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各自算計
商府後山，商玄端坐床榻，閉目不語。
自那夜心有所感，至今已三日有餘，他不眠不休，仍沉浸在那種狀態之中。
商家經歷了最初的騷亂，如今已逐漸平歇。
側院那夜坍塌的建築，也被人迅速重建，只是附近被圈定了一個範圍，不再讓人靠近。
商府，好像又恢復了往日的光景，只是心細之人發現，好像幾天沒見到家主的身影了，二長老最近倒是頻頻出現，主持家族的日常事務。
這日中午，天朗氣清，商家後院，有諸多孩童在各自的院落中玩鬧嬉戲。
有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突然抬頭看著天空，怔怔出神。
「商元，你發什麼呆，到你啦！」
旁邊小孩看他神不守舍的樣子，喊了一聲。
那被稱為商元的小傢伙哦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
他的腦海中，還殘留著令人震撼的一幕。
就在剛剛，他好像看到了空中出現了一個虛幻的身影。
那人馮虛御風，恍若仙人，只輕輕邁步，就跨出去很遠很遠的距離，他的身旁，好像還有鳥相伴，有魚縱躍。
小男孩揉了揉眼睛，一時間不知剛才是自己眼花，還是走神。
他轉身加入遊戲，也沒將其放在心上。
自己最近總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中有個哥哥，會變出幾個身體來，還會畫一種奇怪的圖案，最近更是離譜，他居然能從腦門上射箭。
小男孩曾和媽媽說過自己的怪夢，媽媽說，那是大腦在休眠狀態下的自我幻想。
因此，剛剛，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個白日夢？
身處房間里的商玄，此刻亦正處於一片奇特的場景之中。
他的腦海里，有白光迸發，有道音齊鳴，自身，則是恍若身處太虛，有大鵬相伴，有大魚凌空，他在鯤鵬之間縱躍，如謫仙人於世間遨遊。
老祖在房屋間的縱躍，已經被他聯想到了鍊氣修士的御器、築基修士的御空，以及更高階修士的遨遊天地。
最終，心神一動，逍遙遊在腦海回想，自身恍若化身莊周，變成一隻振翅的蝴蝶。
蝶舞凌空，越飛越遠，最終投向雲端，猛然掙脫束縛，化繭之蝶再次蛻變，直衝天際，振翅一躍，扶搖萬里。
腦海中，傳出聲響。
【大鵬一日隨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你通讀典籍，觀武技有感，領悟輕身功法－－馮虛御風】
光影散去，心神緩緩回歸，商玄呼出一口濁氣，心神一動，身體已輕飄飄離榻而起，輕若無物，飄然落地。
他打開房門，走出屋子，屋外，暖風和煦，陽光正好。
張開嘴巴啊了一聲，閉上眼，伸了個懶腰。
不遠處的小樓上，有一道白衣身影憑欄而立，看到商玄出來，向著他招了招手，「醒啦？」
商玄轉身，看見是老祖，尷尬一笑，還想著要是沒人，去後面的森林看看自己新領悟的東西，未曾想老祖居然已經出現。
他不是閉關的嘛？怎麼閉關幾天就好啦！
「老祖好，是否已經恢復？」
商玄抱拳，向著小樓那邊遙遙一禮。
商天策搖了搖頭，「哪有那麼簡單，這後山進了只老鼠，不得已中斷了。」
商玄心神一凜，看向商天策，「很厲害？」
商天策沒有說話，身體躍起，在欄杆上一踩，人已經凌空而來，穩穩站在商玄身邊。
「你那神通，可能影響到三境巔峰之人？」
商天策看向商玄，突然問道。
商玄不解，看了商天策一眼，「老祖何出此言。」
「那老鼠應該是三境巔峰的橫練武夫，其氣血之力及其濃郁，應該都快四境了，若是我巔峰時期，對付這等武夫自不費吹灰之力，但今非昔比，若是此刻遭遇，恐怕凶多吉少。」
武夫嗎？
商玄心思轉動，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
這天下武道，分支較多，比如常見的鍊氣士，武夫、符籙、陣法等各有不同，所謂武道五境，也只不過是以鍊氣士的劃分為主。
其他諸多分支，也兼修鍊氣之法，只有武夫在武道二境之後，沒有吸納天地元力存儲氣府，化身鍊氣士，而是依舊走錘鍊自身的修行法門。他們不修武技，而是專精肉身之力，崇尚開發自身潛力，覺得肉身成聖才是真無敵。
這類修鍊者，被稱之為武夫。
想到武夫，商玄同樣想到了那蠻力衝撞的哥斯拉，那傢伙應該也純純的肉身之力吧。
於是忍不住開口：「依老祖判斷，與那夜暴動妖物相比，兩者相較如何？」
商天策切了一聲，「區區匹夫，何曾能和那鐵甲龍犀相較，即便那妖物當夜只動用丁點能力，也不是此僚能比。」
商玄的第一反應是，啊，那玩意居然不是哥斯拉，而是叫什麼鐵甲龍犀嗎？
然後才凝了凝眉，「如果，我說如果，他沒什麼防備的情況下，應該能夠影響到。」
商天策眉頭挑了挑，「哦，大概可以影響多久？」
「大概，三息？」
商玄也不知道自己的時間之力影響到的東西其真實反應是什麼。
那夜，存在諸多巧合，比如有可能只是一息，那鐵甲龍犀一瞬的短暫失神給了地面上諸位長老可乘之機，一下子將聚寶盆就融入了封禁陣法中，然後那妖物想要反抗也已來不及。
或者，很久？
反正，那次出手，沒有參考意義。
「三息嗎，應該足夠了。」
商天策摸了摸下頜，似是已經有了計較。
此刻的商府大院之外，卻是陰雲密布，一隊隊城主府衛兵，將商府團團圍住。
商耀平率領一眾商家長老站在門口，面色陰沉。
他看向領隊之人，冷聲開口：「許焱先生，城主府此舉何意？」
許焱從馬上下來，向前走了幾步，彎腰抱拳行禮，姿態擺得很低：「諸位見諒，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城主府所羈押重刑犯凶魔陸天霸於日前從天牢越獄，諸多將士連日追蹤，發現此賊逃進商府後山。然此山三面險地，城主府將士實力低微，無法從其餘地方上去，只能厚顏前來，欲借道貴府，還望同屬榆陽城一員，諸位家主能開方便之門。將此僚抓住后，城主府將備上厚禮，登門道謝。」
一番話說得言辭誠懇，語氣真摯，完全不提這後山乃屬城主府管轄，更是一口一個商家後山。
但聽完許焱之話，商耀平面色卻更顯陰沉。
「許焱先生，堂堂商家，大軍圍困，現在卻說此花言巧語，是何居心？你所言重犯，既是羈押天牢，又怎可輕易越獄，此等話語，恐怕那三歲孩童亦不會信！若是城主府對商家有何不滿，直接劃下道來就是，我商家雖然勢微，卻也容不得別人欺到頭上。」
開玩笑呢，別說這種直接欺負到門上來，就算只來三兩人，好言相求，也不一定會放行。
後山之地，不但涉及商家後院，更主要的是老祖就住那附近。
這些人口口聲聲抓重犯，誰知他們是否藉此刺探虛實，甚至對老祖不利。
他商耀平，寧願死磕，也不可能冒這個險。
然城主府一方也不退步，咬死就只借道抓捕，若是其間造成什麼損失，還將加倍賠償。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一道虛弱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商耀雲看了看劍拔弩張的雙方一眼：「放他們進去吧，我商家，也派一些門人子弟輔助，身為榆陽城一員，有義務協助城主府執行公務。」
「家主……」
商家諸人看向商耀雲，都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
商耀雲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多說。
那許焱亦是愣神了一下，隨之眼中掠過一抹喜色。
他向著商家大門拱手：「商家主大義，謝過諸位長老，許某軍令在身，就不多費口舌，此事結束，當登門謝罪。」
言畢，大手一揮，數十人迅速集結，他們清一色勁裝打扮，身手敏捷，一看就非等閑之輩。
商家這邊，也挑出了幾十名身手不錯的子弟，幾乎一比一的配比，隨著許焱所率領之人一起進了後山。
然後又迅速增派門人子弟，將商家各重要之地也層層保護。
商府大殿，諸位長老齊聚，他們其實也想跟去，但被商耀雲制止了。
商耀平首先忍耐不住，站起身來，他看向商耀云：「家主……」
商耀雲微微一笑，擺了擺手：「放心，一切盡在掌控，是老祖傳訊予我，讓他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