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沒良心
明明是他的媽媽,為什麼對所有人都能笑臉相對,對親生兒子卻只剩下冷漠。
特別是奶奶還在一旁幫腔:「你們想來就來啊,你四嬸一個人也無聊,來了還能幫她解解悶。」
宋南聳著脖子:「我想過來看電視可以嗎。」
他家還沒電視呢。
怪不了他羨慕林京北,實在是四叔家太讓人羨慕了。
有電視機,飲水機,空調,以及兩層小洋樓住。
真不知道他還有啥不開心的。
宋老三:「我看你就是皮癢了,京北有時間就去幫忙,你四叔給錢了你都不想動是吧。」
錢固然好,但……電視也很好看啊。
他還沒看過西遊記呢,每天聽班上同學說得他心痒痒的。
「那我今晚可以在這跟京北睡嗎?」他看向林鹿,感覺這個家裡就四嬸說話最能使。
林鹿沒有插手安排,而是說:「你自己問他的意見。」
林京北:「我不習慣跟人睡一張床。」
宋南氣鼓鼓的:「你忘了小時候誰幫你打架了是吧?」
林京北吃飯不接話。
宋南後退一步:「我打地鋪行了吧。」
林京北點頭:「可以。」
「耶,好兄弟一輩子。爸媽,今晚你們自己回去吧,明天我跟京北一起過去。」
宋老三滿頭黑線。
三嫂:「你要是敢打擾你四叔四嬸休息,別怪老娘打人。」
宋南連連求饒,保證自己就對電視有所圖而已。
林鹿現在只能吃些清淡的,每餐李香蓮都單獨給她做好。
今天宋忱買的鴿子,李香蓮先燉了一隻,熬了一碗小米粥,中午燉的猴頭菇石斛老母雞熱了熱還能吃一頓。
林鹿的胃口不怎麼好,特別是現在只能吃點清淡的,她每次只吃幾口就不想吃了。
今晚同樣,只不過人太多,她不好意思放筷子,就喝著湯聽大家說話。
宋忱雖然在跟宋松說話,餘光卻沒錯過她的一舉一動,能時時刻刻注意到林鹿的狀態。
「再多吃幾塊肉。」他轉頭輕聲對林鹿說。
聲音磁性低沉,像是輕哄。
林鹿搖頭,小聲回他:「吃不下了。」
再吃就反胃了。
大家都眼神跟著落到兩人身上,大人裝作沒看到互相交換著眼神,小孩羨慕地看著林鹿碗里的肉。
西西姐妹倆也上高中了,對有些事情有了模模糊糊的了解。
四叔這種男人似乎就是她們班女同學嘴裡說的那種好男人。
捂著嘴悄悄跟自己親媽說,「四叔對四嬸真好。」
陳美華斜了她們兩眼,「吃飯。」
林家另外三個人跟已經習慣免疫了似的,不緊不慢吃著碗里的飯。
*
說說笑笑,吃完晚飯,大家幫忙一起把飯後工作干好,聚在客廳說話。
李香蓮拿了瓜子和西瓜出來招待大家。
西瓜是她和林鹿中午在街上買的,挑了個又大又圓的,在井房冰鎮過了,很是涼爽。
瓜子不是自家種的原味瓜子,而是炒過的鹽味葵花,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喜歡吃。
宋南再一次感慨:「李奶奶,在你家好幸福啊。」
李香蓮說笑:「那你以後就在我家算了,給你四叔當兒子。」
宋南有自知之明:「我可不配當四叔四嬸的兒子。」這也是他爹的原話。
「你這孩子,說話笑人呢。」李香蓮笑得褶子層層疊在一起。
夜越來越深,看著指向八點半到時針和分針,大家也該回去了。
回去也沒那麼遠,出門前各家都帶了兩個電筒,再說說話,沒多久就到了。
宋南則是幸運地留了下來。
宋忱看了眼津津有味盯著電視的兩個孩子,囑咐林京北,「別看太晚了,差不多了就去睡覺。」
「晚安四叔四嬸,放心吧,我們不會看太晚的。」宋南眼睛還在電視上,嘴上答應的好好的。
宋忱本來打算跟昨晚一樣抱著林鹿上樓。
偏偏她自小是個死裝的人,說要自己努力一下。
於是,他就抱著手站在她後面幾步的樓梯看著。
林鹿死狀的後果就是認輸,只爬了一步台階就遭不住了,「幫幫我,堅持不住了。」
宋忱從後面一把將她抱起,另一隻手還能空出倆拿拐杖。
「說了不聽,跟頭驢似的。」
林鹿拍了他一掌,巴掌落在脖子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你才是驢。」
宋忱:「lu,lv,鹿就比驢少兩點。」
林鹿:「你可真是個大聰明啊。」
宋忱把她放在床上,再次重複著昨天的一套流程。
刷牙——給她打水洗臉——擦身——倒水——再給她洗腳——按摩——換衣服。
林鹿翻遍語庫想找一句感謝的話,最後變成——「以後你老了,我也給你按。」
這話對於他倆目前的真實關係來說,多少有點曖昧了。
宋忱:「你是公主大小姐,我哪敢要你伺候我,我這輩子也只有伺候你的命了。」
林鹿聽嗨了,一時間嘴快,啥想法都奔出來了:「等我好了咱倆就離婚唄,到時候憑你的姿色和能力,找一個喜歡你,心甘情願伺候你的,不是問題。」
嘀嗒。
空氣瞬間凝固。
宋忱給她按摩的手驟然停下。
不可置信地抬頭,嘴唇蠕動了好幾下,嗓子眼都冒煙了,才冒出幾個字,「你還想跟我離婚?」
林鹿不敢看他的眼神,歪頭避過,想開個玩笑過去。
「哈哈,當了你這麼多年的累贅,也不能扒著你一輩子不放啊。」
那樣就恩將仇報了。
宋忱眼神越來越冰冷,她的音量也逐漸變小,最後含在了喉嚨里。
直勾勾地盯著她好一會兒了,宋忱又開始繼續給她按摩,林鹿悄悄望他,只見這人表情跟凝固的墨汁一樣的黑,比硯台還硬。
說實話,以前他年輕的時候還沒這麼嚇人,林鹿還敢跟他叫板,這會兒她縮著個脖子跟鵪鶉似的不敢出聲。
僵硬的氣氛差點沒淹沒了宋忱,在她差點沉入海底的時候,宋忱終於開口了。
只是,林鹿彷彿聽到了他后槽牙碎掉的聲音。
「當牛做馬照顧你這些年,你一醒來就跟我離婚,是不是太沒良心了。」
沒良心,又說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