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虛不受補
「這不是話趕到這兒么?」三姑奶奶笑。
「話趕到這兒,我記得三姑你當年,是自願嫁到唐家的,可有人逼你?」
三姑奶奶,「......」
紀鴻洲呼了口煙霧:
「我父親不幹的窩囊事兒,我也干不出。顏兒想嫁誰嫁誰,不想嫁就擱家養老,我和她大嫂養得起。」
紀歡顏打完電話回來,就聽見這一句。
她怔了怔,腳步頓住。
好半晌,才揚起笑臉蹦躂進門:
「大嫂~,公館的傭人我借了一半,孩子們在家,總要有人照顧她們的。」
她笑嘻嘻湊到秦音身邊兒,「等這邊兒婚宴忙完了,我跟你一塊兒去接她們,明天家宴,咱們一家人都聚在一起,熱鬧熱鬧!」
秦音淺笑揚唇,「好。快坐吧,歇會兒,看你滿頭大汗。」
紀歡顏笑了笑,扯了張凳子挨著她坐。
*
旭日東升,賓客們陸續來臨。
紀鴻洲帶著秦音在正堂前站著,等人過來打招呼,也算是迎客了。
府門外,則由紀川洲和鍾淮泯迎賓,紀歡顏和董玉珍在一旁引客。
臨到正午,婚車載著新郎新娘徐徐駛來,接親隊將整條青磚巷子堵了個嚴實。
鞭炮聲噼里啪啦,伴隨著敲鑼打鼓的熱鬧聲,紀文洲牽著新娘子進了正堂。
老太太和紀鴻洲坐高堂。
秦音原是立在紀鴻洲身邊。
紀鴻洲牽著她手,上身隨意歪在扶手上,偏臉靠近她。
「你也坐。」
秦音怔了下,明白他意思,一時抿唇遲疑。
「嘖。」
紀鴻洲擰眉掃了眼後面的章謹。
章謹心領神會,立馬搬了把圍椅來,並排放在紀鴻洲身邊。
椅子擺好,紀鴻洲牽著她的手拽了一把。
秦音沒奈何,只得輕捋旗袍下擺,緩緩坐了下來。
紀鴻洲側過身,低低與她耳語:
「你是長嫂,受得起這一拜。」
秦音看他一眼,淺淺彎唇,沒說什麼。
她很認真觀禮。
看著軍裝革履的紀文洲,和鳳冠霞帔的葉青青,思緒微微恍惚。
當年,她也是這樣蒙著蓋頭,在這個正堂里,跟紀鴻洲拜堂,嫁做了紀家媳婦兒。
那時候被人攙扶著,什麼都看不到,只記得禮儀過的很快,自己就被扶進了洞房。
如今旁觀才知,原來過程這麼繁瑣,場面如此熱鬧。
拜堂之後,新娘子被送回新房。
紀家的女眷都要過去露個面,陪陪她,也算認個臉兒。
不過為了不讓新進門的媳婦兒太拘束,這都是走個過場的熱鬧,接下來眾人還要去吃席。
秦音一坐下,就開始不斷有軍官夫人和太太們過來敬酒。
她如今依然不愛應酬,但耐不住別人想討好巴結的心。
大喜的日子,素來滴酒不沾的她,也架不住眾人熱情勸酒,淺嘗了兩杯。
她原就沒點酒量,淺嘗一些就上了臉,一時肌膚雪白粉麵桃腮,生過三個孩子的身段兒依然纖細妖嬈。
坐在那兒,不知聽人說了句什麼,璀然一笑間姿顏昳媚麗壓群芳,瞬間將一桌子婦人小姐襯的黯淡無光。
紀歡顏坐在她身邊,一時晃了眼。
再瞧周遭人,也是眼神管不住,直往大嫂身上瞥。
她眨了眨眼,有點兒懵。
怎麼感覺這些借口想請大嫂看脈的女人,看大嫂的眼神,怪怪的呢?
她們要是男的,她都要替大哥捏把冷汗了。
正自心裡犯嘀咕,眼尾餘光一晃,身邊突然插進來一道身形。
「夫人,大帥請您過去。」
是章謹奉命過來帶人了。
秦音正給人把脈,聽言偏頭看了眼章謹,見他眉眼間神情微凝,也沒多問,便站起身。
「好,走吧。」
*
紀鴻洲那一桌,都是軍中上將。
他們可能會談些軍務事,在另外的院子單獨開了一桌,跟大席是分開的。
章謹這時來請她,多半是有什麼事。
紀歡顏想到這一點,也連忙起身跟上去。
「出什麼事?」秦音邊走邊低聲問章謹。
「夫人去了便知,不是大帥,是...」
「大嫂!」
紀歡顏疾步追上來,打斷了他的話。
她微微氣喘,大眼眨巴了眨巴看著兩人:
「出什麼事了嗎?」
秦音看她一眼,又看向章謹。
章謹一手負在身後,收回視線,搖了下頭:
「先過去吧,是景洲少爺,他過去敬酒,不知怎麼嗆了一口,鼻子淌血不止。」
秦音神色一松,沒再多問,只跟著他的腳步走快了些。
紀歡顏卻聽懵了。
「鼻子淌血?他喝嗆了,怎麼會鼻子淌血?大嫂,這是什麼癥狀?」
秦音不好說,「先去看看吧。」
兩人跟著章謹去看紀景洲。
一進屋,就見他仰著頭,鼻子里堵了帕子,手上血在往下滴。
紀三夫人和董玉珍守著他。
紀三夫人正急的團團轉,見到秦音來,頓時像見了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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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洲媳婦兒!你,你快來給景洲看看,這血,這血它就止不住呀!」
「三嬸兒別急。」
秦音快步走上前,伸手示意。
「拿開,我看看。」
紀景洲一手捂著鼻子,看了眼她,微微皺眉,這時也顧不上什麼芥蒂了,依言拿開堵鼻孔的手帕,昂著頭給她看。
帕子一拿開,鼻血就往下流,被董玉珍眼疾手快擦了。
「大嫂,這都堵好一會兒了,怎麼還在流?」她一臉擔憂問秦音。
秦音沒應聲,一手把住紀景洲脈象,一邊淡淡吩咐他。
「張嘴。」
一番查看下來,她嘆了口氣,擼起紀景洲的衣袖,按住他胳膊上穴位。
董玉珍追問,「大嫂?這...,他這是什麼病?」
秦音看她一眼,眼眸沉靜問她:
「最近服什麼葯了么?」
董玉珍眨眨眼,「什麼葯?」
話問出口,才反應過來,應該問紀景洲。
她連忙又看向紀景洲,「你在服藥嗎?」
紀景洲眉心緊皺,「我又沒病,我亂服什麼葯?」
「是啊,沒有啊。」董玉珍一臉懵看向秦音。
秦音擰眉,淡淡說出自己的診斷。
「你時常飲酒,又三餐不忌,服用過多的補藥,現在虛不受補。今日與酒兩相衝撞,才發生流鼻血的癥狀。」
「這半天都止不住血,看脈象,再不修身養性好好調理,後果不好設想。」
董玉珍,「...虛,虛不受補?」
紀景洲,「我都說我沒服藥,更沒服什麼補藥!」
秦音該說的都說了,不想多解釋。
她看向紀歡顏,「叫人安排車吧,送他去醫館,一會兒鼻血止住,讓關老大夫給他再看看,開副方子。」
「啊?哦哦,好!」
紀歡顏連忙轉身出去交代。
這一會兒,董玉珍好像反應過來什麼,錯愕地扭臉看向紀三夫人。
「母親,您...?」
紀三夫人表情變了變,梗著脖子撇開臉。
董玉珍,「......」
紀景洲見狀也反應過來,愕然瞪著紀三夫人,臉色瞬間鐵青。
他想到自己每次應酬回來,喝的醒酒湯。
要說最容易混淆的,也就是那碗了。
原來,不是董玉珍叫人備的醒酒湯.....
臉丟到這個地步,紀景洲一時憋氣,連火兒都發不上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