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死一線
金山徹底憤怒了，引以為傲的新生代小七山瞬間折損近半。那可是全族的希望，花費了無數心血，悉心培養成才。
化刀為矛，用力擲出，憤怒的一擊貫穿了兩頭惡蛟的身體。
「嗷！」
他仰天發出野獸般的吼叫，瞪著一雙腥紅的眼睛尋找那團黑影。
水中的螭龍完全無視，肆無忌憚。又要故技重施，從水底發動突襲，張開大嘴向上狂吸。一道金影加速游來，順勢而入投懷送抱。
金山決計做那第五人，撐住龍口，為眾人擊殺妖龍爭得機會。
他知道元兇不除，生還無望。而在水中，螭龍來無影去無蹤，不困住它，實在無從下手。
金影與黑洞越來越近，但妖龍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側翻浮出水面。左腹那巨大傷口處，一雙大手伸出，鐵山扒著龍皮鑽出小半個身子。
活活從腹中生岀一個大人，螭龍簡直痛不欲生，連慘叫都發不出來。晾了一會兒，再次忍痛翻身，龍尾下卷，要夾死這個可惡的人類。
鐵山明顯有些虛弱，但兩隻大手像鉗子一樣抓牢厚厚的龍皮，用力往外掙脫。這是一場毅力的拼搏，是力量與血肉的較量。
異變徒生，眾人毫不猶豫衝上來，刀砍槍刺錘又砸。金山沒了武器，攥緊雙拳，對著螭龍的右眼全力輸出。
螭龍全身心放在與鐵山的拉鋸戰之中，沒工夫搭理這些，仗著皮糙肉厚，任由旁人暴打。
可再皮實也架不住人多，而且下手穩准狠，哪裡柔軟脆弱打哪裡。右眼被揍癟，肚皮上十幾個大窟窿，左前腿被標槍釘穿，肛腸都被攪了出來。
首領突然翻車，慘不忍睹。狡猾的蛟龍頓時傻眼，游到遠處看個仔細，一時間不敢上前。
螭龍實在抗不住了，猛然扎進水底，貼著洞穴內壁暴走。藉助摩擦力刮蹭那個躍躍欲出的討厭鬼，互相傷害。
妖龍一入水，眾人緊跟著追，可速度遠遠不及。於是立即分段截擊，但在水下難以發力，造不成多大傷害。
過了好久，螭龍在遠處浮出水面，左腹下的傷口更加嚴重。一個人抱著頭佝僂著身形嵌在裡面，再無動靜。
這頭凶獸喘了半天氣，又一次潛入水中，半張著嘴瘋狂攻擊。不分敵我，逮誰咬誰。
瞬間洞穴內波濤洶湧，形勢危急萬分。狹窄的空間，暴走的妖龍，人們只能無奈閃躲，被衝撞得暈頭轉向。
「赤山，拿好！」
錢山將乾坤袋交到赤山手中，用手一指頭頂的小洞口，急急說道：
「你們年輕，先上去，快來搭把手！」
眾人聞言，不顧一切向洞穴中間匯聚。今天才知道石洞別有洞天，但剛剛水勢有些低，夠不著。
現在妖龍肆虐，水位暴漲，終於有機會嘗試從這裡脫逃。
銅山和錫山丟掉大砍刀，一個扶著赤山，一個扶著紅山，儘力向上托舉，堪堪夠到洞頂。
「黑山，往上照！」
說完，錢山雙手將他托到空中，離小洞非常近。
他左手撐著洞頂，右手舉著夜明珠前探。在珠光照耀下，上方洞口一覽無餘。約有正常人身子寬窄，一米多厚的石壁。
赤山第一個被送到洞口處，能摸到卻爬不上去。嘗試了幾次，完全不行。
金山和銀山互遞個眼神，潛入水中。他們準備在水底猛頂銅山，將赤山送上去。
這時一團黑影從遠處靠近，在水中向上猛然躍起，張嘴吃人。
一個浪奔，黑山被送到洞口。一個浪涌，他瘦弱的身子進入小洞，左手搭在了石沿上。而右手自然下垂，依然在為眾人照明。
透過狹窄的縫隙，他看到紅山跳起一托。那個向來嘲笑鄙視自己的哥哥，臉上竟浮現著一絲溫暖。
黑山大半個身子探出小洞，連忙手腳並用爬了上去。將夜明珠放在一旁，迅速脫掉粗麻衣，在地上一搓，兩頭各打一個結兒。
然後趴在洞口，左手拿著夜明珠照亮，右手將粗製的繩索順下，並死死拽住一頭。
不多時，他看到赤山抓住了繩索，用力向上爬。有人在下一托，上半個身子進入小洞。
眼看著就要夠到石沿，突然赤山身子猛得一晃，貫在了一側石壁上，嘴中噴出一口鮮血。
他連忙雙手向上猛拉繩索，卻是一空，坐了個大屁墩兒。
「接著！」
堅毅不屈的聲音傳來，乾坤袋從石洞中拋了上來。
黑山雙手一撐地，向前一撲，伸出左手急忙一撈。指尖觸摸到乾坤袋，但絲毫沒改變下落的方向，抓了個空。
他迅速尋回夜明珠，將繩索一頭纏在右手腕上。照舊趴伏於地，左手照明，右手晃動繩子。
一切動作是那麼行雲流水，可他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只盼著有人快點兒來。
透過狹小的洞口，黑山看不清下面情形，只覺亂糟糟一團。過了好久，時間彷彿靜止一般，終於有人抓住了繩索。
熟悉的面龐映入眼帘，哥哥奮力向上攀爬，下面已無人再助力托舉。
他死死拽著繩索，將夜明珠放到石沿邊上，左手右手吃力搗騰，希望能儘早把哥哥拉上來。一尺一寸，一息一秒，堅決不能停。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的小手抓住了大手。能幫到哥哥，有如幻夢，心中不知多麼美妙。
緊接著伸出右手，四手相接，牢不可分。哥哥似乎受了傷，十分吃力。他緩緩起身，跪坐於地，用盡全力往上拽。
漸漸的，他站了起來，躬著腰，將哥哥肩部以上拉出洞口。
很艱難，卻值得，黑山今天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可突然間洞口處一暗，心中大驚，然後哥哥猛然下沉，連帶把自己一起拽下去。
一瞬間，哥哥淡淡笑笑，身體後仰，鬆開雙手向旁溫柔一撥。他還是重重貫在了石地上，但卻是小洞上方的石面。
痛入心扉，眼淚不自覺地滑落。黑山明白下面會發生什麼，爬到洞口，不甘地看著。沒有聲音傳來，只聞到一股甜甜的血腥味兒。
他慌亂抓過夜明珠探照，看不見人影，右手晃動繩索，就這樣不停地晃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