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在

十二點檔結束了，歌手們依次清分下跳，換上新一個檔的歌手。

排檔是有要求的，每天、每周、每月都有各自的有效時長要求。

每天至少要保證兩個檔才能算有效，只排一個檔的話是不計入時長的，如果達不到這些有效時長那相應的補貼是沒有的。

所以，一般歌手排檔都是連排，除非扣不上麥序只能隔著來。

許梓衿為了有效時長只能硬著頭皮再排一個一點檔。

一點檔的主持依然是江遷，不過這個檔由於很多有票的頭部都來了，任務被拉高，換的人也挺多的。

許梓衿依然被抱上了七麥的位置，看著其他歌手被一個個的抱上來。

這個檔是有清淮的，他在麥序群看到了他扣排。正想著，清淮就上來了，坐在了他旁邊八麥的位置。

「好的，歡迎大家來到我們一點檔的久聲。沒錯，本檔主持依然是我。這個檔我只能說，家人們，屬實是給我干土裡了。」江遷剛說完，傾雨的DNA又動了，自然是要好好的調侃他一番。

「怎麼個事，哥幾個可是專門過來照顧你，幫你拉流水的，江遷哥哥難道不開心嗎？」最後一句還夾起來了。

江遷笑著回他：「開心啊，可開心了，傾雨弟弟真是有心。」

公屏上：哈哈哈，兩個奶瓶互相茶上了。

江遷和傾雨玩笑會兒就開始主持了：「介紹一下本檔的任務情況。100.0的清淮和翼，99.0的傾雨，85.0的fever、小小、淺憶以及新人置頂的子衿。主持任務是80.0。」

接著就是主持進行演唱謝榜。

「謝謝家人們的禮物和應援，任務是一個80.0還差個45左右。好了，那下一個到了我們的，我看一下啊，哈哈，記性不好，有點忘了。」

江遷打開手機看麥序群里，清淮在一分鐘前報備說有事情後面的歌手先唱。

「OK，下一個到了我們的翼老師，翼老師準備好了嗎？」江遷往後稍了一位。

「啊？到我了嗎？不是清淮嗎？」翼顯然是完全沒反應過來。

「他報備了，你看麥序群。你先唱吧，可以嗎？」江遷解釋。

「哦哦，好，我載入一下伴奏。稍等。」翼也是著急忙慌的準備。

許梓衿聽著他們的演唱，內心依然緊張焦慮，尤其是看到麥序，他接在小小後面，內心的那種不安焦慮更強烈了。

上一個檔公屏上的那些謾罵對他來說其實沒什麼，他並不在意那些。

但老師聞齊告訴過他：「歌者，音為基，聲為本，當從音而出，以聲愈人。」

所以，他每次跑調演唱糟糕，比起在意那些人對他的謾罵他更多的是對直播間聽眾的愧疚，他確實連作為一名歌手最基本的素質都沒有做到，一次次的傷害聽眾的耳朵。

想著這些，小小居然都演唱完了，許梓衿趕緊打開伴奏，等著主持甩麥。

但並沒有等來江遷的甩麥，反倒等來了他旁邊清淮的演唱。

「感謝小小的演唱啊，好聽好聽，小小任務85.0已經過了。下一個到100.0的清淮，清淮接。」

「接過，一首《我不知道》送給大家。」

伴奏聲響起，這是一首溫暖治癒的救贖歌。

深陷心靈，自我封鎖，孤獨寂寞常伴左右，獨自掙扎。但終會有人為你帶來光亮，照亮你，溫暖你，治癒你。難過悲傷，孤獨寂寥，都將會被驅散。

這首歌曲調很好加上盛清的嗓音本來就很溫和，他唱出來的歌聲真的能撫慰人們心裡的不安和焦躁。

……

「星星和月亮一起閃耀」

「驅散了孤獨和寂寥」

「灑向黑暗的每一秒」

「也會把你照耀」

……

一曲終了，直播間的聽眾甚至麥上的歌手都依然沉浸在歌里沒出來，許梓衿更是如此。

清淮的聲音真的與生俱來就有一種溫暖的力量，從第一次聽到時，他就有這種感受了，這一次則是更加清晰的感知到了他的聲音。

就在清淮的這首歌里，他看到了自己，但和現實里的他不同。

歌里的他在無邊無際的深淵中，有一隻手伸向了他，那隻手的主人逆著光，正微笑的看著他。

顫抖的將自己冰冷的手放上去，那隻手緩緩包住他的，股股暖意傳來直達心底。

清淮握緊他的手將他拉離黑暗的深淵去往光明的世界。

似乎還笑著對他說：「別怕，我在。」

盛清唱完後點開自己下面的禮物盒子，按順序謝了榜。

「太多了，就先謝到前五十，剩下的個播我在謝了。家人們辛苦。」

盛清的謝榜時間給了江遷緩衝，他總算是回過來了，等著清淮的甩麥。

結果並沒有，清淮直接幹了他的活兒，把麥甩給了子衿。

「好，下一個到了我們的子衿老師，子衿老師是一個新人，大家多多支持。子衿老師在嗎？」

耳機里傳來清淮的聲音，清淮說話和唱歌一樣，很溫暖。

許梓衿發現他好像挺喜歡清淮的聲音的。清淮的歌唱撫平了他原本焦慮的內心，接在他後面唱，好像不是那麼緊張了。

「我在，清淮老師唱的真好聽。」許梓衿是發自內心的誇他。

盛清笑了笑，嗓音依舊溫和：「謝謝，子衿老師也很好，我在旁邊的VIP席位期待你的演唱。」

許梓衿被清淮這麼一打趣倒是忘了自己是在一個近萬人的直播間里了。

他這次演唱的是一首古風歌曲，曲調偏慢，副歌部分是戲腔。

最後一段的高潮則是戲腔與流行的結合，自己錄好了戲腔部分的和聲，演唱時只需按流行來。戲腔與流行的結合，給直播間的眾人帶來了新的聽覺享受。

公屏上的態度也有了轉變。

[我愛吃西瓜：靠，這和上一個檔是同一個人嗎？變身了啊！]

[只想擺爛：這個戲腔！這個和聲！這個高音！沃得發，有點東西！屬實有點東西！]

[愛吃糖的糖糖：我就說吧，他肯定行的！小哥哥實力肯定是有的！真的太好聽了吧！我要循環一千八百遍！愛死！]

[別來惹我：是不是偷偷換人唱了啊，差這麼多！]

[罵我都反彈：搞什麼，這樣玩是吧，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啊！我是越來越搞不懂這個人了。說他唱的爛吧，這首歌唱的還挺好聽的；說他唱的好吧，上個檔那是跑到十萬八千里去了。擱這跟我們玩猜猜看呢。猜猜哪個才是真實的我？]

[執淮：上個檔唱的很糟糕嗎？我沒來，不清楚，但這個檔唱的很好啊。果然陪我愛播的檔都是聽覺盛宴啊！]

……

許梓衿唱完剛關掉伴奏，傾雨立刻來了誇誇：「小哥哥，你唱的真的好聽啊！那個戲腔真的厲害！」

許梓衿被這措不及防的一誇搞的有點不好意思，回他：「謝謝。」

公屏上

[愛嗑點墨雨微年：大膽，初年還有5秒到達戰場。]

[卻圈：傾雨又開始作了，到時候被初年揍可別怪我們不幫你了哈。]

[只想擺爛：哈哈哈，只能說傾雨你自求多福吧。]

……

這part過了，許梓衿抓緊謝榜，抬頭一看自己底下的禮物盒子，才發現居然有一萬五千分。點開榜單有七十多個人送禮。

他學著清淮的樣子，謝了前五十個。說是自己截圖了，到時候發個日常在感謝所有支持送禮的聽眾。

做完這些，他按例把麥甩給了主持。

「謝謝大家，麥甩給主持老師。」

江遷被清淮無視搶了活兒后非常的不爽，故意陰陽怪氣的說：「雖然你唱的很好聽，但是！我還是要說，你居然還記得有我的存在呢，我以為你要和你旁邊的那人一樣麥甩下一位呢。原來你倆看得到我啊。」

許梓衿這才反應過來，清淮好像確實直接把麥甩給了自己，略過了主持。雖然很殘忍但不得不說，要不是江遷此刻提起這事他壓根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許梓衿有點不好意思，正欲道歉。清淮倒是搶先一步開口了：「不好意思啊，我一時給忘了，下次一定。」

江遷：「……」

一輪演唱完畢開啟二輪演唱，歌手按收到的禮物值高低排麥演唱，其中收到特定的禮物可以插隊。

……

一點五十七分，江遷開始主持的收尾工作。

看了一眼大家的任務，很好，都過了。再看一眼自己的，漂亮，還差30.0。

「有沒有看看主持的，苦逼主持還差30.0，看在主持辛辛苦苦兩個檔忙前忙后還一度被某些人忽略的情況下，能可憐一下嗎？」江遷還特地咬重「某些人」。

[Q送給J.江遷兩個私人飛機]

「謝謝Q姐，謝謝，Q姐真是個好人吶！太感動了。」

電腦前帶著耳機，拿起手機剛送完禮物的盛清：「……」。

這個江遷能不能別在不知道人家性別的情況下隨便叫。一天送兩次禮物，被同一個人叫兩次姐，也是沒誰了。

離兩點檔還有三分鐘，江遷在等過任務的時間裡隨口問了句：「馬上換檔了，麥上各位還有什麼問題沒？」

他只是隨口一問，並不覺得有人會回他，結果，清淮居然回了！

盛清以盡量輕快的語氣開口：「想必大家也看到了，久聲最近來了不少新人。我想說，希望大家對新人友善一些，不是說新人都有三次免噴權的嗎？」

他接著道：「久聲一直是一個真誠對待粉絲的語音廳，一定會對粉絲負責的。如果真的唱的很糟糕我們也不會招進來，對不對？」

江遷接上：「是的是的，大家對新人老師多一些包涵。畢竟都是需要適應的嘛。」

公屏上自然是又熱鬧了，只不過這次或許是盛清的話有了作用，為新人說話的多了不少。

[布布不想工作：我覺得清淮說的沒錯，新人難免出錯，畢竟第一次接檔。緊張什麼的很正常啊，有些人就逮著人家一次失誤狂罵，還罵的那麼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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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嘟是真的：混互聯網本就不容易，多一點善意吧。再說了，久聲有二考好伐，真唱的難聽，都不用我們說久聲自己就拉去二考了。]

[愛吃西瓜：無語！我理解新人誰理解我！我的耳朵就非要來遭這罪？你都混互聯網了！這些謾罵壓力什麼的不就是該受著的嗎？]

[罵我都反彈：行啊，別人我不知道，就這個七麥的子衿，我就盯著他，我看他什麼時候被拉去二考。]

[只想擺爛：有些人也是好笑，一邊說讓自己耳朵受罪一邊又非要聽人家演唱。你說你少犯點賤不就萬事大吉了？自己非要找罪受怪誰啊！]

[墨雨微年什麼時候給：能別吵了嗎？這又不是只有你們，把公屏搞的烏煙瘴氣的讓其他家粉絲怎麼過？]

……

江遷在Q和播間其他聽眾的幫助下過了任務。瞬間雨過天晴，高興的催著大家趕緊下跳不要耽誤下一檔的歌手排檔。

而他自己在說完這句話后，跑的比誰都快。可謂是以身作則。

許梓衿現在是非簽一個月要求的麥序沒那麼多，今天他也有點累了，排完兩個檔就打算下班。

盛清則繼續排檔上班。

他剛退出連線，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打開一看，發現是微信的好友申請。

[J.清淮通過久聲群聊申請添加你為朋友]

清淮？清淮加他微信？有事情找他嗎？許梓衿點了接受。

[J.子衿：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J.清淮：你好，子衿老師。]

[J.子衿：你好，清淮老師。]

許梓衿覺得他倆這樣的對話，簡短几個字卻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所有美好的事物大約都是從這句「你好」開始的吧。

「你好」可以是相識也可以是新生。相識的開始亦或是忘卻從前的不愉重新開始。

此時的許梓衿還不知道這兩種含義的「你好」，都會發生在他和清淮身上。

[J.子衿：清淮老師，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清淮回的很快。

[J.清淮：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和你說，你唱的很好聽。要自信一些，久聲在語音廳算是頭部了，關注的人自然多一些。]

[J.清淮：人多了言論也就雜了，希望你別太在意。做好自己的事情，喜歡你的人自然會喜歡你，不喜歡的，你在努力他們也還是一樣，別受影響。]

許梓衿是真沒想到清淮先是在檔上為新人說了那番話，現在還來加他微信安慰他。

這讓他越發覺得清淮這個人和他的聲音很符合，腦海里不禁想到了一個詞「溫潤如玉」。

他覺得這個詞特別符合他所了解到的清淮。

[J.子衿：不會的，我向來不在意他人看法。那些謾罵影響不到我，你別擔心。]

[J.子衿：我就是有點愧疚，畢竟確實是我的問題，好好的歌被我唱成這樣，聽眾是來廳里享受的不是來受罪的，是我對不起他們，他們罵我其實也正常，這沒什麼。]

[J.清淮：你這樣的心態倒是適合干互聯網。你是個新人，不急的，人到一個新的環境總要慢慢適應。往後會越來越好。一點檔的那首歌就完成的很完美啊，你的實力絕不止於此。]

像是又想到了個問題，清淮又接著發了一條過來。

[J.清淮：對了，不用叫我老師，叫我清淮就行。]

叫清淮老師也是出於尊稱，畢竟他和清淮也不算很熟，一見面就叫人家清淮未免顯得太沒禮貌了。

而且許梓衿記得不是清淮先叫的子衿老師嗎？但清淮既然這樣說了，許梓衿也讓他別叫自己老師了。

[J.子衿：好。那你也別叫我老師了，叫子衿就行。]

[J.清淮：嗯。子衿，我先排檔了，有空再聊。]

清淮確實和他說的一樣，排檔去了沒再發消息來。

有空再聊？他和清淮好像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熟悉了。

許梓衿一直有一點不明白，清淮為什麼對他這般好？僅僅是出於對新人的關照嗎？

他覺得肯定不是但又實在是找不出原因，接下來的一個月更讓他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