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因果（七）
「對，她本名妘嫦，執掌大荒之境的少司命將近兩百年，幼時便馴服畢方，是位能力很強大的巫女。」
「那日紅姐告訴我，我被父母送出大荒之境之後，由於畢方逞凶，妘族受到牽連，妘嫦被撤下少司命一職，為了保住族人，她一人前往雷澤去解決為禍大荒之境的雷怪，卻慘死它手下。」
妘族用招魂之術，堪堪只保住了妘嫦的一縷殘魂，並放至疏麻花中溫養。
「百年前，巫姑在你母親來到世間之時，曾經為她占卜了一卦，她日後腹中之子會成為扭轉大荒之境困境的希望，你母親便帶妘嫦的殘魂來到人世，便有了你。」他替我抹去眼淚，笑得慘白又淡然。
我哭得洶湧，搖頭道：「我不是妘嫦！我是樂小麥！我是你的妻子小麥啊！」
溫也點點頭：「一縷殘魂無知無識，不能轉入輪迴，若沒有法力的加持，如同一縷輕煙，很快消散……你不是她，你是我的小麥。」
妘素在世間百年，除了尋找溫也的下落，還到處尋覓殘魂，並用自己的修為靈力除去其他殘魂的意識和戾氣，用最乾淨的魂體補全妘嫦，並在疏麻花中溫養多年。
可這樣的魂體終究有違三界天道，更何況妘嫦和妘素都來自大荒之境，所以我的出生本就不被三界所認可。
我抹了抹眼淚，吸著鼻子道：「為什麼惡女人還要在生死簿上寫上我的名字？她居然有那麼大本事！府君大人還發現了！她難道不怕被天罰嗎！」
「小麥，巫可降神亦可神魂出竅走陰，她或許與某些冥界的陰吏溝通，將你的名字加在生死簿上……」溫也頓了頓，直勾勾地看著我，朱唇微啟，「小麥，你的壽命，是你母親給你的……」
大腦轟地有一瞬空白。
「你，你在說什麼？」
溫也摩挲了下我的臉龐笑了笑：「冥界壽數有限，不能憑白多出幾十年壽命填在你身上，你母親為了你，與陰吏交易，抽取了她三分之一修為作為代價，為你換得壽命。」
「只不過，將你寫入生死簿中，不論如何都是違背陰律，所以你命中必有生死一劫。」
「小兒生魂不穩，或驚嚇或生病，極容易生魂離體，你母親擔心你幼時魂魄不穩，被陰差或其他臟物發現惦記，便掐算著受孕時辰，以及你的出生年月日，八字全陽可保你百祟不侵，還有利將畢方一靈壓制在你體內。」
「小麥，你的母親為你做了太多事了，每件都是違背天道之術，她不敢見你，也不能見你。」溫也長嘆一聲。
「那是因為巫姑告訴她我是大荒之境的什麼狗屁希望！」我才不想承認她母愛爆棚。
「她來世間最重要的是尋你，我不過是她當作任務，順帶生下來的而已，她根本不愛我！」
溫也搖頭否定：「她若不愛你，怎麼會如此費盡心機去生死簿上加上你的名字？把你帶在身邊，生無籍，死無名，回到大荒之境，你的身份還會得到認可，豈不更好？」
我一時語塞，偏頭嘟囔：「誰知道她怎麼想的……」
「當然是你老娘不想讓你回到大荒之境，想讓你在世間有個合法身份啊！你個傻x！」茅之潼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我和溫也身後。
他坐在旁邊的石堆上，一邊翻乾坤袋一邊說道：「生死簿上有你的名字，你即使回到大荒之境，那裡的人也不敢強留你，他們會讓一個生死簿在冊的人當少司命？分分鐘把那裡的魂魄策反，都引到冥界，轉到人世投胎，那裡徹底生育率為零。」
噗……也是哦。
我如果回到大荒之境，背景已經不『乾淨』了，他們應該不願意讓我當什麼少司命吧。
這就跟讓一外籍人士當另一guo家的大長老，民眾和高層心裡都發虛，擔心大長老帶著全guo人民『叛變』。
茅之潼翻出一顆黑色丹藥塞到溫也口中，真摯道：「萬家的保命丸，不知道對你管不管用……兄弟，我欠你條命，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絕不含糊。」
藥丸下肚，溫也行氣，胸口的血漸漸止住。
他眼睫輕垂，淡然道：「記住之前答應我的事就好。」
溫也現在身受重傷，而且按照妘素的說法，他還要化出九尾，此戰過後，他肯定要去崑崙了。
烏雲之中的天雷交織成網，轟然落在怪物身上，原本堅不可摧地龍身被炸出無數血洞。
機會來了。
「樂小麥！」搖光星君立於峰頂，大吼。
「茅之潼，幫我照顧好他！」我站起身，打算跑過去。
手腕猛地被拉住，我垂眸看向溫也的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我捧住他的臉，俯身吻下去。
舌頭像是被擁抱住，抵死的纏綿與訣別的不舍交織在一起，久久不願離開。
「去吧。」
溫也猛地將我推開，我飛了起來，騰空至半空……
疏麻花中的靈珠渡進我的胸口，眨眼他化成一隻虛弱的白狐，被茅之潼抱在懷中。
「小麥……」腦海里傳來溫也的聲音，「別怕，我在。」
我不想說『萬一我死了怎麼辦』這種喪氣話……
「不管你在哪兒，我都會去找你。」他輕笑一聲。
會去找我，有兩種含義。
一者去冥界找到我的陰魂，等待我轉世投胎，不過……我這種『偷渡客』能不能轉世很難說。
二者他跟隨我一起去。
我摸了摸胸口靈珠所在的位置，感受著它傳遞給我的力量。
我從未如此快意過，隨心飛行，蓬勃的力量從我全身散發出來，感覺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里都是熾熱的火焰。
流火如雨，行動如電。
我沒放過怪物身體的每一寸，尤其被搖光星君砍掉鱗片的嫩肉的地方。
「妘嫦！沒有畢方助你，你拿什麼贏我？！我不會再被你鎮壓第二次！」怪物揮動觸角，朝我射來閃電。
我驚險躲過，朝觸角噴出一團流火：「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妘嫦！」
怪物將火焰吞入腹中，豎瞳狠厲：「你身上有她的氣息！」
它頓了頓，豎瞳更加尖銳：「不，你不是她……」
怪物猛地將吸收進去的火焰朝我噴來。
高溫乾燥，我大汗淋漓，可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畢方！」我大喊一聲。
只見化為火鳳的畢方之靈從我背後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