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抵達

無雲的夜晚，一輪明月在天空中俯視著大海，一艘巨大的帆船在海風的簇擁之中緩緩前行，三桅帆船德墨忒爾號正朝著都鐸王國駛去。一個英俊的年輕人倚靠在船頭的圍欄上，望著遠方若隱若現的燈塔光芒。

年輕人名為文森，他本是異界來客，莫名穿越到這個世界遠東的震旦帝國，靈魂跟刺客文森融合為一體，成為了刺客盟約補天門的成員。刺客盟約是一鬆散刺客同盟，目的是為了方便刺客組織之間交換訂單，情報等所組建，世界各地有超過一百個刺客組織簽署了此盟約。

文森穿越不久，還沒完全適應刺客生活，補天門與帝國北方的刺客組織天道門爆發了大規模衝突，大量刺客在此次衝突中死亡。有了新生靈魂的文森自然也沒有之前忠於組織的想法，為了不成為炮灰，決定逃離補天門，乘船前往舊世界的西方躲避補天門有可能到來的追殺。

「真是倒霉，果然，從概率來說，大部分穿越者根本不可能活過小說的第十章啊。」文森默默吐槽，望著那遠遠若隱若現如星的燈塔光芒，「幾個月的航程，總算快要到了。」

文森走回自己的船艙，一個狹小的單間，盤坐在單人床上開始了每日的功課，《玄門吐納功》的修鍊。這是刺客文森幼年機緣巧合學到的修鍊法，雖然是道門修鍊者入門的基礎，但也是超凡者修鍊法，能運氣引導，強化自身各項素質，乃是文森在刺客生涯中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夜過去，文森走上甲板，看見陽光從雲隙之間穿過，光芒點點滴滴灑落在海面，遠遠看見一片白色懸崖矗立在大海之上。

「那是白崖」，一個厚重略帶沙啞的聲音從文生身後傳出，那是德墨忒爾號的船長巴克的聲音，「馬上就抵達都鐸王國，我的故鄉。」

「我們大概還要多久達到？」文森用這幾個月從船上翻譯學來的都鐸語磕磕絆絆的問。

「看到白崖，我們大約還要一天就能抵達南部港口城市海斯本，另外，先生的都鐸語說的不錯。」

「謝謝，巴克船長，能給我介紹一下海斯本嗎？」

「當然。」巴克船長以他那略帶沙啞的聲音回答。

海斯本是都鐸王國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是王國通往近東，遠東以及阿非利加貿易的主要進出港口。不少遠東人跟阿非利加人定居在海斯本，聚居在震旦城跟阿非利加街。

海斯本距離都鐸王國首都頓靈很近，乘坐蒸汽火車前往頓靈市中心的國王站只需要半小時左右，乘坐馬車走碎石路大約三小時就可以抵達頓靈市中心，乘坐渡輪沿河而上也只需要30到40分鐘就能抵達頓靈市內各個碼頭。

海斯本由碼頭區，舊城區，貿易區組成，作為大頓靈市的一部分，為王國首都提供海運碼頭功能，舊世界來客抵達都鐸王國的第一站往往就是海斯本。

第二天，德墨忒爾號緩緩駛入海斯本港，文森在甲板上，碼頭上船隻繁多，從遠東的震旦多桅樓船，近東的大型謝貝克船，到懸挂阿非利加同盟旗幟的飛剪船，穿著各地服飾的商人來來往往，搬運工人抬著大量貨物在此地裝船卸船，一副熱火朝天的模樣。

「非常感謝，就此告辭了，巴克船長。」文森學著西方人的禮儀與巴克船長握了握手。

「希望有緣再見，文先生。」巴克船長也學著遠東禮儀朝文生拱了拱手。

走下德墨忒爾號，看著火熱的碼頭，稍微有點茫然。

「還是前往巴克船長所說的震旦城看一看吧」，文森想著，穿過碼頭，往貿易區走去。

海斯本作為頓靈附屬城市，基本上一切都是配套遠航碼頭建立，碼頭區有大量的紅磚倉庫以及蒸汽火車站，渡輪碼頭，碼頭區北部是舊城區跟貿易區，舊城區主要是居住區，貿易區則是商業設施所在，震旦城位於貿易區與舊城區交界處。沿著貿易區商業街向震旦城走去，遠遠看到一個巨大紅色牌坊，金龍雕刻纏繞著牌坊的雙柱，牌坊上寫著「震旦城」三字，文森知道自己來對了地方。

在船上待了好幾個月，文森決定先找個地方改善一下伙食。走在街上，雖然名為震旦城，但是實際上僅僅由幾條街組成，很快，文森站在一家名為「和記酒家」門口，看了看門口用震旦語寫著「內置找換」，推門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坐在櫃檯的店家說著文森熟悉的百越話，「先生幾位？」

「一位。」文森用百越話回應道，「有什麼家鄉特色？」

「先生看看菜單，我們這裡大廚是從老家來的。」

「沒有燒鵝？」文森翻閱著菜單問道。

「抱歉，先生，這個國家不可吃鵝，燒鴨怎麼樣？」

「不能吃鵝？那就燒鴨吧，來一個燒鴨飯。」

飯菜上得很快，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尤其是經歷了船上幾個月惡劣的伙食后，看上去更好吃了。文森抄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先生，飯菜味道如何？」文森吃完后，店家拿著茶壺添茶並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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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喝了一口茶回答道：「雖然沒有燒鵝，但是還是家鄉的味道。對了，請問店家，這裡如何找換？我剛下船，身上金磅不多。」

「先生帶的是震旦金元？」

「是的。」

「震旦金元跟都鐸金磅的匯率基本上是一比一，本店找換一零五換一，」店家說道，「如果先生覺得可以的話，我現在安排。」

「那就麻煩店家幫我找換吧。」

文森把身上的震旦金元都拿給店家，不一會，店家托盤上捧著一些都鐸金磅回來了。

「先生，十金元換九磅四銀元，餐費也算在裡面了，請您清點一下。」

「多謝了。」

文森拿著錢，倒了一杯茶，開始思考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海斯本這個地方因為人來人往，大家都對過客沒有太多印象，似乎是個適合藏身的地方。但是手上就這麼點資金，不可能坐吃山空，還是需要掙錢的路子。可如果在海斯本待太久，難免被周邊居民記住，也不確定補天門是否派遣了刺客追殺，要是引起追殺者注意也是平添麻煩。比較合理的方法是先看看這裡有沒有路子掙點外快，再去頓靈城或者別的地方。現在的問題就是掙什麼外快了…」一陣聲音打斷了文森的思考。

「安良堂，該交規費了。」幾個統一著裝的壯漢站在櫃檯對著店家說。

店家怒吼道：「劉春，你們合威堂收規費收到我們安良堂的生意，不合規矩吧！」

「仲哥，你們安良堂守不住地盤，這條街歸我們合威了。怎麼？和記酒家不在這條街上？」壯漢笑罵道。

「和記酒家是安良堂的生意，輪不到你們合威堂來收錢！趕緊給我滾！」

「這次我們合威來是先禮後兵，既然你們和記酒樓不給規費，不要怪我們合威不客氣！」壯漢說罷，轉頭就走。

「讓先生見笑了，」店家對著店內唯一一位客人文森陪笑道。

店家話音剛落，一聲巨響，一塊石頭砸破木門上的玻璃，玻璃散落了一地。店家大怒，從櫃檯下抄出一把刀，走出店門，雖然人來人往，那幾個壯漢卻渺無蹤跡。

「真是抱歉，」店家走回店內，邊藏刀邊跟文森說道。

「要坐下來聊聊嗎？也許我能幫上忙。」文森說。

店家凝視了文森許久，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此事在震旦城也不是什麼秘密，先生聽一聽，就當作是江湖傳奇，如何？」

文森從隔壁桌拿了個茶杯，舉壺斟茶一氣呵成，「請茶。」

店家將茶一飲而盡，慢慢講了起來。

店家名為杜仲，跟哥哥杜伯二人二十年前來到海斯本，在震旦城創立了安良堂。作為震旦城的三大堂口之一，雖然與另外兩個堂口，合威堂，秉義堂之間因為生意偶有衝突，但是整體還算河水不犯井水。

自從合威上代龍頭虎爺去世后，繼任人少尊開始積極擴張勢力。因為某次生意糾紛，合威堂開始擠壓安良堂地盤。安良堂本想聯合秉義堂一起對抗合威堂，但合威堂一直聲稱跟安良堂的爭議來源於生意糾紛，導致秉義堂暫時不想趟這趟渾水。

上周末合威堂跟安良堂在此街械鬥大敗，大哥杜伯也受傷了。按規矩，安良堂失去了這條街的控制權，這才有合威堂上面收規費一事。

文森說道：「杜先生的難處我理解了，這樣，我現在也不好直接跟杜先生談生意，能否有勞杜先生告訴我合威堂的勢力範圍，三天之內，我再登門拜訪？」

杜仲沉吟一會，說道：「行，震旦城的主街叫莫斯街，兩條與莫斯街并行的分別是東邊的杜克街跟西邊的瑞恩街，北邊橫街名為勿街，中間貫穿莫斯街的是百麗街，震旦城就是由這幾條街劃成「田」字組成。合威堂把杜克南街這半條街拿下后，「田」字下面兩個「口「字都屬於合威的地盤，不過合威經營最深的還是東南街區。核心成員服飾也比較一致，就像剛剛那幾個人。」

文森仔細看了看杜仲用手指蘸著茶水畫的簡單地圖，起身拱手說道：「告辭。」

文森走出「和記酒樓」，漫步在杜克街，邊走邊想道：「要取信杜仲倒是不難，剛剛那個壯漢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現在還是先找個地方住，然後再思考外快的事吧。」

文森很快找到了一家租賃所，通過租賃所找到了一個在瑞恩街北帶浴室的短租公寓，周租金兩銀元，一周一結。房間四四方方，一個衣櫃，一張單人床，一個梳妝台，一個小浴室。

簡單洗漱之後，文森躺在床上，想道：「總算是安定了下來了。」穿過窗戶抬頭看去，天早已經黑了，半月高懸於天空之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瑞恩街依然人聲沸騰，看著窗外昏暗的紅燈籠在風中飄搖，思緒越飄越遠，最終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