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活

來年三月，溫度慢慢升了起來，這時河邊陽光明媚，溪水綠水迢迢，兩岸的柳樹也爭先發出了嫩芽，樹下站滿了洗冬衣的大娘們。

林開雲，小名狗娃，如今大家都講究賤名好養活，本來林家剛開始都云云，云云的叫著。

冬日裡林開雲突然發起了熱，怎麼也退不了燒，沒辦法林老太找人算了算，之後便取了個小名，叫狗娃，之後全家人都開始叫狗娃了。

到現在全村都這樣叫著，剛開始聽著這個名字，林開雲簡直一個大無語，家裡的大黃狗都叫小黃，到自己這就叫狗娃啊，一開始聽著這名字，他完全不給反應，再後來受不住就開始翻白眼，可惜人小，大家看著還以為是高興的。

很多時候想到這個名字，他都想著等自己會說話了，要不要答應？做了無數思想鬥爭，後來還是覺得答應了好，畢竟都是為了他好。

何況當時取這個名字也是說林開雲年紀小，有驚魂症，取個狗名好壓一壓，狗血有驅鬼的作用。

當時林開雲聽到這些都驚呆了，不過後來確實退燒了，想到這，有時候這封建迷信或許還是有那麼幾分可取之處的。

「狗娃她娘，聽說三弟媳婦有孕了？」林開雲回過神，聽著大爺爺家大嬸子問著自己娘楊溪草。

「有了，前兒個才查出來的。」楊溪草，慢慢洗著被套，不慌不忙地道。

大嬸子看著狗娃她娘的樣子「我說你這個性子可得改改，要是這三弟媳婦生了個男娃，可就不一樣了，你看這狗娃才這麼大點，到時候2兄弟差不了多少，你看你那婆婆到時候還稀不稀罕狗娃。」

楊溪草停下手裡的衣服，沒有吭聲。

大嬸子繼續道「再說了，你那弟媳婦李家，人家兄弟在鎮上開著雜貨鋪，雖說是上門的吧，但是人家會找啊，找了個獨門戶，大家鄉里鄉親的有啥都去那買，不說啥子，人家也挺公道，到時候托你兄弟一把，二嬸那個人你不是不知道，還不得使勁的扒拉他們啊。」

聽著大嬸子的話，楊溪草也不太舒服「大嫂子，我這嫁過來快10年了才生了狗娃一個男丁，前幾年我婆婆也沒說什麼，雖說這幾年時不時說傳宗接代的，也沒打我罵我，她是個好婆婆了。」

聽著這話，大嬸子嘆了口「你這要不是她同族侄女，你爹娘當年能同意你嫁過來，當年二叔家多窮啊，還不看二嬸的面子。想想二嬸人是還不錯，行了不說了，你可得多想想，二嬸除了這疼幺兒幺女也沒啥，你看你大嬸我婆婆，這心偏的沒邊了，小兒子都是童生在鎮上坐館了，還要時不時給銀子，這銀子好掙啊，還不是孩子她爹一分一厘從地里刨的啊。」

「大嫂，想開點，大哥也識字，以後接了大爺里正的位置也挺好。」

「誰說不是呢？不就是看著嗎，我啊，還就和你說說，其他人我可是不敢啊，我啊，洗完了，家去了。」

看著走遠的大嬸子，在看看在河水裡洗衣服的林溪草，林開雲嘆了口氣，不管現代還是古代，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林開雲趴楊溪草的背上，看著這個28歲生了3個孩子的女人，16歲就嫁給了自己爹林書德，12年生了3個孩子，還流過一個孩子，28歲在現代正是花一樣的年紀，比前世的自己大不了幾歲，前世的自己都才25歲。

到這裡28歲的楊溪草卻成了自己的娘，之前林開雲不肯吃奶，後面實在抗爭不過，沒辦法只得吃了起來，到現在，完全是心安理得的吃，不過楊溪草的奶是越來越少了，不能滿足自己，就想辦法弄了米湯，糊糊，雞蛋羹喂自己。

每次吃雞蛋羹的時候，都會看到大姐、二姐使勁的噎著口水，林開雲想分點給她們也不行，每次往她們方向推時，要是被林老太看見了，總會給自己推回來，呵斥2姐妹。

在古代，雞蛋是金貴的東西，可以直接換東西。其實林老太人也很不錯，雖然分飯時男人幹活分的多，女人和小孩分的少，但是也沒看著自己往自己碗里多打一勺，偶爾吃次肉，女人孩子也是有的。

林開雲被大姐帶著的時候，就聽村裡的小孩朝自己大姐抱怨過，家裡吃肉，自己只能跟著喝點肉湯，肉片是想都不能想的。

在孫子這一輩，目前就林開雲一個男丁，何況還是一大家盼了10年的男孩，可想而知，林開雲在家裡的地位有多高。

在林開雲一歲半的時候，二嬸生了個女孩，取名林靜雅，當然，名字還是大爺爺林光元取的。當時林開雲正被自己娘帶著在屋子裡燒水，聽見是個女兒，林開雲看見楊溪草扯了扯嘴角，果然，自己娘還是還是把大嬸的話聽進去了的。

之前自己爹在農閑外出找活干時，回來都會把錢交公，這次回來，爺爺林光明直接要小兩口自己收著，對外的說法就是2姐妹大了，要慢慢準備嫁妝。

其實誰都知道，是因為林開雲瘦小，之前二嬸懷孕，家裡好多雞蛋都進了她的肚子，但是懷著孩子，大家也不好說什麼，這下生了個女孩，又傷了身子，要調養幾年，家裡有2個女孩了，又不稀罕，在這個年代，男丁才能傳宗接代，才能撐起一個家。

林開雲也知道自己瘦小，頭髮都是黃黃的，不僅是自己，大姐二姐都是，除了頭髮，自己手上腿上也沒什麼肉，在這個時代，米面都是精貴的，經常是把家裡的米去換成黑面、舊米，混著芋頭吃，平時都吃2餐，只有農忙的時候才會三餐，這還是在風調雨順的年景。

要是遇到其他災禍，一年辛苦種植的糧食還不夠，還好，楊山村地處眉州府，也背靠大山，只有一條小河，除了雨水多些，很多年沒出現災禍了。

從1歲開始林開雲就開始自己吃飯，每次吃飯對待每一粒糧食都很認真，每次都仔細吃乾淨，當然，林開雲1歲會自己吃飯，還不會把食物撒出去，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誇讚。奶奶林老太經常在外面吹噓自己的大孫子是有多聰明，多可人疼。

林開雲特別珍惜自己的命，小時候還經常想是不是自己發生意外還會回去，或許現在的自己還躺在醫院裡。

但是自從那次生病，看著楊溪草徹夜不眠的照顧自己，帶著自己求神拜葯，在林開雲醒過來看著楊溪草驚喜的樣子，自己都要倒了還堅持的看顧著自己，那一刻開始林開雲就將楊溪草當成了自己的親娘，雖然上輩子沒有母親緣，但是這輩子的母親，是全心全意為著自己的，有那麼一刻，林開雲都想如果自己不在了，或許楊溪草也很難在堅持下去。

「哎喲，奶奶的大孫子哦，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啊，這麼冷的天，著寒了怎麼辦，你大姐呢？」正想著事情，就被奶奶林老太抱了起來。

「奶奶，你回來了，爺爺他們呢？」說著，林開雲忙把手放在奶奶的脖子上圈起來。

「你爺爺他們在後面，我先回來了。」說完抱著林開雲就進了堂屋。

進屋后，林老太把林開雲放在板凳上，搬開林開雲的嘴放了一顆麥芽糖。

林開雲嘗著嘴裡的甜味，笑眯了眼，這還是來古代這麼久第一次吃糖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古代沒有污染純天然的，還是因為很久沒吃過了，總之林開雲覺得這是自己吃過最好吃的糖。

正吃著，爺爺帶著爹和三叔一起走了進來。爺爺看著林開雲的樣子，忙把林開雲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狗娃，糖好吃吧，慢慢吃，別噎著。」

聽著爺爺林光明的話，林開雲自動過濾了前2個字，忙點了點頭。

奶奶林老太忙把兜里的糖拿出來放在林開雲的手裡，只見手絹上還裹著2塊糖，林開雲拿起一小塊就要餵奶奶。

「真是我的大孫子哦，可真不白疼。你吃，奶奶不吃。」說完就把林開雲從老林頭的腿上抱了起來，忙在林開雲臉上親了起來。

林開雲也配合著哈哈大笑。

看著這一幕，大家也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只聽見爺爺林光明開口道「今天大哥叫我們過去，都說好了，今年我們家的在正月初一祭祖的時候，我們3家要一起準備東西，我們家該準備3個菜2個糕點，至少得有一個葷菜，這馬上就臘八了，過了臘八呀，她娘你帶著他們2個小的去鎮上，該買的都買好了。」

「葷菜就用雞吧，3隻公雞，過年殺一隻，祭祖用一隻，她二姨回來再給她帶一隻，都是自己喂的，沒怎麼花錢，買豬肉這麼多人還不得好幾十文呢，過年魚也貴著呢，糕點過年還不得貴死了，就用米糕，做小點的，一家分1個差不多了我們自己做，家裡還有桔子，也算上」奶奶林老太開口說道。

聽著林老太這話，大家都沒開口。林開雲想著，自家知道自家事，也確實沒辦法，家裡這麼多人，只有4.5畝地，刨去山林土地，好的水田就只有2.5畝。交完稅後滿打滿算就混個溫飽，這還是換成舊米，黑面，一天2餐。這一年多林開雲看著林家吃肉的日子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良久后，林開雲聽著爺爺林光明嘆了口氣說「就這麼辦。」

「娘，狗娃也該睡覺了，我帶他回去」說完，便抱著林開雲回了東廂。林家堂屋一間，大家平時坐在這裡吃飯，聊天，還剩2間正房，林老頭和林老太一間，還有一間現在小姑林淑章睡著，林開雲一家子住在東廂房，小叔一家睡在西廂房，別看林家看著挺大，這房子只是泥土推的房子，房頂上蓋著稻草，每年秋收后就換上新的稻草。

不然時間久了，容易漏雨，當然村裡基本都是這樣的房子，只有幾戶是磚瓦房，其中里正大爺爺家堂屋和正房就是磚瓦房，廂房也是用的泥土。

每當這個時候，林開雲就會想到這是真正的生產力落後的古代，隨時也給林開雲提了醒，不能暴露自己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