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你都看到了呀?
槐涼此人最大的弱點,就是擁有極為旺盛的好奇心。
這也體現在她幼時在孤兒院里待的時間裡,就嘗試過各種方式窺探及取得和外面的聯繫。
若不是王都每年都會派專人行至各地,對年滿8-12歲的兒童進行精神力檢測,而她又恰好覺醒了精神力,被檢測出后帶回了王都——
她或許已然帶著辛苦攢下的一點小錢,從孤兒院里逃出去,獨自營生了。
這會兒,她便尋了個僻靜處,發動影子穿梭的能力。
再結合她當年為了從五條家出逃,而修鍊出的一手厲害的破解結界之術,很快便悄無聲息地在院落外的那層結界上開了個小口子。
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鑽進了院內那棵百年桃樹下的餘蔭里。
回想起女侍口中『私闖進去的話會沒命』的恐懼和告誡,槐涼緩緩勾起了唇角:
她倒要看看,五條悟如此行事遮掩,這院子里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小心地用精神細絲探查了一遍四周,確定沒有發現任何不妥,槐涼小心地從桃樹巨大的樹榦后探出了身。
槐涼的記憶力一向不錯,更遑論是自己住過4年多的院落——
這處地方明顯被精心打理過,入目皆是熟悉的畫面。
小池塘里蓄養著一簇簇的蓮花荷葉,十幾尾小紅金魚在其中游曳嬉戲。
和室內的桌椅矮几,床榻窗柩竟然都一比一復刻成了她曾經生活過的模樣。
看得槐涼連連咋舌,五條悟那傢伙的夢境也未免過於真實了些,記性也是一等一的好,連這些細枝末節都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還在現實里一一還原。
她隱約感受到了一絲不妙,對方的執念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不是,神經病吧!
怎麼會有人有這閑功夫,嘗試把夢裡的景象全部還原的?嫌錢燒手嗎?
然而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整個和室里唯一與她記憶中不同的,則是密密麻麻懸挂在牆面上的少女畫像。
有躺在矮塌上捧著書卷的;有一手捧著臉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有在廚房裡研製糕點的;也有什麼都不坐靠著窗柩發獃的……
即便每張畫中少女的五官都是空白的,但畫面中總會有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環繞在她的身邊。
槐涼看得眼皮直跳,她可沒忘記自己曾經糊弄過少年五條悟的許願孔明燈,上面的耄耋圖,即貓撲蝴蝶的國畫。
她把五條悟比作貓,可這室內的每一張畫里少女的周圍都圍繞了一隻蝴蝶,她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讀懂其中的意味。
五條悟分明是把她比作了蝴蝶,而他自己就是那隻貓!
腦子裡一瞬間掠過不少可怖的念頭,她不斷回想起近段時間裡,對方說起的那些看似古怪又似乎並非全無邏輯的話語。
再倒推回以前,那些近乎被她遺忘,卻又令她莫名在意,於是被保存在了腦海某個不知名角落裡的記憶碎片——
五條悟對夏油傑與她之間關係的過分在意;她沒有出現在這條時間線上的星漿體任務結局『自動』的改變;夏油傑也總被夢境困擾的現狀……
還有,系統語焉不詳的『到目前為止最正確的一條時間線』。
她一直在回想,究竟是何種情況,才能讓她在其他時間線里做過的行動,影響到現在的這條時間線?
結合一、二周目『時間回溯』這一概念,乃至她被拋回二十世紀初的五條家,又拋到了現今2017年的世界,如果……並不止她這個『玩家』才會擁有全部記憶呢?
如果,作為這個巨大的『遊樂場』的主要『NPC』,也因為某種緣故,覺醒了記憶呢?
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密密麻麻地從她的脖頸處往外冒。
在她被槐氏賣進五條家的那段時間,五條悟幾乎以一種變態的速度領悟了蒼和反轉術式,或許就有『記憶』累積的結果。
她還記得,自己最後跑路時,對方竟然還使出了『瞬移』這一能力。
那可是在二周目的末尾,五條悟都快成年了才勉強可以操作。
還有他腦海里的那棵古怪的花樹,從剛剛發芽的種子,到抽枝成小樹,再到現如今長到如此遮天蔽日的程度……該不會正是他原本的記憶在慢慢蘇醒吧?
思及此,槐涼不禁冷汗涔涔。
她可沒忘記之前和五條悟糾纏的那些過往。
一周目,她是身份存疑的轉校生,嘗試攻略過夏油傑,和五條悟沒什麼發展,這周目沒什麼問題。
二周目,她成了盤星教高層的孤女,還身兼天一教教主身份,接觸到了槐氏一族的秘辛。
跟夏油傑打得火熱,成為對方女朋友身份的同時,又引來了五條悟的追逐挖牆腳,她順水推舟提出了和夏油傑結束關係后就和他在一起。
可實際上最後一個月,二人的相處幾乎與情侶無異,她並未抗拒五條悟的親密。
被夏油傑一刀捅死後,又被五條悟『詛咒』,以靈魂狀態進入了跳海自盡的五條悟的未婚妻的身體里,跟對方玩起了青梅竹馬的『過家家遊戲』。
也正是從這裡開始,她發現了五條悟的偏執和獨佔欲,考慮到有了一定保命能力,五條家不再適合她追蹤縫合線,便策劃了逃跑。
——還他X的當著五條悟的面被系統給傳送走的!
過往那些她都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反正在五條悟的記憶里,肯定不止她一個人出現,。
一個人在不同的時空做出不同的選擇,達成不同的結果……這很合理吧?
即便一、二、三周目的身份不同,也不礙事,這世界上有幾十億人口,有長得極為相似之人,也不是不可能。
可被神秘力量瞬間透明化傳送走……這要如何掩蓋啊?
即便她推諉說不知情,也不妨礙對方做出一系列遐想吧?更何況,這人本就極為聰明,腦子一向轉得快。
槐涼簡直焦慮得快要啃手指甲了,也不知道那傢伙回想到哪周目了?還是說,只會記起一些給他造成強烈刺激的片段?
她現在立馬跑路還來得及嗎?
「哈,原來你在這裡啊,涼醬。」
槐涼剛升起這個念頭,一道高大而狹長的影子,隨著陽光的照射,探進了和室里。
影子的主人歪了歪頭,似乎有些困擾。
他抿了下嘴唇,聲音低沉而晦澀,「你都看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