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殿選

承乾宮見了兩個秀女，不出一個時辰，宮妃們就都知道。

德妃聽身側的嬤嬤回稟，臉上閃現一絲不滿，將手裡的茶杯砸在了桌子上。

「嬤嬤，萬歲爺給了我警告。」德妃是從宮女一步步的走到現在的，甚至還手握宮權。

德妃認為是四爺的原因，在御前告狀才讓康熙奪了她的宮權位置，使得自己落得如此的下場。

「老四那邊呢,可有幫老十四送澄泥硯？」德妃聽胤禵說送太傅澄泥硯，德妃在四日前，特意告知胤禛昂忙找。

「娘娘，奴婢聽說四爺未回京，澄泥硯是御前是有幾塊，您.....不如給十四爺？」林嬤嬤提醒德妃道。

德妃搖頭道：「萬歲爺曾賞賜承乾宮兩塊的澄泥硯，有一塊老四是從6歲用到了現在，另外一塊總能拿出來了吧。」

林嬤嬤不再說話，永和宮的倉庫裡面，也有一塊澄泥硯，是德妃是德嬪時，康熙賞了她的。

德妃不會將見證她榮耀的物品給十四的，他們母子二人感情有些冷淡了，胤禵自從3個月前不知為何，慢慢的疏遠德妃。

林嬤嬤在旁邊觀察，德妃在刁難胤禛時，胤禵會替胤禛說話的。

「娘娘，奴婢聽小林子說，羨慕四爺在啟蒙時就能用澄泥硯，他從小在永和宮長大，太了解永和宮內的物品了。」林嬤嬤告知給德妃。

德妃聽后，心裡咯噔一下，她察覺胤禵的冷漠，甚至總與她對著做。

「老十四長大了，說話都會說半句留半句了。」德妃感嘆起來，「在深宮裡，即便幾歲的孩子都會保護自己了。」

林嬤嬤聽德妃誇獎胤禵的做法，不禁想起當年胤禛回永和宮的場景，明明一樣的情況，德妃卻覺得胤禛教導的太會算計了。

兩位阿哥被德妃區別對待，連其餘三妃都看不慣，宜妃也是有兩個孩子，與德妃的情況類似，德妃卻盡量一碗水端平。

「罷了，」德妃感嘆一句，「將那塊澄泥硯送去給老十四用，你回頭叮囑小林子，老十四那邊要有什麼事兒，直接與我說才是。」

林嬤嬤領德妃的命令，去庫房找了澄泥硯送去阿哥所。

「如嬤嬤，這個...當時不說給弘暉阿哥做周歲抓鬮的禮物嗎？怎麼還在這裡？」林嬤嬤瞧著德妃曾提過給弘暉做周歲禮物的抓鬮小物件。

「主子說，承乾宮那邊送了一套帝王綠翡翠的抓鬮的禮物，就生氣留了這些。」如嬤嬤也無奈，「主子再這麼一碗水端不平，兄弟倆的感情能好？十四爺長大了，對主子的感情疏遠了很多。」

林嬤嬤苦笑著點頭：「當年，你看見貝勒爺回來的情況了，十四爺那會有記憶了，長大後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暗暗的規勸了主子幾次，發現主子沒有改變，就慢慢開始幫著四爺說話了。」

如嬤嬤和林嬤嬤都是最先陪著德妃的，她們明白德妃一路走來不容易，四爺也是無辜的。

「以後，幫著四爺和十四爺遮掩一下。」如嬤嬤提醒林嬤嬤，「再幫四福晉說兩句吧，主子....咱們總不能再造孽了。」

如嬤嬤的家裡來信，長孫已出生了，她不想讓長孫為她背因果的報應。

「我記得你兒媳該生了，可有給你送信！」林嬤嬤發現如嬤嬤幾日沒說家裡的事兒，特意問了一句。

「生了個孫子，我只想好好過這兩年，到歲數平安出宮。」如嬤嬤看慣德妃的做派，想著做個好的婆婆。

「肯定沒問題的，」林嬤嬤羨慕道，「我是孤家寡人一個，以後若是出去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的。」

「兒子和兒媳肯定歡迎你的，往日，你可時常過去呢！」如嬤嬤據實說道，「我家老頭子不在了，兒子還說，等你能榮養了，也接你回去。」

如嬤嬤和林嬤嬤二人只說了一會話，二等宮女領了十四福晉賞賜回來。

「澄泥硯送了十四爺了？」如嬤嬤沖著正殿的方向仰頭：「那位沒給四爺東西？」

「四爺出去辦差，想著再從四爺手裡撈好處的。」林嬤嬤低聲說道。

兩位嬤嬤在永和宮說一不二，奴才、奴婢們都是聽從兩位嬤嬤的吩咐。

吳嬤嬤端著茶杯進了正殿，德妃連眼睛都未抬一下。

「娘娘，林嬤嬤和如嬤嬤在說閑話，」吳嬤嬤算是烏雅氏的旁支，提前安排進來給德妃做助手的，不少陰私的事情交給她做，「奴婢讓人收買了儲秀宮的膳房，是否要給那兩位秀女下藥？」

再有兩三日，秀女就要殿選了，兩個秀女用了不幹凈的葯，佟貴妃、惠妃、榮妃和宜妃就都脫不了干係。

「你針對性也太強了，四人可不傻的。」德妃清楚蘇老夫人在宮內的人脈，她要對蘇安安下手，烏雅氏一族就會被徹底的清理出內務府的世家行列。

吳嬤嬤沉默了，烏雅氏被打壓的厲害，被別的世家收繳了不少實權，給德妃的便利也沒之前那般便利了。

「主子，族內要準備更換族長，老爺的處境有些不好，您若是能求情.....」吳嬤嬤把烏雅威武的事兒的告知德妃。

烏雅威武佔據著族長的位置，能給了德妃不少的人脈傾斜，若是德妃父親這一脈失去了這位置，德妃的處境更為艱難。

「雲舒的孫女是個心思沉的，從進宮開始，寸步不離佟格格。」吳嬤嬤把蘇安安的情況告知德妃，在選秀裡面還有烏雅氏的秀女。

德妃本考慮把蘇安安安插進四爺府邸，把烏雅氏的秀女安插進裕親王世子府邸，在關鍵的時候拉攏裕親王世子護著胤禵。

如今，情況要變了，蘇安安被太后、康熙允諾了去處，她只得安排烏雅氏的秀女進四爺府邸，好給她以後的謀划鋪路。

「讓七丫頭進老四的府邸，裕親王那邊找個旁支的秀女進去。」德妃吩咐了吳嬤嬤，「另外，時刻盯著老四府邸，四福晉那邊可有安插人了？」

德妃為了讓十四的嫡子被康熙關注，特意讓人對弘暉下手，胤禛動怒杖斃了弘暉身邊所有伺候的人。

「暫時沒有，防備的太嚴了！」吳嬤嬤搖頭道。

選秀的最後一日，秀女們早早的用了早膳，穿好了各旗的秀女宮裝，準備去進行殿選。

蘇安安站在隊伍裡面，望著四四方方蒙蒙亮的天空，慶幸自己很快要離開了。

自從見了貴妃后，日日膳食裡面會有特別的東西，若不是珊瑚在用膳前幾次檢查，她估計早被送回府邸了。

儲秀宮內一共走了10個秀女，大多是過敏，或者受傷才離去的。

有一個秀女則是在御花園碰見太子爺，當時被太子爺要走做了格格，那日後，秀女們再不被允許去了御花園。

秀女們有些聽從家裡安排，在御花園內與宮內某些眼線見了面，蘇安安安分的待在儲秀宮，除了與佟小玖介紹的自行婚配的秀女交往外，其餘的秀女只是點頭之交。

「你還不走！」後面的秀女戳了戳發獃的蘇安安。

蘇安安只是微微一笑，此人是耿家的庶女，其嫡姐在上一屆的選秀里，被送進了四爺的府邸。

「謝謝！」蘇安安準備走動時，轉頭沖她笑了一下的。

秀女們排成了四排，跟著梁嬤嬤和承乾宮伺候的小蘇拉走著，康熙下了早朝，徑直去了承乾宮。

佟貴妃、惠妃、榮妃和宜妃四位起身迎接，宜妃是個活潑的，自知兩個兒子不能得去了那位置，只希望兩個兒子能好些。

胤禟因胤禩的算計，領著胤?徹底的脫離了八爺，宜妃聽胤禟提醒，康熙的吩咐，幫胤禛定下蘇安安。

「每八人一組吧。」康熙聽小蘇拉回稟，「朕在這裡看著，你們四人主持便是了。」

佟貴妃領會命令后，便開口吩咐開始選秀了。

京城的天氣早晚有些涼，佟貴妃安排奴才們在園中各角落處放置了火盆，銀絲碳燃燒了也沒冒煙。

蘇安安餘光瞄見左側秀女，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角落處的火盆，秀女們被圍在火盆中間，雖說不能太暖和，也不會太冷。

蘇安安低垂著頭，雙手相握，琢磨進殿後如何來表現。

隨著日頭慢慢升高，陽光照在了身上暖暖的，四周的炭盆也被端走了。

前方的秀女越發的少了，後面的秀女一排排的進了殿內，不出兩刻鐘，秀女們便會出來，有些秀女的臉上綻放著笑容，有些則是情緒低落的。

佟小玖站在左側的迴廊內，瞧著蘇安安馬上要進去殿選了，盯著她看了良久，沖著她有頻率的眨眨眼睛。

蘇安安懸著的心落地了，康熙在場，幾個宮妃不會特意刁難的。

梁嬤嬤一聲令下，兩排的秀女緩步的步入了殿內，蘇安安感覺撲面而來的暖和。

八人規矩的行禮后，聽小蘇拉一一的叫名，上前一步再次行禮。

康熙和佟貴妃坐在主位上，瞧著蘇安安的小模樣，不禁感嘆一句，老四的喜好變了。

在大殿之上，擺放著八張桌子，每個桌子上放著文房四寶。

蘇安安聽小蘇拉宣讀著殿選的測試，居然是默寫波羅蜜心經。

整個篇幅不長，卻算是劍走偏鋒了。

各家的包衣旗的秀女，大多是安排成了侍妾。

蘇安安時常被繼母懲罰抄寫佛經，各種佛經都滾瓜爛熟的，拿起了毛筆就開始抄寫起來。

不出兩盞茶的功夫，蘇安安就先寫了出來，佟小玖剛才用眨眼告知蘇安安，考題是心經。

蘇安安對此頗為應手了，宣紙上謄寫出來一筆極好看的瘦金體，蘇老夫人在她啟蒙時，特意教導的字體。

兩盞茶后，李德全親自收了各秀女的佛經，走到蘇安安的面前，瞧著那一筆與孝懿皇後有幾分相似的瘦金體，眼神微微一亮。

孝懿皇后的瘦金體是康熙親自教導的，蘇老夫人在承乾宮伺候時，沒少因幫孝懿皇后抄寫佛經被萬歲爺念叨。

佛經呈到了御上，康熙一份份的翻看著，瞧著蘇安安的這份，嘴角微微勾起。

雲舒的筆跡最後被改的面目全非，蘇安安是雲舒嬤嬤一手教導的，應該是個不錯的。

康熙把八份佛經遞給了四位負責的女眷，看著第二排的王氏，對方是曹寅和李煦送到御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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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氏和王氏留牌子，其餘的撂牌子。」李德全按照康熙給的名單宣讀道。

耿氏在一旁狠狠地鬆口氣，四爺府邸的耿格格傳話回去，要求耿氏走永和宮的路子進府邸。

八位秀女行禮后，按照順序往殿外走著。

佟貴妃瞧著那抹身影，轉頭看向了康熙。

「萬歲爺，我瞧著蘇氏的筆跡，與雲舒嬤嬤有幾分相似呢。」佟貴妃想起嫡姐常因鬧脾氣被抄佛經。

「當初，婉妍被朕罰抄書，雲舒嬤嬤總被求的心軟幫忙的。」康熙無奈搖頭，「蘇氏看著是個教養不錯的，與老四應該是脾氣合適。」

「萬歲爺，德妃還想為四貝勒求幾個身份『適合』的格格，我看這蘇氏是個不錯的，瓜爾佳氏也不錯，反而德妃要求的烏雅氏有些小家子氣！」宜妃當眾輸說出來。

宜妃魚德妃是對頭，二人常鬧矛盾，如今，能幫著四爺坑了一把也合適。

「朕說了，德妃未做過老四一日的額娘，老四不必去永和宮請安的。」康熙皺著眉頭說道，「誰讓她插手老四府邸的事兒了？」

康熙雖查出弘暉因德妃而亡，卻沒任何確鑿的證據，康熙為了胤禛的名聲響，也不得不暫時忍耐。

「萬歲爺，您這般說了？德妃可沒這麼說，在惠妃姐姐和我面前一副慈母的樣子，說四貝勒就喜歡烏雅氏這種.....」宜妃就差說，德妃認為四爺喜歡身份低賤的。

康熙冷冷的看著門外：「烏雅氏就充了宮女，去伺候永和宮，到了歲數再出宮回烏雅家吧。」

短短的一句話，烏雅氏被康熙決定了一生的命運。

佟貴妃與其餘三妃交換了眼神，胤禛最近好像明白一樣，不再自虐的執著永和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