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誤會生

蘇小滿一路小跑著到了家門口。

剛要推門，就聽到喬氏在院里罵罵咧咧，還伴隨著搓洗衣服的聲音。

心下瞭然，抬手推門，徑直走了進去。

喬氏一見是蘇小滿，倏然起身，順勢把手裡的衣服摔進盆中，濺起不少水花。

「死哪去了？叫你洗衣服，為什麼沒洗？」

蘇小滿自顧自地關上院門，像是沒聽見一般。

喬氏見自己竟被蘇小滿無視了，愈發生氣，說話也就愈發肆無忌憚。

「你該不會是著急去跟野男人鬼混，忘了洗吧？」

話音剛落，就瞥見蘇小滿黑了臉，她心中氣頓時順了不少。

手指著蘇小滿有些散開的頭髮，「瞧瞧，頭髮都拱散了。」

隨即鄙夷地笑起來，「不要臉。」

蘇小滿經喬氏提醒才發現髮帶不知何時鬆了。

可能是剛才回來時跑的。

「真被我說中了？」喬氏以為蘇小滿不說話是在心虛，「去把盆里的衣服洗了，我就不告訴你大哥。」神情得意。

蘇小滿不想再聽喬氏意淫。

回懟道，「嫂子，我中午的話你還記得吧？再編排我，我可是要……」

喬氏當即記起蘇小滿的話，「你要做什麼？別過來。」

「呵。」

蘇小滿只是想把背簍放廚房而已，沒想到喬氏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也是個紙老虎。

蘇小滿背對著喬氏，悄悄把無花果乾全部揣進懷裡。

在進東屋前，她說，「你的腦洞一直都這麼大嗎？不行找大夫看看吧。」

「什麼意思？」

腦洞是啥？

喬氏不懂。

「哎，沒什麼。」蘇小滿作可惜憐憫狀，搖晃著頭進了東屋。

「看大夫？腦洞？腦……」

喬氏自己站在院中，不斷琢磨蘇小滿的話，終是讓她咂摸出味兒來。

這是拐著彎罵我腦子有病呢。

死丫頭。

「臭丫頭，你給老娘出來！你算什麼東西，敢罵我？」喬氏站在東屋窗下叫罵。

「哎。」周氏重重嘆了口氣，「這又是在鬧什麼？」

以前也沒覺得喬氏鬧騰，怎麼今天這樣不消停？

還有，剛才喬氏說小滿什麼？

跟野男人鬼混？

她當嫂子的帶頭往小姑子身上扣屎盆子，這是想壞了小滿的名聲啊。

萬一被旁人聽去，將來小滿還如何嫁人？

「娘，理她做什麼。」

蘇小滿說著就上了門栓，如此就不用怕喬氏會發瘋衝進來。

周氏皺著眉直搖頭，到底沒再說什麼。

蘇小滿把無花果乾從懷中掏出來，捧到了周氏面前。

「娘，瞧我找到了什麼？」

「這個甜。」周氏認得蘇小滿手裡的果子，「你上山了？」

蘇小滿拿起一顆在衣服上擦了擦遞到了她嘴邊，並不回答周氏的問題。

「姐姐，這是什麼？好吃嗎？」

蘇蟄好奇地把頭湊過來。

蘇小滿抓了兩個遞給他，「果乾，好吃。」

蘇蟄接過無花果乾，擦都沒擦就放進了嘴裡。

隨即口齒不清地說，「嗯，好吃。」

一老一少吃著果乾，心情挺不錯。

蘇小滿看著兩人吃得開心，心情也挺美。

此時心情不好的，恐怕就院中的喬氏一人。

周氏咽下口中的果乾，「小滿，以後切莫自己上山。山裡有野獸，會吃人的。」

蘇小滿不以為意，隨口敷衍道，「嗯，知道。小石頭他爹說過。」

「小石頭他爹？」周氏聞男色變。

想起喬氏剛才的混賬話，結合蘇小滿散開的頭髮，不免有些懷疑。

「你說的是誰家的？你認識嗎？」

「不認識，山上遇到的。他好像認識大哥。」

周氏稍稍放下心來，和自己大兒子認識的人，定是同村的。

對方大概是看在芒兒的面子上，才對小滿看顧一二的。

「你的頭髮……來，娘給你重新紮好。」

「哦。好。」蘇小滿把頭繩扯下來交給周氏。

周氏邊扎邊小心翼翼地試探，「小滿，你今年也虛歲十四了。有沒有，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蘇小滿眨眨眼，不明白周氏想問什麼。

「有沒有中意的男子？」

「沒啊。」

蘇小滿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否認的十分坦然。

周氏霎時瞭然，閨女在男女之情上根本沒開竅。

「你這年歲已經可以相看人家了。要不趁著娘身子骨還行，給你……」

「可別。」蘇小滿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嚇得眼睛都睜大不少。

她被催婚了？

這身子才十三歲而已，還是個孩子，周氏也太著急了點吧。

不行，絕對不行。

她可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

不論是受新時代教育的熏陶，還是對愛情婚姻的理解，她所渴望的追求的，一直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忠貞不渝。

而在這個世界，有錢有勢人家裡三妻四妾是常事。

尋常百姓家中的男人，若是條件許可也想左擁右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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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這裡夫為妻綱，三從四德等等不對等的教條禮法，大概率會讓她在盲婚啞嫁后更加不幸。

不能心軟，不能讓自己給自己製造麻煩。

「娘，我還小著呢。不著急，以後再說。」

蘇小滿趕忙又遞過去一顆無花果乾，生怕周氏還要勸自己。

「娘，我說過要賺錢給你治病的，你忘了？若是相看了婆家，我還怎麼出去賺錢？」

周氏嘴唇翕動幾下，終是沒再說什麼。

蘇小滿鬆了口氣。

今兒這關算是過了。

「娘，明天一早，我去挖點野菜拿去集市上賣。恐怕到中午才能回來。」

周氏點頭，沒反對，可心裡卻犯了嘀咕。

野菜能值什麼錢？

小滿不會以為賣野菜就能賺夠錢給她看病吧？

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太天真，說的話都當不得真。

還有，女子早早相看，定下人家才能不被人說閑話，這事兒不能依著她。

不過，現在倒也不急。

周氏面露疲色，就著蘇小滿的手喝了碗水后，便躺下去準備睡覺。

這時，太陽早沒了影子，天上的星月正慢慢變亮。

喬氏不知何時回的正屋。

蘇小滿哄蘇蟄睡著后，悄悄出了東屋，看著竹竿上晾的衣服，翹了翹唇角。

喬氏定是氣壞了，看廚房和正屋黑漆漆的樣子，該是連飯都沒做。

對此，蘇小滿表示無所謂，反正她和弟弟娘親吃過無花果乾，不餓。

只不過，還未回來的蘇芒餓不餓，她不知道。

蘇小滿抬腳回了自己那間四處透風的屋子。

不出片刻，蘇芒背著鋤頭回來了，推門看到的就是漆黑一片，異常安靜。

蘇芒奇怪，自己不過是在半路和別人多說了會兒，不至於晚到全家吃過飯睡著了吧。

放好鋤頭，他去廚房找吃的。

往常，他若晚歸，喬氏都會貼心的把飯菜放在灶火上煨著。

可一進廚房，他就發現不對勁，冷鍋冷灶，連口吃的都沒有。

蘇芒頓時來了氣，辛苦半日連口吃的都沒給自己留，氣沖沖的進了正屋。

喬氏聽到蘇芒回來，就把油燈點了上，屋中算是有了光亮。

見蘇芒進來，剛想和他抱怨兩句蘇小滿，沒想到蘇芒竟劈頭蓋臉地質問起她來。

「怎地今晚沒給我留飯？我干一天活兒，中午沒吃幾口，晚上又不給吃，想餓死我啊？」

「你……」喬氏本就有氣，壓著火氣委屈道，「我也一口未吃。」

「你妹妹下午又沖我發了火，出去玩到黑才披頭散髮地回來。之後也不做飯就回了自己屋。」話中意有所指。

蘇芒果然如她所想般抓住了話中重點，披頭散髮。

「她……」聲音都有些顫抖。

「小聲些。傳出去太丟人。」喬氏伸手輕輕覆在蘇芒唇上。

接著，兩人小聲嘀咕著，聲音輕到只他二人能聽到。

蘇小滿躺在蘇芒他們的隔壁，起先還能聽到些聲響，卻聽不清兩人說的什麼，現在乾脆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倒也不在意這些，只一心想著明早挖了野菜，要怎麼去集市。

原身沒去過集市，她不認路。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