漸癒合的空間裂縫，感覺這個世界魔幻得一點也不真實。
她，藏劍山莊的天驕，劍道聖祖的後輩，以劍入道，跋涉萬里，就是想尋回先祖遺蛻，然後突破自己。
未曾想地方是到了，但一劍未出，就被一個六七歲的小孩打擊得道心不穩。
我，找誰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