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月光

剛醒來，身體恢復得還不是太好，林鹿沒坐多久就感覺到累了，迷迷糊糊間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面前站了好幾個人。

她娘，她爹，她丈……宋忱，以及她兒子？

那小孩叫啥來著?

林鹿還真給忘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爹林長春同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感慨。

「下午小忱就別去工廠了，我們帶小鹿去醫院複查一下。」李香蓮高興地說。

站在林老爹身後的宋忱輕聲回了個嗯。

林鹿隨意瞥了眼，發現這貨，似乎……好像變得人模人樣的。

脫去了軍裝，身姿卻依舊板直，站在林長春後面像一棵挺拔的青松。

氣質沉穩了許多，臉頰上的稜角也更分明了，鼻樑高挺，雙眼皮，臉上沒表情時唇角向下，看起來有點不好惹，嘴唇挺飽滿豐盈。

那雙鋒利的眼睛直直看向林鹿，臉上沒什麼表情，嘴唇緊緊抿著，很是冷淡的樣子。

林鹿迎上他的視線，一如過往，夫妻倆之間的過招無影無聲。

最後林鹿想說，要是不願意，其實他可以不用過來的。

李香蓮把站在門邊的林京北拉到林鹿面前，「小北過來，讓你媽好好看看你。」

這小孩長得跟宋忱比較像，特別是冷著個臉，抿著嘴唇的模樣，簡直如出一轍。

幾年不見，他已經長成個半大小伙了。

林鹿不禁懷疑，這真是她的兒子?

許是跟林鹿一樣，他對自己的這個媽也沒什麼感情，林京北連媽都沒叫，淡淡地點了個頭就轉身走了。

林鹿：這麼高冷？

好在她也不在意。

遇上她這樣的娘，不變態就已經很好了。

林父疑惑：「這孩子咋了。」

李香蓮給他使了個眼神，「小北下午還有課呢，先去吃飯也好。」

「閨女啊，媽給你端進來吃好不好。」

林鹿覺得，似乎，家裡人跟她說話有點那麼的小心翼翼？

可能是以前給他們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大了。

「好，謝謝媽。」

「你這孩子，行了，我跟你爸就先出去了，你和小忱說幾句。」

說完，拉著林長春就出去了，好心地給他們帶上了門。

林鹿跟宋忱能有啥好說的。

只能大眼瞪小眼。

秉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宋忱不說，她也不說。

最終還是宋忱敗下陣來。

「感覺怎麼樣了。」

林鹿至今還記得這人討人厭的模樣，有些沒好氣地說，「謝謝你來看我，你快回去吧。」

宋忱嗤笑一聲，「這就是我家，你要把我攆到哪去。」

照顧了她幾年，沒一句感謝就算了，一醒來就是攆人。

她還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樣。

林鹿想的卻是這人還挺牛逼的，竟然能哄得白月光跟前妻以及她的一大家子住。

是的。

林鹿非常堅信，在自己昏迷這幾年宋忱娶了他的白月光。

就算是沒娶，肯定也勾搭上了，等著她一命嗚呼，就能名正言順登堂入室了

樓下客廳。

「小忱，快來吃飯。」林長春招呼。

林京北正埋頭吃飯，突然腦袋被重重拍了一下，只聽見他老爹說，「對你媽態度好點。」

「她不是我媽。」正在青春期的男孩本就叛逆，被這樣一訓，直接就爆發了。

宋忱眉頭緊蹙，揚起的右手被送飯後下樓的李香蓮及時攔住。

宋忱拉開凳子坐下，語氣冷戾：「不想認她就滾出去。」

「行了，都少說兩句，吃飯吧。」

霎時間，氣氛似一把繃緊了的箭，一個不注意，它便飛射而出，直射靶心。

……

這件事就是個無解的題，怪誰都不應該。

早年，李香蓮生了好幾個孩子，最後只有老三林成和老五林鹿活了下來。

林鹿五歲那年，十二歲的林成為了救六歲的宋忱，被大水沖走了。

自此，林家就剩了林鹿這麼一個獨苗苗。

在那個年代，沒有兒子，可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為了報答林成的救命之恩，宋家答應讓宋忱給她家當上門女婿，以後生了孩子也要隨著林家姓。

起初兩個孩子關係還是挺好的，出了這事後，小夥伴們都說林鹿是宋忱的小媳婦，以後他們要一起睡覺，生小娃娃。

林鹿哪受得了這些話，漸漸地開始討厭宋忱了，而宋忱也從他的小跟班變成了她的死對頭。

林鹿成績很好，是個考大學的料子，林父林母聽信了別人的話，擔心這個閨女去上大學就不回來了，於是，十八歲那年，就讓兩個孩子辦了酒席。

林鹿自是百般不願，但父母之恩大於天。

都說林家的香火不能斷在她這一輩，林鹿極端地想著，是不是生了個孩子他們就能放過自己了。

說干就干，結婚後的第二個月，她就檢查出了孩子。

那一年，她瞞著父母報了遠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大學。

生下孩子的那刻，腦子裡的聲音告訴她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去就是四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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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餵過林京北一天奶，林京北也沒叫過她一聲媽。

所以，能怪誰呢，真正探究起來他們誰都不無辜。

扒了兩口飯，林京北就背著書包上學去了。

李香蓮忍不住說了兩句宋忱:「這孩子年紀小不懂事，你以後好好跟他說，別動手。」

林長春倒覺得宋忱做得對，這個年紀大的孩子就需要這樣方式教育，不然他可聽不得你說的話，只會把它當做王八念的經。

宋忱:「沒事，他皮糙肉厚。」

連親媽都不認，以後還得了。

李香蓮跟他們說不通，上樓去給林鹿收拾碗筷。

李香蓮是個憋不住話的人，「剛才要不是我攔著小忱，京北可就被打了。」

可惜，林鹿卻對事不感興趣。

老子教育小子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哦。」

李香蓮:「你就不想知道，小忱為啥要打他？」

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李香蓮對宋忱滿意得不得了，但又不敢明目張胆地撮合他們。

林鹿擦了擦嘴，「肯定做錯啥事了。」

李香蓮:「……」

「你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們就去醫院檢查。」

「好。」

想到剛才問宋忱的問題，她轉而問李香蓮:「娘，讓宋忱送我去醫院，那人會不會不高興。」

「那人？誰啊。」李香蓮跟不上她的腦迴路。

林鹿：「他新娶的媳婦啊。」宋忱惦記了好些年的白月光。

李香蓮愣怔：「誰說他娶新媳婦了，你不就是他媳婦嗎？」

林鹿張大了嘴巴：「他沒娶新老婆？」

挺讓她震驚的。

畢竟，他當年可是說了，要是沒了她，他早就娶上自己喜歡的人了。

「這些年，小忱除了賺錢就是睡覺，有一點閑工夫了就是幫我照顧你，他哪來的時間找其他人。」

宋忱的真心，林香蓮看得真切。

林鹿又問：「我們怎麼不在村裡住了？」

「以前是在村裡住，後面他賺了些錢，為了你看病方便，就在鎮上建了這棟兩層樓房。」

林鹿知道這個年代大家都平均生活水平，咽了咽口水，道，「他怎麼轉業了。」

不是說想在部隊干一輩子嗎？

李香蓮:「年齡到就轉了。」

「他現在開了個磚廠，還包了一個果園，果園裡面還養了些雞，賺得比在部隊那會兒多多了。」李香蓮一五一十道。

「那他……還挺……厲害的。」

「小忱是個好孩子，慢慢看吧，以後你就會明白了。」

林鹿沒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