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是個小少爺
沒過兩天,紀鴻洲收到了張庚的回電。
他下達了軍令,命葉長青和鍾淮泯撤回兵力。
這支部隊在九月十八抵達湘城。
張庚則在九月廿,帶著搜到的無線電和幾份機密電報,也順利抵達湘城。
兩軍統帥會首,紀鴻洲以最高規格接待張軍閥。
他在家中設宴款待張庚,紀軍中上將級軍官紛紛出席。
家裡有外客,秦音沒有下樓,她哄著兩個孩子在嬰兒房玩兒列車玩具。
紀鴻洲讓人找來的洋玩物,長長的拼接軌道,整個拼起來能擠滿整間嬰兒房,秦音坐在地墊上,帶著長安一片接一片的拼。
樂樂則將一筐的小車廂翻了一地,乳娘正帶著她將一截一截的小車廂連起來。
五顏六色的玩具列車拼裝好,擺上軌道可以滑行,兩個孩子推著列車爬來爬去,偶爾還撞在一起,玩兒的不亦樂乎。
秦音看了一會兒,就扶著冬荏的手站起身。
剛一起來便覺肚子有些不適,呼吸一緊,不禁難受的蹙起眉。
「夫人?」
冬荏見狀嚇一跳,連忙穩穩將她扶住。
秦音扶著腰緩了緩,半晌,呼吸緩解過來,她淺淺吐了口氣,低頭看了眼。
「沒事,可能要到日子了。」
屋子裡的人聞言瞬間齊齊緊張。
冬荏睜大眼,「現,現在嗎?」
秦音搖頭,撫了撫肚子默默感受一番,方才那陣異常彷彿是錯覺一般。
「今天應該不會,就這幾天吧。」
臨產的日子預估是十月初,如今已經九月底,偶爾早上十日半月,都是可能的。
想到紀鴻洲最近有正事要忙,她垂下眼看著自己肚子,清柔交代幾人。
「先不用跟大帥說,省的他緊張,等到日子我再告訴他。」
冬荏蹙眉輕點頭,「是...」
晚宴散的很晚,紀鴻洲讓章謹安排張庚在客房留宿。
他攜著一身酒氣上樓回房,見秦音已經睡熟了,便下意識放輕手腳,沒有吵醒她。
翌日起個大早,天不亮他便起身。
等秦音醒來時,人已經都去了軍政府。
她也沒多過問,一門心思放在即將臨產這件事上,交代展翔把穩婆請來,又讓芍藥和冬荏把備好的衣被都拿出來曬一曬。
*
接下來兩三天,紀鴻洲整日早出晚歸,有日夜裡還直接宿在軍政府沒回來。
秦音每日能感受到胎動不同,雖然心裡緊張,但畢竟也不是頭一次了,並沒有過於表現。
直到這日傍晚,她正帶著兩個孩子在房裡用晚膳,肚子突然就來了反應。
這一次明顯比這幾日來每一次都時間久。
秦音端著碗筷的手漸漸握緊,她淺淺呼了口氣,面不改色地開口:
「芍藥,你帶乳娘們抱孩子先下樓。」
芍藥聽言先是愣了下,「夫人?」
秦音慢慢放下碗筷,一手捂住下腹。
「讓人知會大帥,就說我要生了......」
這句話說完,秦音眉頭逐漸皺緊,神色隱忍而扭曲。
芍藥、冬荏和兩個乳娘瞬間慌了。
冬荏連忙扶她起身,「夫人,我扶您回房...」
芍藥也慌忙攙扶住秦音另一邊,一邊快言快語催促兩個乳娘。
「快抱少爺小姐下樓,叫穩婆和關大夫來!告訴展翔快去找大帥回來!」
兩個乳娘也慌了神,紛紛胡亂點著頭,各自抱起自己的小主子,匆匆忙忙跑出去叫人。
華燈初上,紀公館里瞬間熱鬧起來。
秦音進屋躺下,便覺得身下逐漸濕濡。
芍藥和冬荏走來走去的忙活準備,很快穩婆和關老大夫就進來了。
這個穩婆,是上回替秦音接生雙生子的那位。
她經驗老道,一進屋便心平氣和地安撫秦音。
「夫人放鬆些,不用太緊張,您生過雙生子,這一胎不大,胎位也正,會很快的。」
秦音身上已經被薄汗浸濕,聽言胡亂點了點頭,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
穩婆和關老大夫依次上前替她查看過,一致得出結論,母子平安,一定會很快就生下來。
秦音也覺得很快,因為排山倒海般的疼痛攪的她一陣陣窒息,根本沒心思算時間。
她只知道紀鴻洲回來的很快,她都還沒生下來,他人就已經回來了。
「生了多久?」
「快一個鍾了,還沒生出來呢,大帥。」
紀鴻洲是以最快的速度竄上樓,以他的身體按理不會喘息不穩,但這會兒就是胸膛劇烈起伏著,心跳跟呼吸都亂了套。
他快步走到裡屋門外,傾耳聽了聽,拔聲喊道:
「箏箏!我在外面呢!」
秦音渾身汗濕,正咬著帕子使力,汗水沿著她額角鬢髮嘩啦啦往下淌,額角和頸側經絡都暴起,根本沒心思搭理他。
「箏箏?!」紀鴻洲還在喊。
然而屋裡沒人顧得上搭理他。
他喊了幾聲,沒人應,頓時按捺不住心頭焦慮,握住門把手就推開了門。
這個時候,沒人顧得上反鎖門。
畢竟懂事兒的人不會往裡闖,就算是不懂事兒的硬要闖,這整個紀公館上上下下,估計也就紀鴻洲這麼一個。
大帥非要進來,那也沒人攔得住。
紀鴻洲就這麼一下子闖進了門,聞到滿屋子的血腥氣,還愣了片刻。
屋子裡除了立在角落的關老大夫,沒人看他一眼。
「大帥!您怎麼進來了?!」
關老大夫眼睛都瞪圓了,連忙快步過來要把他送出去,「您別搗亂,先出去等吧,夫人這兒很順利!」
「我不搗亂,我怎麼聽不見她聲兒?」
進都進來了,紀鴻洲擺開他手,大步朝床邊走去。
見攔不住,關老大夫愁眉苦臉哭笑不得,連忙將房門給帶上。
紀鴻洲腳步剛走到床尾,就聽跪坐在床上接生的穩婆高聲喊:
「出來了,出來了!夫人再使力!」
他手一哆嗦,下意識先看向秦音。
入目烏髮濕亂面色慘白的小臉兒,瞬間叫他眼眶一熱,心也跟著發顫。
「箏箏...」
秦音緊緊闔著眼,牙關緊咬險些要把帕子嚼碎,眉眼痛苦到幾乎猙獰。
紀鴻洲一瞬間只覺心都被人攥碎了。
他兩步撲到床邊,牢牢握住她手,想說些什麼,然後話還堵在喉頭裡,耳邊便乍然響起一道清亮的嬰啼聲。
「哇啊——」
紀鴻洲所有情緒在一瞬間堵住。
他茫然扭過頭,整個人還是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