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沒出息
李香蓮今天回去，村裡人知道林鹿醒了之後，都說晚上要來家裡看一眼。
其一是小地方的人比較重視人情世故，林鹿也算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孩子，出了這檔子事，誰都覺得唏噓。
其二是如今村裡人都在宋忱的果園和磚廠上班，工資比縣裡的正式工人還高，別村的羨慕著呢，他們可不得搞好一下關係。
李香蓮把這事跟林鹿說了聲，就怕她不喜歡家裡來人。
這閨女以前脾氣還是挺大的。
如今的林鹿已經看開了，表示「他們想來就來唄，人家能挂念我，也是人家有心了。」
李香蓮樂呵：「我怎麼覺得你變了好多。」
林鹿：「走過一遍鬼門關了，哪還能跟以前一樣。」
李香蓮跺了幾腳：「呸呸呸，說什麼呢，你這孩子，說話沒個分寸。」
「開個玩笑。」
「你們娘倆說啥玩笑呢。」林長春今天比宋忱先到家。
李香蓮往外看了眼，「沒說啥，小忱咋還沒回來呢？」
「他今天中午可能不回來了，一會兒讓小北給他送過去就好了。」
宋忱幹了一上午的活了，李香蓮心疼他回不來吃飯，立馬就拿出飯盒，打包好了飯菜，沖林京北房間喊。
「小北，出來，騎車去磚廠給你爹送飯。」
林京北以前在家都是會幫著李香蓮幹些家務活，林鹿醒來後為了不跟她處在一個屋子，他基本除了吃飯，其他時間要麼在外面，要麼全待在房間不出來。
越過林鹿，走到李香蓮面前，提起飯盒就轉身騎車走了。
「這孩子，沒禮貌。」李香蓮嘀咕。
林長春嘆了口氣，「吃飯吧。」別說那些傷感情的話了。
*
磚廠是在村子的西邊，跟果園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林京北騎了四十分鐘才到。
廠裡面的工人中午基本都是在廠里吃，只有宋忱會經常回家吃，但訂單多的時候，他也就沒什麼時間了。
不僅要做著廠長的活，運貨也需要他，談生意也需要他，跟六邊形戰士似的。
「小北來給你爸送飯啦。」
坐在陰涼處吃飯的大伯笑著問道。
林京北點點頭。
這邊還有好些同樣過來送飯的小孩，他跟這些人不怎麼熟，直接往宋忱的辦公室走。
那人正拿著筆，不知道在寫什麼。
在林京北的視角看來，跟畫大字差不多，反正他是看不懂他的記錄方法。
還有他頭上戴了個自己沒見過的帽子，也不知道啥時候買的，這麼招蜂引蝶幹嘛呢。
聽到聲音，宋忱抬頭，看見是自家臭小子，笑道：「喲，還記得給我送飯呢。」
林京北看見了他帽子的整體形狀，更加覺得自家老爹就是只開屏的孔雀。
以前戴的草帽哪裡不好了，現在戴的這麼個玩意兒能遮住啥？
怕不是那人給他買的吧。
真偏心！
「爸，我奶讓我給你飯來了。」
你媳婦一句話沒說。
活該！
宋忱手上的動作不停，不忘嘮叨兩句：「行了，放下就回去吧，在家好好學習，跟你媽媽和睦相處。」
「吃你的吧，我走了。」
過來四十分鐘，回去四十分鐘，林京北到家時，家裡三人已經吃過了，桌上留著等他的飯菜。
他們一家三口正愜意地享受著甜美的西瓜。
李香蓮還是疼他這個大孫子的，問：「你要先吃飯還是先來一塊西瓜。」
林京北：「我先吃飯。」
他把車騎回來，林長春就要走了。
家裡再一次只剩下三人。
李香蓮照舊收拾碗筷，說道，「鹿鹿，小北，你們也看了一早上的書了，你倆出去透透氣唄，正好醬油沒了，幫我帶瓶回來。
林京北朝李香蓮說：「外面好曬的，我跑去買就好了。」
林鹿：「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也幾天沒出門了，正好去出點買幾本書回來。
林京北：「哦。」
李香蓮探出頭：「要不要我給你點錢。」
林鹿：「不用，宋忱把錢都放我這兒了。」
「啊！」
「啊！」
祖孫倆同時驚訝。
李香蓮覺得高興，女婿這麼做的目的不就是想好好過下去嘛。
林京北則是恨鐵不成鋼，他爹整天累成狗，好不容易攢了那麼點錢，怎麼就輕易就給出來了呢。
沒出息。
「那快去吧，想吃點啥就買啥，對了，今晚家裡可能要來客人，你們順路去菜市場割幾斤肉。」李香蓮笑得褶子都出來了。
烏雲過去，擔心的事都不復存在。
「小北，記得幫你媽推輪椅。」
林京北拖長了聲音：「知道了。」
李香蓮又說：「怕曬的話，打傘遮一下。」
「我一個大男……」瞥到悠閑坐在輪椅里的人，沒說完的話噎到了肚子里。
養了大半個月，林鹿的皮膚從嚇人的蒼白到如今的白裡透紅。
不撐把傘還真有可能會被晒傷。
認命了，林京北一手撐著傘，一手推著林鹿。
母子倆人間的氣氛十分沉悶，跟外面熾熱到沒有一絲風的空氣一般，讓人發慌。
但又都不是善於打破沉默的人，只能任由它無端蔓延。
終於，林鹿看見一家書店，讓林京北推自己過去。
店面面積不大，就一個小屋子，裡面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書。
店主在門口的樹下坐著搖椅乘涼，見到客人也只是淡淡地招呼了句：「隨便看看，都是好書。」
裡面很多書都很舊，應該被翻過了幾十遍。
林鹿拿了幾本歷史類的書籍，讓林京北選幾本他自己想看的。
林京北欲言又止，最後選了兩本現在最火的武俠小說。
付了錢，他繼續撐著傘，林鹿拿著書，無意間看見了他紅透的耳根。
「你很熱嗎？」林鹿問。
林京北搖頭：「還好。」
「看武俠小說很正常，你害羞什麼？」林鹿說話直率。
林京北跟被踩著尾巴的小貓一樣，「我才沒害羞！」
又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樣無趣，不喜歡看電視，還總是看些無聊地書。
又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樣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