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小情
睿親王擰眉,憤憤道:「該死的拓跋羽,又是非傅問舟不談,若不是為了那隻破虎,我早就帶兵殺過去了,給他慣的,以為他是誰!」
蘭鳶看了眼本就表情沉重的溫時寧,「行了,先進營帳吧。」
幾人又手忙腳亂地幫忙。
營帳小,裝不下那麼多人,蘭鳶又作主,讓虞清然和傅晚兒別跟著了。
虞清然和傅晚兒跟來,睿親王是很不贊同的。
戰場瞬息萬變,太危險。
到時打起來,哪顧得了那麼多。
尤其某兔崽子,看到傅家三姑娘眼睛都直了。
這還有心思打仗?
嘖,沒眼看。
睿親王高聲:「周禮孝!你領三姑娘去安頓下,我和虞姑娘說幾句話。」
只敢遠遠看著的周禮孝立即跑步上前。
「是,王爺!」
他終於敢正大光明地看著傅晚兒,溫聲:「三姑娘請。」
傅晚兒目光掃過他鎧甲上的血跡,垂眸走在前頭。
周禮孝默默跟上。
再后,是彩鈴和迴風。
二人跟了幾步,迴風問:「想去看看兵器庫嗎?」
彩鈴眼睛一亮:「嗯!」
迴風很出息,招呼都不打一個,領著彩鈴一溜煙就跑了。
周禮孝和傅晚兒止步看著他們跑遠,前者唇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
「你瘦了。」
「你可有受傷?」
兩人目光突然對上,同時開口。
風帶著血腥的氣息,不遠處的戰旗獵獵作響。
但周禮孝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他啞聲:「多謝三姑娘關心,我沒受傷。」
心跳不正常的,又何止他一人。
傅晚兒臉熱地垂眸:「隨口一問,誰關心你了。」
周禮孝嘿嘿兩聲:「是,三姑娘說的對,我這種壞蛋不值得被關心。」
對什麼對……
她什麼時候說他是壞蛋?
這天要聊不下去就別硬聊了。
傅晚兒加快步伐,可再快也快不過周禮孝的大長腿。
看著,倒像是一個在跑,一個在追。
睿親王遠遠看著,不由失笑:「臭小子!姑娘是這麼追的?」
傅晚兒的心思虞清然自是清楚的。
若不惦記,在西河鎮時,就不會偷偷拉著睿親王的副將,打聽周禮孝的情況了。
非要跟來的私心裡,恐怕也是有幾分為了周禮孝。
雖然兩個人的相遇,好像總不合時宜,但感情的事,又豈是可以計算的。
她和楚硯,時寧與傅問舟,又何嘗不是呢?
誰都希望在最好的時間裡遇到最好的人,可現實往往不盡人意。
虞清然歉聲:「我們給王爺添麻煩了。」
睿親王笑一聲,望向四周。
夜晚的軍營中,篝火點點。
不用值守的士兵們,三兩成群地圍在篝火旁低語交談。
睿親王看著他們道:「我不用猜都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麼……無非就是思念家人,憧憬未來和回憶過去……其實都一樣。」
對普通人來說,談大義太抽象了。
誰又不是為小情小愛而活著?
他不贊同她們來,但是理解。
看著眼前柔弱又堅韌的姑娘,睿親王語聲不由低柔:「放心吧,楚硯肯定活著。」
與拓跋羽的面談約在次日。
依著規矩,他只能一個人去。
但溫時寧堅持不同意,理由也很充分。
「二爺現在情況很不穩定,如果到時突髮狀況怎麼辦?突然暈過去了,或是意識模糊,那拓跋羽不講道義,直接挾持他怎麼辦?」
雖是二人單獨會面,但雙方肯定都是有部署的。
再者,以現在的局勢來說,拓跋羽不敢這麼做,除非他瘋了。
但也不是沒可能。
最重要的是,傅問舟的身體確實說不好。
是以,沒人敢反對。
傅問舟反對無效,最終無奈道:「時寧,你答應過我的。」
溫時寧一邊檢查各種可能用上的藥丸,頭也不抬道:「嗯,我答應過你,要聽話。」
「但我沒說聽誰的話。」
她抬眸,莞爾一笑:「我聽二夫人的話。」
眾人:「……」
還可以這樣?
之後,睿親王和蘭鳶私下裡感慨。
「想不到,傅問舟也有被人拿捏的時候。」
那可曾是個說一不二的大魔王,軍中無人不服。
廖神醫恰好在,有聲長嘆:「也得虧被時寧拿捏住,否則,哪能有命折騰得到現在。」
……
翌日,晨光初照。
戰場的硝煙漸漸散去,露出一片荒涼的平原。
兩軍的旗幟在微風中獵獵作響,戰馬偶爾發出嘶鳴,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拓跋羽身著銀甲,騎在一匹雪白的戰馬上,獨自一人前來。
陽光下,他的盔甲閃爍著寒光,顯得他的眼神更加堅定而銳利。
這邊,傅問舟端坐輪椅,脊背挺得筆直,遠遠看著,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銳不可當。
但其實只是拓跋羽的錯覺。
傅問舟在他心裡,永遠是把鋒利傷人的劍。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這劍,曾在他身上留下了無數道傷。
此刻,竟有些隱隱作痛。
拓跋羽唇角自嘲般勾了勾,翻身下馬,朝前走來。
溫時寧緊抓住輪椅把手,也開始朝前走。
她心中已然十分緊張,可她目光如炬,面容美麗皎潔,連眉頭都未曾蹙起。
越是緊急,她越是鎮靜。
這是溫時寧的過人之處。
可傅問舟不忍。
他玩笑般道:「一會兒我若和那拓跋羽吵起來,你會不會嚇到?」
溫時寧恨恨地:「他若敢出言不遜,我劈了他!」
傅問舟笑:「時寧有所不知,我吵架其實比打仗還要厲害,尤其拓跋羽,沒一次能吵過我。」
溫時寧神情微微的鬆了松,「真的嗎?」
傅問舟一本正經:「嗯,夫人瞧好了,待為夫將他罵的狗血淋頭。」
這麼說的話,溫時寧還真有些期待了。
似乎也就沒那麼緊張了。
傅問舟反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趁機道:「戰爭的輸贏,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決定的,個人的恩怨,也不在一時。大周目前尚經不起大規模的戰爭,利用拓跋羽將時間拉長,是最好的選擇。」
溫時寧點了點頭,這次說的是:「我知道,我聽二爺的,絕不衝動。」
她不懂大局,不懂什麼是戰略的長遠規劃、資源的持續消耗、人心的聚散離合……也管不了渠州百姓和萬千將士。
但她知道,這是二爺唯一的生的希望。
她再恨拓跋羽,也必須要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