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家
邱安縣內大大小小的水道縱橫交錯，多如繁星。
而瀾江也不過是其中一條中型水道而已。
但即便只是一條中型河道，卻是養活了無數的漁民。
單是林羿他們家停靠的這個小漁村碼頭，就有大幾百的漁船。
一條漁船，就代表著一家人。
林羿在岸上順著江氏指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父親和三叔。
他們兩人合力抬著一個大竹筐，裡面裝滿了魚，收穫顯然不錯。
不過一個愁眉苦臉，一個倒是沒有愁容。
愁眉苦臉的，自然就是林羿的父親林山，歲月在他臉上的痕迹尤為明顯，才三十來歲的他已顯老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已經七八十歲了。
看到走過來的林羿，林山和林葉愣了一下。
「羿兒，你回來了，今天的收穫怎麼樣？」
說話的是林山。
「還行。」林羿回應了一下林山，然後看向林葉：「三叔，你們酒樓還收人嗎？我想把我自己賣到你們酒樓，給靈兒治病！」
「什麼？」
兩聲驚呼一起響起，林山的聲音卻是要大一些，直接把周圍漁船上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林羿捏著拳頭道：「爹，靈兒去黃府就是凶多吉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到那個地方。」
林山沒有說話，林葉率先說話了：「羿兒，我們酒樓要是還要人的話，你三叔我怎麼都會拼了老臉讓他們把靈兒買下的啊。」
林葉由於在酒樓幹活，面色倒是頗為正常。就是站在林山的旁邊，兩個人更像是父子，而不是年齡只差兩三歲的親兄弟。
「嗯？」林羿聽到這個消息后也是愣了一下，接著咬牙道：「那就把我賣給黃府，我替妹妹去！」
「混賬！」林山呵斥一聲：「你去了黃府，誰給我們捕那些小魚小蝦米？」
「你妹妹去了黃府，我們家努力些，還可以應對巨鯨幫的靠岸稅，你去了黃府，讓我們一家人被巨鯨幫的靠岸稅逼上死路嗎！？」
依靠捕魚，林家一年可以賺到的銀子也就十來兩。
巨排幫的靠岸稅為八兩，交完稅之後，再交一兩給官府，剩下的銀子才是用來生活和給林靈治病的，所以林靈的病一直都治不好。
有林羿捕些小魚小蝦米來兌換食物，林山和江氏才可以安心的去捕魚。
倘若林羿去了黃府，林靈的病又治不好，沒有能力去捕些小魚，那林山他們一家就完蛋了。
「可，可是不能讓靈兒去黃府。」林羿咬著牙，眼淚已經在眼裡打轉。
同時心裡不知道多少次去暗罵那些江湖幫派，就是他們，讓他們這些漁民的日子這麼難過。
林葉看著咬牙捏拳的林羿，再看看憤怒的林山，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我其實還有另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林山和林羿同時問道。
林葉看了一眼周圍，並沒有發現有巨鯨幫的人之後，便絲毫沒有避諱周圍的眼光說道：「三天後，藥王谷就要招收新的弟子，只要年齡在十二歲以下的人，都可以去報名的。」
「凡是加入到了藥王谷的人，都可以直接獲得十兩銀子，而且每個月的俸祿也有五兩銀子。」
「這麼多？」林羿驚訝的看著林葉。
林山卻是說道：「藥王谷是江湖幫派吧？那豈不是要打打殺殺？」
林葉搖搖頭：「藥王谷雖然也是江湖幫派，但是在江湖上倒主要是經營藥材的生意。」
「不像巨排幫和巨鯨幫這些經常搶地盤的幫派，需要去打打殺殺。」
「藥王谷的考核有些難，但如果羿兒可以進去的話，那不管是你們一家的生計還是靈兒的病都有辦法了。」
林山的表情陰晴不定，一時間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林羿直接沒有思考：「三叔，我去！」
林山皺眉：「羿兒你...藥王谷再怎麼安全，那也是江湖幫派啊，一個不小心......」
林羿打斷了林山的話：「爹，我去藥王谷算是我們目前可以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不管是加入藥王谷可以得到的那十兩銀子，還是後續的俸祿，都是我們家最缺的。」
「而且，我是靈兒的哥哥，我不忍心讓她去到黃府那個地方。」
「你。」林山還想說什麼，但還是嘆口氣：「唉--」
林葉看到林羿已經下定決心，也就沒有再和他們說什麼，而是看向周圍：「還有誰想加入藥王谷的？」
此話一出，那些漁民們有的拉住自己的孩子，有的則是蠢蠢欲動。
要知道，這些漁民一年到頭可以賺到的銀子，根本就沒有多少。
現在巨排幫被巨鯨幫吞併，需要交更多的靠岸稅之後，日子會更加的難過，到時候都不知道還有幾個家庭可以支撐得下去。
「我們家！」
這時，終於有了一個人喊話了。
林羿看過去，發現是自己的鐵哥們劉柱喊的。
劉柱和林羿年齡相仿，不過因為家裡沒有像林靈那樣的藥罐子，營養什麼的，倒是比林羿好很多。
劉柱的父親劉鐵牛的話，嚇得直接給了他的屁股一腳：「臭小子，你想讓老子絕後啊！」
「啊，爹，我去了藥王谷，你就可以享清福，不用去捕魚了，怎麼說我給你絕後啊！」
......
「爹，娘，不管藥王谷的考核有多困難，我都一定會進去的！」
林羿眼神堅定的看著給自己送行的三人，隨即摸著林靈的頭：「小妹，哥哥一定會給你的病治好！」
「羿兒，不管能不能進去，你都回來。」江氏一臉愁容：「我們不賣靈兒了，再苦再累，我們一家人一起面對。」
林羿點點頭：「娘，我一定會進去的，柱子說的對，我們一定會給你們享清福的。」
「哥。」林靈看著林羿，隨後把一個草繩系的魚骨手鏈遞給林羿：「哥你千萬不要勉強，我想明白了，靈兒大不了就去做丫鬟就是了。」
「呵呵。」林羿寵溺的揉了一下林靈的頭：「有哥在，不會給你去做丫鬟的。」
林山就那麼看著林羿，並沒有說話。
「羿兒，走吧。」
林葉已經在大板車上了，在車上的還有兩個人，分別是已經勸好父母的劉柱，和一個叫鐵生，年齡和林羿他們一樣大的少年。
林羿點點頭，把林靈送自己的魚骨手鏈戴到手腕上。
「走了。」說著他便跳到了大板車上。
林葉搖搖頭，拉動了手上的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