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純陽劍仙

秦岳真人手持斬妖劍，師兄弟六人在一旁協助，純粹到極致的殺戮劍意如同海嘯般波濤洶湧，淹沒姬承周身空間，誓要將姬承磨滅於此劍陣中。

鋒銳的劍氣破開姬承防禦，在體表形成一道又一道傷口，細小的劍氣順著傷口往裡鑽。

不愧是專門針對妖族的利器。

姬承雙手合十，身後浮現一尊不動明王法相，就如同礁石般屹立不動。

此時就是拼耐力的時刻，況且姬承還有一招殺手鐧沒有用出。

此戰勝負的天平已經逐漸顯露。

不過幾炷香時間，秦岳真人法力瘋狂運轉，雙目已經隱隱帶有血絲，只覺過了數年之久。

幾位長老心中暗暗叫苦，沒想到姬承居然如此難纏，一時半刻若是拿不下姬承，難道眼睜睜看著自家掌教入魔不成？

卻聽秦岳真人手中斬妖劍朝姬承瘋狂傾瀉，大喝一聲：

「劍閣弟子速速集結，前往玄清山剿滅妖物！」

劍閣剩有千餘弟子，自家弟子不過三百有餘，個體實力差距不大的話，人數對戰爭便有決定性的意義。

秦岳老道是在逼自己要麼放棄弟子，要麼與其速戰速決！

姬承大罵一聲：「老狗，吾誓殺汝！」

姬承自然不可能放棄自己弟子，朝陰陽石中瘋狂灌輸法力，陰陽魚猛然擴張。

姬承雙手包圓，形成一幅太極圖，卻是反方向運轉，陰陽石如同長鯨吸水般吞噬壓縮天地靈氣，匯聚在姬承手中反方向的運轉的陰陽圖中。

「陰陽萬劫印！」

不愧是殺伐大術，隨著陰陽二氣被壓縮到極致，頓時化作滅世洪流，在殺戮劍氣汪洋中轟然爆發，風暴持續數息，所過之處，大殿、石壁、樹木全部被摧毀，就連準備動身的蜀山弟子也在衝擊中口吐鮮血，場上清醒者十不存一。

蜀山七人處於風暴中心，除掌門外，盡數被衝擊所傷，獨臂長老、長須正德長老、還有一位傳功長老，更是當場身隕，剩餘三位跌落在地，已經無再戰之力。

秦岳真人拄劍而立，氣息萎靡，手中斬妖劍片片崩裂，這件蜀山至寶竟是在這場大戰中完全損毀。

至此，蜀山九位長老死在姬承手上五位。

見周遭蜀山建築殘破，師兄弟生死一線，弟子血流成河，秦岳真人披頭散髮，看不清面容，喃喃道：

「今日我蜀山遭逢大劫，妖孽你可滿意？」

姬承法力消耗過大，胸膛劇烈起伏，身上橫七豎八被斬出幾道劍痕。

強行咽下一口逆血，姬承連忙服下幾枚補氣補血的丹藥，為免蜀山有何後手，要時刻保持能戰狀態。

仗打到這個份上，已經無所謂原因了，姬承並未追尋哪個長老才是真正對玄清山動手的人。

此戰已然不死不休，姬承沒打算當爛好人留下隱患。

姬承還未開口說話，背後卻寒毛倒豎，微微閃身，卻見一記金光貼臉而過，快若閃電，還不等姬承反應，便毫不減速的衝進姬承眉心。

秦岳真人看準時機，張口吐出一柄碧藍色的飛劍，迎風變為三尺秋水，直奔姬承心口殺來，轉瞬之間，攻守逆轉！

這金光是一直未參戰的太上長老明微真人所化。

劍閣有一秘術，名曰魂劍，乃是第三任掌門所創，以三魂七魄為引，精神力量為劍，絞殺敵方魂魄的招式，第三任掌門以此招滅殺三隻修為不弱於自身的大妖，成功保下蜀山傳承，為後世敬仰。

此招修習者神魂資質要求高，乃是同歸於盡的打法，施展過後三魂七魄盡碎，因此劍閣內部修習者寥寥無幾，大成者更是只有太上長老一人。

太上長老年事已高，氣血衰敗，若是貿然出手只會成為後輩們的累贅，於是便躲在暗處，等待姬承放鬆之時再凝聚全部力量出手偷襲。

明微長老心知肚明，此招無論成與不成，他都再無活路。

可是，與妖物力戰而亡不正是蜀山弟子最好的歸宿嗎，正如他上山第一天，師兄告訴他的，

「我輩劍修，何懼一死！」

若是尋常妖物，此招已然得手，只可惜碰上了姬承這等怪胎。

眉心為識海入口，金光所化飛劍剛入識海，便被識海內三尊法相出手拿下，小劍神魂力量崩碎成金光被識海內三尊法相吸收。

明微真人，身隕！

一切發生只在瞬息，外界秦岳真人劍尖離姬承心口只有半寸之時，姬承突然出手，雙指夾住劍鋒。

秦岳真人只覺一股大力傳來，劍鋒無法寸進分毫。

姬承睜眼，邪笑一聲：

「汗流浹背了吧，老弟！」

左手旋轉蓄勢，運拳成爪，將秦岳真人擊飛出去，只一擊，秦岳真人喉頭盡碎，勁氣攪碎五臟六腑，只見鮮血灑落大地，秦岳真人，身死！

人類的體魄，與異獸相比，終究是孱弱了不少。

除了剩餘三位重傷的長老，蜀山再無反抗力量。

姬承凝視片刻，忽然高喝道：

「閣下看了這麼久，還不打算現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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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承話音落下，卻聽雲邊傳來一陣爽朗笑聲，

「小友好敏銳的神識。」

一白衣青年駕雲而來。

背上負寶劍，腰間掛葫蘆，舉止多風流，談笑夜未央，風采超凡天上客，長生不老風流仙。

姬承抱拳而立，隱隱戒備，出言問道：

「閣下何人，為何窺探，可是來幫蜀山助拳？」

單論修為，姬承隱隱感覺此人比自己高上不少，氣度十分不凡。

可若是打起來，姬承自信勝負在五五之間。畢竟鬥法不單看修為決定，姬承氣血體魄絕對強於對方，又有法寶在手，縱使這人有些手段，自己打不過也自保無虞。

那俊朗青年卻是抱拳道：

「在下純陽子，見過道友。」

姬承大驚，純陽子這個名號對後世人可能有些陌生，但他還有另一個大名鼎鼎的名字，八仙之一的呂洞賓。

可不要小看八仙，乃是男、女、老、少、貧、賤、富、貴，眾生百相。

此八人個個都有後台，實力也是不弱。

呂洞賓是東王公轉世，此世位列八仙，就算自己有諸多法寶傍身恐怕也不是對手。

更何況其人交友廣泛，五湖四海都有其至交好友，乃是真正的逍遙神仙，絕非姬承現在可比。

姬承見禮道：

「晚輩不知呂祖當面，失禮之處，望請海涵。」

呂祖哈哈一笑，也不在意姬承先前失禮，只是說道：

「劍閣如今已然不堪一擊，不知小友打算如何處置眾人。」

姬承問道：

「聽說劍閣與呂祖有些瓜葛，不知……」

這位純陽劍仙也是點了點頭，說道：

「實不相瞞，劍閣開派始祖乃是我遊歷天下時所收的弟子，如今雖說歷經久遠，可終究有幾分香火情在。」

姬承不解道：「既如此，前輩為何不提前現身相救？有前輩在……」

呂祖解下葫蘆喝了口酒，笑道：

「這幾百年來，蜀山劍閣斬妖除魔，雖說乃是俠義之舉，可不免有些矯枉過正之舉，殺孽乃大因果，終究有傷天和，日積月累，今日遭逢此劫，也是命數使然，我卻不便插手。」

「那前輩現在怎麼又現身了呢？」

這位風流劍仙故作驚訝道：

「不是小友你讓我現身的嘛。」

姬承滿頭黑線，要不是你主動泄露氣息，我哪能這麼容易發現你呢。

呂洞賓笑道：

「好吧，今日既然恰好路過被你叫住，我也不能不管，要不，小友賣我個面子？」

不愧是混天庭的，幾句話就把自身摘出去了，從有心插手救人變成無意間行俠仗義，把自己的因果降到最低。

這時機把握的是也恰到好處，自己已經將劍閣打得半廢，長老死傷大半，精銳弟子近乎全軍覆沒，沒有幾十年休養生息絕對緩不過來。

此時呂祖再出面勸說，雙方都有台階，劍閣得了教訓，姬承平息了怒火還賺了呂祖人情，雙贏局面。

姬承抱拳道：

「今日之事，本應該給前輩一個面子，只是前輩也看見了，晚輩與劍閣已然是不死不休，縱使晚輩有心放過，恐怕日後這群劍修不肯罷休。」

呂洞賓揮手笑道：

「貧道不求你放過劍閣，劍閣於世間除名亦可，只是請小友放過這群弟子，算貧道欠小友一個人情如何？」

姬承沉聲道：

「就算晚輩同意，只是這劍閣出手在先，殺我徒眾，此事卻還需給他們一個交代。」

呂祖沉思一會，笑道：

「這樣吧，我為爾徒眾超度三日，來世投個好人家，另外受傷的徒眾，所需藥材靈物一應補償皆由貧道所出。」

話說到這個份上，姬承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畢竟人家背後勢力強，姿態也放得足夠低，姬承不能不賣這位純陽劍仙一個面子。

日後姬承修為增長，一個劍閣將無足輕重，而呂祖的人情與解一時之憤相比，孰輕孰重自然不必多言，畢竟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也罷，晚輩一向敬仰呂祖純陽劍仙風采，今日晚輩多有失禮之處，日後前輩若來玄清山，晚輩定掃榻相迎。」

呂祖笑呵呵的擺了擺手，姬承也不好多留，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際。

呂祖喃喃道：「保下這些弟子，也算貧道沒白為師一場。」

姬承走了沒一會，卻見呂祖身邊憑空出現一個大肚漢，手持蒲扇，肥頭大耳，一副彌勒佛模樣，正是八仙之一的漢鍾離。

顯然這位剛才躲在暗處，若是事情有變便可出手相助呂洞賓。

漢鍾離笑著對呂洞賓道：

「你這劍仙浪子，今日怎對一個妖族小輩如此客氣，若是母妖也就罷了，可他偏偏還是個俏郎君，這可不像你平日的風格。」

面對這位名義上師父的挪愉，呂祖又喝了口酒，白眼一翻道：

「我就不信你看不出這小子氣運深厚的嚇人，真要打起來，我還不一定能穩壓他一頭，眼下大劫將至，此等人物日後必能攪動三界風雲，趁其未發跡結個善緣，總歸好過多個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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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鍾離眯了眯眼笑道：「想不到啊，我還以為你只有面對漂亮姑娘時，腦瓜才如此靈活。」

呂祖：……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師父的份上，今天道爺非得削你一頓。

……

玄清山，雕四帶著鹿靈先一步返回，聞說姬承正一人單挑劍閣，眾弟子皆是義憤填膺，虎二更是說道：

「自古聽聞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哪有弟子有事，師尊服其勞的道理。師尊於我等有教化之恩，今日又為我等力戰劍閣群賊，虎二不才，卻也知曉忠孝節義，若是師尊有何不測，吾等有何面目立足於天地之間？今日便是死，也要死在師尊前頭！」

眾獸聞言，齊聲高呼道：「同去，同去！」

雕四與黃狐算是眾獸中最有理智的，苦勸眾獸，奈何群情激憤，眾獸一時亂作一團。

過了一會，正當雕四與黃狐要彈壓不住的時候，卻見姬承駕雲而歸，正好瞧見這一幕，心中又好氣又好笑。

眾獸見姬承歸來，紛紛圍上前來，興高采烈。

赤虎在四大金剛中是最楞的一個，上前笑道：

「如今師尊平安歸來，想必劍閣群賊授首也。」

姬承卻是面色一沉，喝道：

「跪下！」

虎二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不由自主的跪下去，其餘眾獸也是紛紛跪下，不知師尊為何發怒。

姬承冷聲問虎二道：

「可是你攛掇其餘師兄弟要去攻打劍閣？」

虎二瓮聲瓮氣道：「徒兒是擔心師尊……」

話音未落，姬承大喝一聲：

「我問你是也不是！」

虎二被嚇得五體投地，跪伏道：

「是，是徒兒所為，師尊息怒。」

姬承站起身來，罵道：

「我離開之前，三令五申強調爾等要以自身安全為重，這些話你都當做耳邊風了嗎！」

眾獸瑟瑟發抖，不敢回聲。

姬承看著眼前眾獸，怒道：

「一個個二三十年的貓腳功夫，就想闖劍閣，那劍閣是那麼好闖的嘛？」

說罷，一拳將身旁巨石轟碎，怒道：

「這一拳，二百年的功力，你們擋得住嗎？」

「只憑一腔血勇做事，我平日教導爾等，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平日不刻苦修鍊，現在只能拿命去拼，我告訴你們，我姬承的弟子，命沒那麼不值錢！」

姬承是真的希望這群異獸成材，因此才如此恨鐵不成鋼。

虎二匍匐上前，哭道：

「都怪弟子魯莽無知，任憑師尊懲戒，只求師尊莫氣壞了身子，如此徒兒百死莫贖也。」

姬承擺了擺手，道：

「有錯不可不罰，今日便將虎二貶出門外，暫為記名弟子，何時度過化形劫，何時再重歸師門。

「有功亦不可不賞，黃狐勸誡有功，進為外門弟子，賜名狐五，雕四亦有大功，賜丹藥十枚，觀萬妖圖十日。」

日後玄清山勢力越來越大，規矩要一定定好。

封神大戰中截教就是因為弟子大多是妖族出身，隨性散漫，十分容易熱血上頭，被人像串糖葫蘆一般挨著坑上封神榜。

有此前車之鑒，姬承才想著建立一個以森嚴規矩為基礎，同門情誼為紐帶的勢力。

姬承將空間內的萬妖圖安放於後山一處山洞內，原來是供奉紫玉壺的地方，姬承將其命名為凈蓮洞，並將萬妖圖安置在內。

立下規矩，凡日後立功者，修為率先突破者，皆可進洞悟道。

眾弟子自然歡欣鼓舞，有了規矩，也有了向上晉陞的通道，日後修行自然更加努力。

至於赤虎，對此也毫無怨言，畢竟只要自己化形，就能重回外門之列，自己犯下大錯，師尊已然是手下留情了。

……

數日後，距川蜀數百里的山路上，劍閣剩餘的三位長老帶領數十個弟子正艱難趕路，平日御劍除妖的仙人如今個個身上帶傷。

如今劍閣已滅，他們也得搬遷到別的地方去，免得日後被妖王惦記。

呂祖可不能護他們一世，好在傳承未失，願意跟隨搬遷的都是死忠弟子，將降妖除魔的信念刻在了骨子裡，擇地再次開宗立派，劍閣弟子上下一心，未必不能報仇雪恨。

山路難行，兩側儘是密林，眼見日暮，眾人有些迷失道路。

見前方有一岔路口，路口處有一老叟，倚樹而卧，嘴裡還叼著一根水煙袋。

一弟子上前問道：

「敢問老翁，我等腹中飢餓，想尋個人家借宿，哪條路是下山的？」

那老翁笑了笑，嘴上還缺了顆門牙，看起來十分憨厚：

「後生娃莫耍笑，這岔路左通冥河，右接地府，哪裡有什麼下山路嘞。」

話音落下，道路兩側樹木枝葉如同巨蟒般扭動，圍住眾人，枝幹如刀槍林立，寒氣森森。

「不好，快逃！」

「啊啊啊！」

「救命！」

片刻后，茂密的森林恢復寧靜，只留地上有些不明顯的血跡。

老漢抽著水煙袋下了山，自言自語道：

「斬草不除根，來年風吹又長嘞。少主年輕，做下人的該多操心才是。」

話說少主也到娶親的年紀了，也該留心為少主物色幾個大家閨秀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