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引來圍觀的叫聲

鳴女驚訝地抿了抿唇瓣，還是順從地垂下頭：「是，無慘大人。」

「鐺——！」

隨著一聲琵琶聲響，幾人來到了吉原游郭的一條小巷子里。

現在正是晚上，外面卻燈火通明，夜白如晝，大街上全是熙熙攘攘的客人。

在這裡，墮姬一直隱瞞著真實身份，偽裝成普通人類，作為京極屋的蕨姬花魁而工作。至於妓夫太郎，則隱藏在墮姬的背部，只有在墮姬受到傷害時才會冒出來把敵人砍死。

「今天你沒有工作嗎？」無慘對墮姬問道。

墮姬笑眯眯地，一臉無所謂：「有是有，但我可以推掉。有什麼事情是比無慘大人更重要的呢？」

「說的也是。」無慘略微沉思，「但是客人那邊不好辦吧。」

「沒關係的，我是花魁，有優待！」墮姬驕傲地揚起下巴，一副勝券在握模樣。

花魁確實有優待，不僅可以自主選擇客人，面對不想接的客人也有權利拒絕。

但是，想想他們這麼多人，總歸還是得找一個正大光明的由頭更好。

思及此，無慘對墮姬道：「你先回京極屋吧，妓夫太郎留下。」

「欸？」墮姬微微一愣。

除了面對棘手的多個敵人，不得已而分開戰鬥外，墮姬還從來沒有和自己哥哥分開過。

人類時期的時候，正是因為妓夫太郎當時不在墮姬的身邊，所以墮姬當時才差點被壞人燒死。所以變成鬼后，他們更是寸步不離，甚至還進化出了必須同時砍頭才會死亡的不科學屬性。

一想到要和哥哥分開，墮姬心下便不安起來。

「我們待會去找你。」無慘下達命令。

雖然有些不情願，墮姬還是點了點頭，將自己變回了花魁形態——

原本上白下綠的大蔥發色轉為黑色挽起，改為梳了大而累贅的橫兵庫髮型，筷子似的金色發簪插了滿頭，還有身上一大坨棉被般的花魁服飾……

傳統的審美，越不方便，則越顯富貴。

「那無慘大人，我先去了，你們要早點來哦。」墮姬努著嘴，戀戀不捨地說道。

妓夫太郎咧開一嘴尖牙安慰：「放心吧妹妹，有我和無慘大人在，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嗯！」墮姬笑顏展開，朝他們揮了揮手便走了出去。

巷子里，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鳴女緊緊抱著琵琶不言語，彷彿琵琶是她唯一的安慰。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無慘大人又想搞事情。

只見無慘的目光繞過鳴女，直直投向了一邊佝僂站著的妓夫太郎。妓夫太郎望著空空的巷子口還是一臉懵逼的狀態，卻見無慘已朝自己步步逼近，並伸出了她那隻天青藍色的鬼爪，猛然扣住了自己的腦袋。

「無慘大人，您……」

妓夫太郎剛發出了一聲疑問，緊接著，整條街上都傳來了他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

……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由於叫聲太過慘烈，周圍人都好奇地湊到了巷子口，駐足觀看。

遠處的屋頂上，一雙玫紅色的眼睛驟然睜開，他也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道不同尋常的潮濕聲線。

「是鬼嗎？」

動作迅猛如風，行動雷疾如電。男人晃動著額前的兩條寶石掛墜，以幾下眨眼的速度便已衝到了那條巷子的上方。

從上往下看，烏泱泱的人頭攢動，將巷子圍得水泄不通。但依稀可見中心點裡，一位美麗的藝伎摟著一位穿了和服、頭髮不華麗地像雜亂毽子一樣的男人，正匆匆給他穿著衣服。

而那男人的旁邊，站著一位抱著琵琶梳了披髮的溫婉女人，容貌和那名藝伎一樣也是絕色，想必也是一名藝伎。

「這附近，似乎有鬼氣……」

男人扶了扶鑲嵌了大寶石的額飾，凝神仔細感受。忽然余光中，他看見遠處的夜色里似乎有什麼紫色的條狀物在飄飄而扭。

「是鬼！這下一定錯不了！」

匆匆起身，他又瞥了一眼巷子里的三個人，心裡感嘆了一句貴圈真亂，便離開了。

「看什麼看，沒見過別人親熱嗎？」無慘對人群喊著，又幫妓夫太郎系完腰帶上的最後一個結，「妓夫太郎，你也給我說兩句。」

「……」嗅著縈繞在鼻尖的茉莉混合著杏仁的美妙香味，妓夫太郎呼吸微滯，獃獃盯著無慘的黑色腦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了。

這是怎麼回事？無慘大人為什麼和平時看起來好像不太一樣？

「不對，這確實是貨真價實的無慘大人沒錯。」

一定是，今天無慘大人創意滿滿的緣故吧。

快速平復心緒，妓夫太郎理了理幾百年沒穿過衣服的上半身的衣服，對著人群把手指捏得咯吱作響：「一直盯著別人看，真是沒禮貌，真是讓我不爽。不想被揍的話趁早滾！」

男人目露凶光，一口尖牙好似深海海洋生物，皮膚上也是一塊塊的黑色瘢痕，看起來甚是駭人。

人群里有不服氣的，但是想想這傢伙一定得了什麼傳染病，要是一不留神被感染了就不划算了，於是便罵罵咧咧地散開了。

終於沒了人，站在牆角的鳴女也緩了緩神。

她一向自詡淡定，剛剛還真是把她給驚到了。還好無慘大人迅速也幫妓夫太郎整了容，並變了衣服給他換上，不然要是以鬼的姿態被這麼多人圍觀，那還真是大新聞一件。

只是沒想到素來能扛的妓夫太郎居然會發出這種銷魂聲音，看來無慘大人的「整容之血」真的很霸道。

無慘瞧了瞧空落落的巷子頂，淡淡道：「剛剛，我感覺到了柱的氣息。」

「我也察覺到了。花街以前也來過好幾名柱，不過都被我給殺了。無慘大人放心，無論來幾個，我都會把他們全部幹掉的。」妓夫太郎還不習慣穿這麼多衣服，一直在調整著胳膊腿。

上下打量煥然一新的妓夫太郎，無慘不禁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雖然妓夫太郎的底子實在太差，不過好在現在不駝背了，眼睛和頭髮也不那麼熒光了，看起來總算有個人樣了。

「如果將瘢痕祛除，應該也是個不錯的男人。」

無慘想著，又搖搖頭自我推翻。

「不，現在這樣也挺好，別有一番風味。

有種「古惑仔」的感覺呢。」

只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無慘大人今日不知怎的，看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溫柔，妓夫太郎直接給整愣了。

之前他與無慘交流的機會其實很少，無慘偶爾去游郭給他們下任務時都是和墮姬溝通，妓夫太郎一直都是隱藏在墮姬的背部玩失蹤的。

這麼直接大喇喇地和無慘面對面，妓夫太郎感到很不適應。

「無慘大人，我妹妹那裡……」

「嗯，我們馬上去。」無慘對鳴女勾了勾手指，「一起來吧，鳴女。」

「是。」鳴女抱著琵琶低頭跟上。

……

京極屋。

墮姬左等右等，正想著他們怎麼還不來，結果老闆就來喊她了。

「這麼快就來了！」

她歡欣鼓舞地起身，又照鏡子補了補口紅，快到門口的時候迅速恢復成淑女的小碎步。

穿過一條條走廊，繞過一道道牆角，悠然一位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男人屹立於外。

女老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這位是山珍海味飯店的大老闆——青山老闆。」

男人扶了扶黑框眼鏡，微微頷首：「蕨姬花魁，久仰。」

墮姬的笑容瞬間消失：「老闆，不要給我隨隨便便接客啊。」

「阿這……」老闆有些尷尬，「蕨姬花魁，您忘了？之前您答應過的。」

「……」墮姬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像確實有那麼回事。

「那……」

「抱歉，今日我心情不佳，下次吧。」墮姬冷冷地說。

青山老闆依舊笑呵呵的，只對自己身後的秘書吩咐道：「佐藤。」

「是。」名為佐藤的秘書掏掏手上的公文包，掏出了一捧子大洋。

老闆連同門口招呼的女工頓時眼冒精光：「哇——！」

好多錢啊！

真不愧是蕨姬花魁，以退為進，輕輕鬆鬆就又吸了這麼多錢！

墮姬無所謂地看著那些錢，不為所動。

她都已經是鬼了，要錢又有什麼用？

懶得和他們這些人多做糾纏，墮姬抬起腳正準備離開，卻聽見了一道熟悉的男音——

「不好意思，今天你出再多錢也是沒用的。因為，蕨姬花魁的今夜，是我的。」

心口猛然一跳，急急回過頭，一張英俊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終於看見這張魂牽夢縈的臉，墮姬面頰一紅，險些幸福地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