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庭廣眾，成何體統

父女倆又溜達著回家。

夏央心境改變了，看什麼都順眼起來，就連老娘的眼刀子，她都覺得有點親切了。

「你個沒心肝的，不會心疼人啊，你爹身子不好還帶他逛那麼遠？」

看到夏青瑞額頭上的汗，胡蝶都要擔心死了，忙掏出一個秀雅的手絹給他擦了擦汗，順帶一屁股拱開夏央：「青瑞，有沒有哪不舒服？要不要進屋躺一會？」

「我無事，這麼走一走，我感覺全身都松泛了。」

「那以後我陪著你走，那死丫頭就是憨的，她知道什麼？」胡蝶當著面就拉踩夏央。

「央兒是大姑娘了，在女婿面前給她留點面子。」夏青瑞勸道。

「好好好，我聽你的，快別操心那死丫頭了，蜂蜜水，潤潤嗓子。」此時的胡蝶心裡眼裡只有夏青瑞一人，其他人都被她自動忽略了。

沒辦法，陳桂香只能擔起責任來，拿給夏央一個手編籃子：「這是咱家拿回去給你婆婆的。」

夏央自動忽略後面四個字，接過來：「謝謝大嫂。」

「應當的。」

她看了看屋裡的座鐘：「時間不早了，你和柏南早點回去吧，不然要摸黑趕夜路了。」

夏央也明白這個道理：「成，那我過兩天再回來看爹。」

陳桂香對她笑笑。

夏沐陽一聽，當即抱著夏央的大腿：「夏央兒，你別走，別走好不好？」

陳桂香把他拉開：「別聽這個臭小子的，他就是一時接受不了你嫁人。」

家裡就猴兒一個孩子，整日里孤單的很，也就小妹能跟他玩到一塊去，兩個人感情向來好，小妹嫁人那天，猴兒哭的稀里嘩啦的要追上去把夏央兒搶回來。

她好說歹說才給勸住。

夏央彎腰摸了摸夏猴兒的腦袋，湊到他耳朵邊小聲說：「我去老段家吃好吃的啦，要是哪一天你有比老段家還多的好吃的，我就跟你回來好不好？」

夏猴兒到底才六歲，癟癟嘴：「真的？」

「拉勾？」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癩蛤蟆！」

「乖，我去過好日子了，猴兒別想我啊，努力攢好吃的，攢夠了把我接回來哦！」

夏猴兒知道他的夏央兒最喜歡吃好的了，聞言重重的點頭：「夏央兒，你等著我，我一定早點攢夠好吃的，把你接回來。」

「好，我等著你。」

「嫂子，我走了，麻煩你照顧咱爹了。」夏央抬起頭道。

「哪裡來的這些客套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陳桂香感嘆，小姑子是真的長大了。

夏央笑了笑，又對夏青瑞說：「爹，我們就先回去了，您保重身體啊。」

「路上慢點，記得，有爹。」夏青瑞斂下眼底的不舍，笑著和孩子告別。

夏央又看向老娘：「娘...」

「滾滾滾，快點滾！」

夏央：....

她直接去菜地里揪了兩根黃瓜兩個西紅柿：「我帶著路上吃啊。」

「夏央兒，你個小...」

「咳咳咳~」

「青瑞，是不是...」

夏央大步離開，把夏家的一切都留在了身後，這將是她永遠的底氣所在。

一路上，她都在盤算著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快到南山村的時候，她才發現回來這一路上，段柏南特別沉默。

「喂，被我娘嚇傻了？」

「你放心吧，我娘不會給你打死的，頂多打個半死。」

「倒是我哥，可能真的會打死你。」

她說了一會，發現段柏南還是沒有動靜。

戳了戳他：「真傻了？」

段柏南捉住她的手，抬頭注視著她，問了一個問題：「嫁給我是不是真的很委屈啊？」

他是個爺們兒，卻讓自己的妻子哭成那樣，心裡的挫敗失落讓他有些直不起腰來。

夏央一怔：「倒、倒也還好。」

主要是她也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段柏南這人呢，有著男人的臭毛病，要面子，不愛乾淨，愛那檔子事，卻也是個不錯的人。

最起碼，夏央拿了他的錢，他沒往回要。

夏央不讓他碰，他雖然不滿意，也忍了。

夏央跟他家裡干仗，他會護著夏央。

夏央惹了禍，他會想辦法著補收拾爛攤子。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還不錯的人。

段柏南直直的望著她，像是望進她心裡：「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現在說，不想跟著我，我就放你走。」

他的目光太過火熱，燙的夏央眸子瑟縮了一下。

要是放在今天以前，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可是，她不能答應：「回去吧，天都黑了。」

她沒有回答，段柏南心頭卻湧上一陣狂喜，他彎腰，飛快的在小媳婦兒香軟的臉蛋上蜻蜓點水了一下：「再反悔我也不給你機會了。」

他這輩子就發這麼一次善心，小媳婦兒抓不住可就不怪他了。

夏央心想，不用你給，機會她能自己找。

面上卻笑罵道：「臭流氓！」

「我就流氓你。」

傍晚夕陽下，他的笑容如此燦爛，帶的夏央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其實，只要沉下心來，所有的難題，都可以迎刃而解，她沒必要焦慮，也沒必要為不存在的事情恐慌。

她只用過好每一天，要是不開心，及時抽身也不難不是嗎？

「你給老娘等著！」

兩人你追我趕，正好趕上下工的大部隊，看到新婚小夫妻這樣，大多會心一笑。

唯有段家人，個個面色陰沉，那臉色，彷彿被墨汁洗過一般。

「老三家的，像什麼樣子，大街上追著男人打，你還要不要臉了？」段老頭斥責道。

段柏南懟回去：「爹，我跟我媳婦兒鬧著玩呢。」

「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段老頭對三兒子很不滿，用失望的目光看著他。

卻發現三兒子正和三兒媳婦兒咬耳朵：

夏央：「你爹好有文化，還知道大庭廣眾，成何體統？」

段柏南：「他看戲文學的，就會這一句。」

夏央：「怪不得，看他也不像念過書的樣子。」

段柏南：「我爹不識字。」

「老三、老三家的！」段老頭大聲呵斥：「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夏央：「他果然就會這一句。」

段柏南給了她一個，我就說吧的眼神。

看到親爹的打算去找大伯，他立馬道：「我們這就回去了。」

隨後帶著夏央轉身就走。

乾脆利落的樣子，讓段老頭一陣氣結，他還尋思老三家的那性子不是個忍氣吞聲的。

要是在這大庭廣眾下對他無禮，他以後教訓老三家的就不會有人說閑話了，他都算計好了，可老三家的竟然乖乖的走了？

他臉色乍紅乍白，難看極了。

旁人紛紛勸他：

「小年輕，鬧騰一點也是正常的。」

「可不是，你家老三媳婦好看，寶貝一點也是常事。」

就連段大伯也勸他：「老三都娶媳婦了，你給他留點面子。」

段老爹那叫一個有苦難言，他總不能說老三媳婦一個人欺負他們全家吧？

那不得被人笑話死！

勉強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扛著鋤頭氣嘟嘟回家了。

段家人也沒什麼談興，跟著一塊回家了。

回到家，王春槐第一時間就要接夏央手裡的籃子。

夏央躲了過去。

王春槐咬牙道：「回門禮我出的，回禮也該給我。」

這都是不成文的規矩。

夏央撇撇嘴，當著眾人的面掀開籃子上的布，挑挑揀揀一會，給了王春槐一包紅薯干：「給，這些頂你那回門禮了。」

「你放屁，我的雞。」

夏央撩了撩眼皮：「雞是我憑本事殺的，要是不服，你就去我娘家殺回來吧。」

雞是她給的嗎？那明明是她搶的！

「你個遭瘟的...」

罵到一半，看到閨女瘋狂沖她使眼色，王春槐卡了殼。

夏央也不管他們使什麼壞，直接轉身回了屋。

她走後，段柏南教育道：「娘，你別老找我媳婦兒麻煩，我丈母娘力氣可大，她要是揍你我這身板可攔不住。」

「你個吃裡扒外的，老娘是你親娘，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白眼狼，跟你那個死鬼奶奶...巴拉巴拉....」

「我就是看你是我親娘才提醒你。」段柏南嬉皮笑臉道：「不然到時候我丈母娘打上門來，咱家面子也難看。」

接下來，他繪聲繪色的給老娘描繪了一番丈母娘徒手拖大漢的故事。

聽得王春槐臉黑了綠，綠了青的，心裡一陣后怕，幸虧擺酒那天沒打起來，她不一定撕的過夏家那凶婆娘。

「兒啊，這媳婦兒不好，咱休了她，娘再給你找個好的。」老三媳婦就是隨了她娘，凶得很。

「不要，我媳婦兒長得好看，我不換。」段柏南斷然拒絕。

王春槐心裡還是有這個兒子的：「好看也不能當飯吃啊，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還凶，哪是當媳婦的樣。」

「我就喜歡好看的，要是給我找個小妹那樣的，我天天對著她都得少活十年。」

「胡說八道什麼呢！」王春槐氣的狠狠拍他後背：「你小妹那樣的多好，臉圓有福氣，不知道多少人排著隊想娶呢。」

閨女長得像她，多有福氣？

「這話騙騙自己就成了，小妹都十八了，你看有人來提親嗎？」段柏南輕飄飄的一句話，傳入剛進門的段向西耳朵里。

她跺腳嗔道：「三哥~誰要嫁給那些臭男人~」

霎時間，段柏南抖了抖身子：「好好說話，身上長虱子了，扭來扭去的，大毛毛蟲似得。」

「娘，你看三哥！」

「老三，讓著點你妹妹！」王春槐斥他。

段柏南聳聳肩膀，「真話總是傷人那。」

說罷，轉身回了屋。

屋裡，夏央正在盤算家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