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錢與人性（20）——傳喚陳茉

趁著陳茉上班的時候，水淼和吳嘉文來到小區詢問。

「你說王海啊，嘖，他這人真的沒法說，以前在村裡的時候就是喜歡吹噓自己祖上闊氣……」

「闊氣是闊氣，你看看他們家的老房子有多大，不然也分不了這麼多房子啊，一單元的樓幾乎都是他們的！」

「王海他們夫妻兩個都死了，還問他們幹什麼？」

「還能問什麼，肯定有事情唄，不過他們他們現在就一根獨苗苗了，不會是陳茉有啥問題吧？！」

「啊？他們一家怎麼這麼多事啊？」

水淼和吳嘉文身處小區情報中心，真的感受到五百隻鴨子在耳邊聒噪。

「我們就是來審查下的……」吳嘉文也不多說，含糊一句。

「我懂，就和那種吸東西的一樣，要時刻監控的，陳建國殺人了，他小孩警察逢年過節就要來看看有沒有那啥傾向。」

呦！水淼和吳嘉文都震驚了，現在的群眾腦洞這麼大了嗎？阿姨，你的理由強大了！

「那小夥子，陳茉沒啥問題的，這幾年我們都看著呢。」

「那王海夫妻和陳茉關係怎麼樣？」水淼抽空問了一句。

「這怎麼說呢。他夫妻兩個是越老越糊塗，越老越刻薄了。小茉對他們是沒話說的，他們兩個中風了，動作不靈敏，都是小茉陪著他們復健。」

「就是，親兒子都未必能做到這一步，多少老人往床上一躺，那腌臢樣子都不能看，他們治療之後還能走還有自主能力不錯了。」

「所以說，王海夫婦對陳茉並不好是吧？」吳嘉文總結大媽們的話。

「關於房子的事，他們怎麼處理你知道嗎？」睡眠認為這房子的問題還是一個導火索。

「那還怎麼處置的，不是都給小茉嗎？就她一個親人了。」

「那可未必……」

嗯？！水淼和吳嘉文齊齊抬頭看向說話的阿姨。

這阿姨一看大家不說話都看著她了，油然升起一股身處世界中心的自豪感，突然脖子往前傾，左手靠在嘴邊，壓低聲音說道:

「這你們都不知道了吧，他們兩個心毒著呢。最開始還說他們百年之後房子和錢都要給彩娟前頭的女兒的，那女兒分房的時候不是還來過的，你們忘了？！」

「對對對，她還一點都不要……」

「可不是不要嗎，彩娟就是為了她的事被那啥了，她還有臉再要？！」

「阿姨，你繼續說！」水淼打斷其他人的話。

「事就是這麼個事，前頭那女兒不是自殺了嗎……要我說這也是兩個老人自己作出來的，他們這麼一弄，不是把那人架火上烤嗎，弄得大家都罵她，最後受不了了，上吊了，也可憐啊。」

「是啊，要是我，給我房子我還巴不得呢，有人要來罵我我就和他們罵，他們就是嫉妒，自己得到手的才是實惠啊，小姑娘就是臉皮薄。」

「你說的也對，怎麼說這也是外公外婆，有血緣關係，他們給的又不是不能收……」

「我跟你們說，一棟那家誰的房子不就是這樣來的，甭管誰來鬧，他就是住著……」

水淼和吳嘉文絕望了，這群阿姨真的太會扯了，講一句正經話之後立馬引申到其他事情，可以講個一兩個小時的那種！

「阿姨，阿姨，我們繼續說剛剛的事！！」

「哦，對，說回剛才的事，另一個外孫女不是沒了嗎？那這些就留給小茉了。」說完這句，這阿姨抬抬頭，睥睨了四周，「大家都知道這點，但是我還知道後面的事。」

「說啊」「快說，你別憋著」「賣什麼關子啊」很好，都不用水淼催了。

「我女兒的同學是公證的，有次跟她說起來說我們小區有人去諮詢了，能不能把所有的錢和房子都給國家，說是有十幾幢房子呢。你說有這麼多房子的還有誰，還不是王海他們家啊。」

「真的假的？！」

一聽有人質疑，阿姨就急了，「這還有假，我還讓我女兒去問了，是不是王海，她同學沒說，但是說是七十多歲的兩個老人，你們說，不是他們兩個還有誰？這還有假？！」

「那應該是他們了，真是作孽啊，小茉對他們多好啊，怎麼說也是彩娟的女兒啊，這麼恨她。」

「老人家自己一根筋，老了老了就固執了，都說不清的，我們又不是沒勸過，有什麼用？！」

「那他們這房子都捐了？！」還有人不相信，「現在不是都在陳茉這麼？」

「哎呦，最後沒捐……」那阿姨忽然拔高了聲音，「知道這事，我都跟小茉說了，讓她勸勸兩位老人家，這做事也太不地道了。」

儼然做了天大的好事的樣子，周邊的人也說做得對。

但吳嘉文和水淼此刻的神色已經非常嚴肅了，他們知道這樣一來，陳茉殺人動機也是存在了。

不過現在人多，不適合仔細詢問。水淼看了看人群中心猶如孔雀開屏的阿姨，要單獨找她聊聊了。

水淼和吳嘉文對視一眼，將本子一收。漫不經心地說道:「行了，我們也就是完成任務例行詢問一下，沒什麼事了，大家這事也不要再說了，對陳茉影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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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我們不說，小茉也是可憐，攤上了這樣的爹。」

水淼並不怎麼相信她們的嘴巴，講不准他們兩個一轉身，她們立馬掏出手機「我跟你說，今天警察找我談話了……」

等人三三兩兩散開之後，水淼和吳嘉文單獨找到這阿姨。

「阿姨，怎麼稱呼？」

「我姓李，李紅，有什麼事嗎，警官？」看著兩人單獨找上她的架勢，她也有點忐忑了，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她犯什麼事了？

「阿姨，別緊張，我們就是再向你諮詢點事，能上你家說嗎？」

「哦，好的，有什麼事你問我絕對沒錯，我知無不盡。」

「麻煩告知下你女兒的名字和公證處同學的名字……」

「你知道這件事是什麼時候？」

「兩年前吧，八月份吧，還是放暑假的時候。那段時間小孩子都在家呢，天天晚上跟我們搶廣場舞場地……」

看李紅又要扯開去，水淼連忙問道、「那你是什麼時候告訴陳茉的呢？」

「哎呦，具體日子我還記得清啊？反正還沒開學的時候，我晚上知道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守在垃圾點跟小茉說了。」

……

水淼看著手上紙條上寫的名字，「去找找公證處問問情況了。」

「經過小區居民問詢，發現王海林雪兩人於2020年8月21日前往公證處孫青青窗口諮詢捐贈事宜，並填寫了表格，留下具體時間；

8月22日孫青青和她同學王諾聊到這件事，王諾和王海是一個小區；

8月22日晚下班，王諾和她母親李紅說到這件事，李紅經過王諾確認王海身份后，於8月23日早上在垃圾點守到陳茉，跟她說了捐贈的事！」

中午的案情彙報會上，吳嘉文向負責領導和同事彙報了上午他和水淼查到的事情。

眾人知道這個事後，既是放下心來，這件案子有情況了，又無語小區大媽的嘴碎。

「事不宜遲，下午將陳茉叫過來問話。」王偉直接定下來了，他怕拖著，等陳茉一回家什麼都清楚了。

水淼因為和陳茉的關係，主動迴避，並沒有參與到陳茉的詢問中。但她作為專案組的一員，自然對陳茉的情況一清二楚。

「姓名」

……

「距我們所查，2020年9月16日晚上八點半的時候，你通過手機客戶端關閉了王海林雪卧室的空調，導致他們因為高溫熱射病去世……」

「警官，我為什麼要對我外公外婆動手，他們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親人了……」陳茉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被帶到公安，還問她這些有的沒的。

「殺人動機你自己清楚，因為你知道2020年8月21日的時候，王海夫婦曾經到過公證處諮詢過捐贈事宜，你擔心越往後拖，什麼都得不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偽裝意外事故好讓你能順利繼承這筆財產。」

面對警察的說話，陳茉也是哂然一笑，說道:「我的確知道了外公外婆要捐贈的消息。」

「我也問了外公外婆是不是有這樣的事情。但警察同志你們誤會了，我外公外婆去諮詢捐贈的事情不是因為確定要捐贈，而是因為我們之前吵架了，他們故意嚇唬我。」

「為什麼吵架？」

「我外公外婆身體不是很好，我因為上學的原因不能及時照顧他們，我就想著給他們報個養老院，周末我回家了就去把他們接回來。」

「可能他們不是很理解我的意思，以為我要把他們撇下，就拿這個來威脅我，我那個時候年輕氣盛，也是口不擇言，說著要捐贈就不要嘴巴上說說，你們直接捐了吧。」

「可能是因為這樣，他們就真的去了。回來的時候還拿了登記表給我看。我也是怕自己一無所有，就跟他們保證了會自己照顧他們的，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門外一群人聽著室內陳茉的話，很難判定這話到底是不是正確的，畢竟死無對證了。

「直接問她空調關機的事情，這個是重點。」王偉在外面聽的直皺眉頭，他看著陳茉不像是一般的人面對警察的樣子。

「空調的事怎麼說？之前幾天都是定時到早上五點的時候才關的。」

那天我七點多的時候和外婆通過電話，他們老人家覺得空調一直開著太冷了，要我關掉。還是我說天太熱了，再開一段時間。」

說到這，陳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哭了出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八點多的時候我通過手機關了空調，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可能是我不小心調整時間的時候調整錯了……」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她造成了意外，她一直不敢說。

水淼他們也沒有聽信陳茉的一面之詞，查了她的通話記錄，發現還保留著兩三年的記錄，顯示16日當天八點多的時候有通電話。

晚上九點多，十點半，十二點以及第二天早上九點多的時候都有撥打記錄，不過沒有打通。

「後面打電話是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可能是手機放在口袋裡自己撥出去了，我根本不會這麼晚給外公外婆打電話，打擾他們休息。」

「有點麻煩了！」

公安機關對被拘留的人,應當在拘留後的二十四小時以內進行訊問。所以如果沒有證據,最多只能拘留24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