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線生機
他的二弟子清源走了進來,神情激動的說:「師父,是小矜聯繫你了嗎?」
清玄觀主點了點頭,「這麼晚了還沒睡?」
清源撓了撓頭髮,「今晚是小矜第一次歷練,我有些擔心所以睡不著。」
清玄觀主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以為小矜是你啊!頭一回下山歷練,就被邪祟嚇暈了。你師妹可厲害著呢?小小妖邪豈能欺負得了她。」
知道傅矜一切都好,清源也放心下來,「師父不也一樣,這麼晚了還沒睡,不就是在等小矜的消息。」
清玄觀主臉色一黯,「我相信她的實力,可我擔心她身體會撐不住。」
清源見狀,連忙問道:「小矜的身體差成這樣嗎?」
「哎。」清玄觀主一聲長嘆,道出了心中的無奈。
「那你還叫小矜下山,萬一和邪祟打鬥一半,她身體撐不住怎麼辦?」清源著急的質問,都顧不上尊師道長了。
「你以為我就想讓小矜下山嗎?可是不離開,等她滿十八歲的那天,就是她死期的到來。」清玄觀主惱羞成怒,眼冒怒火的瞪向清源。
「怎麼會?」清源驚訝的瞪大眼睛。
清玄觀主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下意識的捂住嘴。
清源眼眶紅了下來,難以接受的看著師父,「這麼大的事,您一直瞞著我和師兄。」
「小矜呢?她知道嗎?」
「就是她讓我不要告訴你們的。」事情不小心說出了口,也沒辦法在瞞下去了,清玄觀主只好把真相說出來。
清源擦了擦眼淚,「我以為這三年來,小矜的病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她看起來明明那麼健康,臉色紅潤,又活潑調皮得很!」
清玄觀主眼神黯淡,低聲說:「她是不想讓你們擔心,平時都在用靈力支撐著。」
清源痛苦地踉蹌兩步,眼裡皆是悔恨,「都是我和師兄的錯,是我們太小心翼翼的對待小矜,害得她還要浪費這麼多靈力,就為了不讓我們擔心。」
末法時代,靈氣稀缺,小矜每天辛苦打坐吸收靈氣,獲得的靈力本就不多,卻還要為了他和師兄,花費靈力支撐著身體,讓自己看起來就跟健康孩子一樣。
看著清源陷入自責的模樣,清玄觀主目光一冷:「你都知道小矜是不想你們擔心,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哭哭啼啼,自艾自憐,小矜還沒死呢?用不著你哭喪!」
「師父。」清源大叫。
清玄觀主神色一肅,「把眼淚收起來,哭成這樣像什麼樣?」
除了和妖邪對戰時,師父很少露出這種神情,清源一驚。
恍惚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師父隱瞞真相,看著好像很可憐,什麼也不知道,整天笑嘻嘻的。
可是對於師父和小矜呢?
他們才是最可憐的人!
師父一早就知道,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很可能活不過十八,這對他何其不殘忍!
小矜呢?
小的時候,體弱多病,大半的時間,都處於昏迷,等大一點的時候,身體終於好上一些,跟著師父努力學習術法,最後還要為讓他和師兄不要擔心,用自己辛苦吸收來的靈力支撐著身子,就為了讓自己的面色好看些。
和他們所受的苦相比,自己的確是矯情了。
「我知道錯了,師父。」
清玄觀主見清源眼眸清澈,心下一松,說:「小矜就是想讓你們開開心心的,你不要有什麼負擔。」
「我知道,」清源點頭,似乎想起什麼,連忙問道:「天圓玉佩也救不了小矜嗎?」
清玄觀主嘆了聲氣:「若不是因為有天圓,小矜在十歲那年就已經...」
他沒有再說下去,
清源聽出他的意思。不死心的追問:「那您現在讓她下山歷練,是不是代表還有希望!」
距離小矜成年還有三個月,他不信,師父若一點把握都沒有,會讓小矜獨自一人下山。
清玄觀主捋了捋長須,目光透著窗戶遙望遠邊的星辰,沉默了半響,說:「尚有一線生機,只是很難很難,幾乎等於不可能。」
清源看向師父,目光帶著堅定,「您說過小矜是天才,是玄七觀最優秀的弟子。所以我相信小矜,她一定能做到的」
哪怕這個可能微乎其微,他也要相信她。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清玄觀主卻沒有多加反駁,反而目光平和地看向他:「這樣想就對了,小矜的本事早已超越了我,她的未來,我看不透。唯有一點,她的一線生機,必須下山才行。」
...
傅矜回到傅家時,樓下大廳不見楊美琳母女的身影,想來已經上樓休息去了。
暗黃的燈光,投射在傅矜孤寂的身影,她慢悠悠的走上了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從浴室洗好出來后,傅矜直接躺在床上,手裡拿著的是之前那塊能幻化成長鞭的玉佩,此時正入神的看著。
這是一塊圓形玉佩,呈翡翠綠,玉質光滑柔亮,似乎與尋常玉佩沒什麼不同。
但在傅矜眼裡,這裡面刻畫了無數晦澀難懂的符文,蘊藏的力量非同尋常,就算是她,花費了多年,也沒能徹底研究明白。
除了符文之外,裡面還閃爍著一點耀眼的金光,這是在去宋家別墅前還沒有的東西。
傅矜知道這點金光便是功德之力了。
天圓,是這塊玉佩的名字,亦是玄七觀的鎮觀之寶,可化百器,降妖驅邪...集功德之力,有蘊魂去疾之效。
在她五歲那年,一次偶然的機會,天圓認她為主,也正因此,她才能活到現在。
要不然,按師父所算的,她會在十歲那年就夭折。
有了天圓之後,傅矜的未來如何,師父再也看不透。
十歲前的記憶,傅矜基本都記不清了,就連怎麼讓天圓認主的,她都迷迷糊糊的,怎麼都想不起來。
那段時間的她,整個人都是病懨懨的,還極度的嗜睡,有時候睡上十天半個月的都是常有的事,而每次醒來,嘴裡都是一股苦藥味。
有時半夢半醒間,她似乎聽到了師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