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所愛

「歡迎來到我的課堂。」

柔和的男聲響起，聲音清澈，聽著年齡不大，自帶一種溫柔感。

大家循聲望去，在窗戶的搖晃間，一枝藤蔓探入室內，並且緩慢向裡面攀爬，這畫面在怪誕中，還有些好笑。

山羊問：「老師？」

藤蔓抖了兩下，那聲音跟著響起，反問道：「怎麼了，小朋友？」

山羊再次問：「需要幫忙嗎？」

藤蔓沒有回答，它的前段已經搭到地面，稍微用力，便將整根藤拋入室內，重重摔在毛絨地毯上，發出咚的一聲。

「謝謝你，但是不用，我可以的。」它說著話，又是一個用力，從地上跳起來，在「啪嗒啪嗒」聲中，向學生們走來。

它身後的毛毯上，還留著清晰的痕迹，呈現清晰的暗綠色，散發著陣陣清香。

「我好喜歡新鮮的……新鮮的空氣，和新同學啊。」它說著話，緩緩展開枝葉，依舊是植物的形態，竟也能看出享受來。

幾秒后，見無人回答，它又說：「好了，現在開始，讓我們進入愉快的美術課，先兩人一組，一分鐘時間，自行分組。」

宋逸盯著它，沒有說話，也沒行動，只是若有所思的側頭，視線上下移動。

茉莉問：「你在擔心什麼？」

宋逸偏頭湊過去，視線的方向未變，輕聲說：「你看地毯，再看地板……我都不敢想象，這要是現實，會多難打掃。」

茉莉無語，送他個白眼，說：「胡鬧，先說分組的事，你一個人可以嗎？」

宋逸沒回答，看上去還在發獃，而茉莉見他沒反應，轉頭看過去，投去詢問的眼神。

「你在聽嗎？有別的意見嗎？」茉莉問。

他在聽，他沒有意見，山羊是真需要照顧的寶寶，這樣的安排正常，只是……

「我有事情想不通，但是不急，你先去找山羊，動腦的活還要交給他來。」宋逸說。

茉莉也不多停留，沖宋逸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走向山羊的位置。

宋逸沒有移動，他的視線從人群掃過，打量著在場的各位。

時間過去半分鐘，只有這兩位組隊成功，剩下的六位站在原處，還沒有繼續的意思，但不幸的是……依舊是「熟人」，還真是令人不安。

老師說：「還剩下20秒，請同學們抓緊時間，選擇自己的隊友。」

「如果在倒計時結束后，還沒有……」

它沒有說完，聲音停在空中，更顯得意味深長。

但的確是有效的，立即有兩位牽手成功……啊不是，是兩人組成搭檔，如今還剩下四人。

宋逸只看一眼，就挪開視線，無法再觀察下去，實在是這兩人特別，至少對他來說是。

一位是老熟人夏皓，另一位則是長得眼熟，是柳如煙的臉，卻是叫應如是，看宋逸的眼神也陌生，大概是真的陌生人。

只是這樣一來……

宋逸看向對面，還在繼續思考，隨月生主動向前，問：「要一起嗎？」

「好啊。」他配合地說。

也正是這時，老師說：「最後幾秒，恭喜剩下的兩位，不必進行隨機抽籤，直接成為隊友。」

伴隨著話語，它的枝葉搖晃，竟模仿起人類來，也鼓起掌來。

「恭喜各位，恭喜各位。」它說。

宋逸鬆口氣，在心裡讚美暮雲，這個邀請發得及時，讓他避免隨機的可能，畢竟有不想見的人，能不賭運氣是最好的。

想到這裡，宋逸抬起手示意，隨月生不理解，但足夠配合，在走過來后，也抬起手。

清脆的聲響下，他們擊掌，卡在倒計時結束的時間。

老師說：「現在開始我們的課堂，這次的繪製內容為《我所愛的》，請大家發揮想象力，去盡情的創作。」

它的聲音隨著話語，越發的激昂，甚至顯得有些癲狂。

再加上這個名字……

宋逸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沒時間溝通，藤蔓揮舞著枝葉，直接推開四個畫架，搭配畫板與顏料，實在是過於貼心的服務。

與此同時，它說：「限時三十分鐘，請大家開始繪畫。」

這個時間不對。宋逸想。

他看向暮雲，兩人交換過視線，在沒有言語溝通的情況下，不等老師催促，先開始行動，宋逸想要畫錢，猜測暮雲也是。

也幸好如此，在另一邊，徐靜的那一組，是直接分配的隊友，兩人並未開始，而是停在畫架邊，要低聲交談起來。

熟悉的揮鞭聲響起，落在徐靜背上，同一時間，老師的聲音傳來，提示道：

「請專心手中的畫作，不要進行多餘的溝通。」

宋逸瞬間明了，這是「不要說話」的意思，顯然與上一節課相似，在同樣的情況下，要憑老師的心情做出判斷。

他不是幸運的人。

宋逸沒多思考，就確定下來，這節課不要講話，但幾分鐘后，沒有溝通的壞處出現了。

兩人都不擅長這個，從不知道對方在畫什麼，但也不確定自己在畫什麼，最後因為操作的失誤，畫用增加的方式，改來改去，畫面上的物品也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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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呈現出成品，是疊加的色塊，仔細去超車的話，疑似在托盤上，放著水杯，旁邊還丟著鴨梨和珠串。

算不上合格，但兩人已經儘力，在老師宣布「計時結束時」，他們沒提心弔膽，反倒是一起鬆了口氣。

終於不用在掙扎了。宋逸想著，看向暮雲，不出意料的，在對方臉上也發現了類似的表情。

不過很快，事情出乎意料，老師按照他們的站位，從左側向右側移動，依次拿起他們的課堂作業，表演一個當場撕畫。

濃郁的殺意蔓延，帶著瘋狂的氣息，即使宋逸不怕死，在翻飛的紙張中，也感到一股震撼，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隨著它的移動，藤蔓的體積也在變大，半分鐘不到，已經足夠龐大，它幾乎是弓著身，背抵著棚頂，緩慢地挪動著，刮下一陣牆皮，像是在下一場特殊的雪。

自上而下的目光，在巨大的體型差下，還是非常的有威懾力的，除去走動時的刮蹭外，一時沒有其他聲音響起。

這位像在製造恐懼，卻忽得停下來，在宋逸二人面前，高舉起他們的畫作，並且維持在這裡，沒有再繼續。

幾秒后，它評價道：「你們愛的還有點多。」

空氣一滯。

下一瞬，下課鈴響起，剛才停僵持的氣氛崩塌，大家似乎是重新獲得呼吸的能力，呼氣聲連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