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言

第6章 流言

沈意歡本以為自己會失眠,卻不想,一覺睡到了天明。

早上起來,整個人也都精神了許多,妃子笑那人雖然嘴賤了些,但是吧,醫術確實不錯。

「小姐,我來幫您!」

白桃低著頭進來,努力裝作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沈意歡想著心事,所以也就沒有發現,白桃的臉色不是很好。

在白桃的伺候下洗漱完畢后,靜坐在圈椅上用了早膳。

目光透過窗子,望著外面的玉蘭花樹,腦海中又想起了當初,宋巍與她合栽時的情景。

那時的宋巍,恨不得將世上的珍寶捧到她面前,可惜,短短几年時間,他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當年替她種下玉蘭花樹的少年,曾說這是獨屬於她的,就連他也是。

可如今,物是人非,玉蘭花還是當年的玉蘭花樹,可是種樹的人。

早就不是那個一腔赤誠的少年郎了!

既然故人早已變心,那這棵樹留著,也就沒了留著的必要。

「去,幫我找把斧子來!」

紫色的盛開的玉蘭花瓣兒,隨著陣陣輕風,飄飄洒洒落在院子里。

哪怕將將有人清掃過,還是落了三五朵。

往年,她閑來無事,會收集一些玉蘭花瓣兒做香包用,可如今看著,只覺得它如晚秋時的枯葉一般擾人心弦。

倒不如砍了算了!

一陣風吹來,灑下一陣陣的紫色花雨,往年這個時候,她會抱著韞兒坐在樹下,聽他奶聲奶氣的背千字文。

往後,在這個屋子裡,卻是再也沒有這個閒情逸緻了!

她等了半天,也沒見白桃拿了斧子過來,偏過頭看了眼她微微攥緊的拳頭。

眼裡閃過一絲瞭然,能讓白桃這樣的,只能是與她有關的事情。

她低頭把玩著手腕處的菩提,隨意的問了一嘴,

「怎麼了?」

白桃抬頭,與沈意歡四目相對,一張憤怒的臉避無可避。

可想到她第一次莽撞的讓小姐被戳破了手指,忍了忍還是口不對心的說道:

「小姐,奴婢沒事!」

白桃搖了搖頭,低頭看著鞋面,嘴巴抿的緊緊的。

她怕自己一張嘴,就忍不住一股腦兒全說了。

沈意歡見狀,挑眉笑,

「嘴上都能掛油瓶子了,小心以後變成了撅嘴鴨,嚇著你家小姐我。」

「哼,才不會呢,奴婢就是變成鬼,也不會嚇著小姐。」

白桃說著,往後退了一步,又將嘴抿住。

沈意歡看了她一眼,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昨晚睡的太死了,中途沒有翻身,肩膀都壓酸了。」

白桃聞言,立馬急急走到她身後,雙手熟練的幫她按摩放鬆肩膀。

「小姐,就說了夜裡讓奴婢守著,您偏不,這下難受了吧!」

白桃一邊替她揉著肩膀,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

沈意歡嘴角掛著笑,默默在心裡數著數,「一、二、三……七、八、」

沈意歡的數還沒數到十,就聽的白桃氣哄哄的告狀,「小姐,外面那些人太可恨了。」

「她們居然說小姐是使性子不懂事,那枝藤剛進門,小姐就裝病爭寵。

小姐都難受成那樣了,怎麼是裝病呢,她們可真是不怕大風閃了舌頭,死了下十八層地獄受拔舌之刑。

成天就知道編排人,她們是沒有自己的事情干呢,一個個的舌頭比弔死鬼的還長。」

沈意歡倒沒有在意什麼流言蜚語,她好奇的是,白桃怎麼會想到這麼好笑的名字。

她笑著看白桃,

「一枝藤?」

「是你給落梅軒那位起的名兒?」

「可不嘛,在白桃眼裡,她就是匍匐在地上低賤的藤蔓,她給小姐提鞋都不配。」

沈意歡笑笑,起身往外走去,「你呀,起的這個名兒,倒是有點意思,不過我告訴你啊,以後該裝的,你還是得裝一下的。」

夏日暑熱,沈意歡穿著紅色貼身的主腰,下裳是淺藍色的綉著花鳥紋的馬面裙,外面一件月白色寬袖對襟圓領大紗衫。

今日梳的是團髻,只簡單簪了兩枚長腳金鑲玉的圓頭簪,另做珍珠排釵做了點綴。

簡單改良的桃花妝,讓她如三月里的桃仙一般奪人眼球。

一張臉明艷大氣,行走間又多了幾分瀟洒之氣。

「小姐,你可真美!」

白桃扶著她,看著沈意歡的側臉,痴痴的說道。

「小姐,你早該這麼打扮起來了,總穿那麼老氣的顏色,奴婢覺得,顯不出小姐的盛世美顏。

小姐今兒這一身出去,絕對閃瞎了那野藤的狗眼,讓她瞧瞧,什麼才是絕色,什麼才是嫡妻的氣質。

順便,也讓將軍對比一下,什麼是魚目,什麼是珍珠!」

她家小姐要是早這麼打扮,將軍怎麼會被那枝野藤迷了去。

哎,要怪就怪老夫人,總叨叨個不停,讓她家小姐穿那些老氣橫秋的衣裳。

「是,小管家婆,以後都聽你的,好好打扮起來還不行嗎?」

她笑笑說。

她以前,對穿著並不怎麼在意,除了重要場合之外,她穿的都很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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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對鏡梳妝,重新披上紗裳,卻不是為了吸引一個髒了的男人的目光,而是因為她自己,想要做回沈意歡,一個熱烈又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自己。

以前穿著素凈寡淡,只是因為自己沒心思打扮,再者,宋巍常年不在家,宋母總說她穿的艷麗,招蜂引蝶的不守婦道。

她懶得與她爭辯,索性也就隨她去了。

可如今這宋府,有誰值得她將自己打扮的如同喪夫之人呢?

沒有了!

「老奴見過夫人!」

穿過迴廊到了岔道口時,碰上福壽院的婆子。

看到夫人這一身打扮時,她眼睛閃了閃,夫人這是準備打扮起來,奪回將軍的心了?

可是福壽院那裡,恐怕不會讓她如意呢!

哪怕她是老夫人的人,可是看到將軍如此對待妻子,她還是有些不忍。

「起來吧!」

「哎,謝謝夫人!」

「白媽媽過來,可是老夫人有什麼吩咐?」

白媽媽垂著的眸子閃了閃,夫人喊的是老夫人,不是往日的母親。

心思流轉間,也只是一息的功夫,就連忙躬身回復,「夫人,老夫人派老奴過來,請您去一趟福壽院。」

「勞煩媽媽走一趟了,你回了老夫人,我要去接韞兒,有什麼要緊事,讓她去尋管家。

再不濟,人不夠了就多買幾個進來,底下人用得不趁手了,就發賣了重新換!」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來煩本夫人,本夫人沒空搭理你!

白媽媽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對上她漫不經心的眸子時,心頭一顫立馬低頭,「是,老奴這就去回稟了老夫人。」

白媽媽行了禮后,躬身拐入岔道往福壽院去了。

沈意歡冷笑一聲,「走吧,莫要耽誤了時辰。」

今天可是韞兒回家的日子,她不想被閑雜人等影響了她的好心情。

小姐如此硬氣,不再慣著宋老夫人,白桃高興的嘴角都壓不下去。

哪怕盡量忍著,還是難以掩飾她的好心情。

「就這麼高興?」

沈意歡瞥了一眼她,嘴角也勾起一抹淺笑。

「那當然,小姐以前就是太將她們捧著慣著,以至於她們才會蹬鼻子上臉。」

要她說,小姐早就該這麼硬氣了。

宋老夫人那樣的人,拿金子填肚子都不會記人一句好。

「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畢竟,看她們一個比一個沒素質,為了一支簪子,幾十兩銀子各種和我耍心眼兒,還挺有趣的。」

沈意歡漫不經心的噙著三分笑,目光看向遠處,「人活著,可不得給自己找找樂趣嗎?」

「台上的戲子演的好了,看的高興了,多給點兒打賞,演的不如意了,趕出去再換一班子就是,何必生那個閑氣呢。」

宋母那樣的蠢人,自己要是認真起來,她恐怕活不到自己的好兒子宋巍回來。

「小姐說的是!」

白桃就喜歡她家小姐這霸氣的樣子,宋家算什麼,憑她小姐的本事與美貌,嫁給皇親國戚都是夠格的。

「夫人,都準備好了!」

車夫看到來人,躬身行禮,目光瞄了一眼夫人身旁的白桃。

偷偷眼神暗示她,外面流言滿天飛,怎麼不攔著點兒夫人?

「刀疤,走吧,我沒事!」

沈意歡踩著凳子就鑽進了馬車,流言蜚語,能有她兒子重要?

笑話!

誰敢當她面說一句,她反手就送她幾頂綠帽子戴戴。

「是,夫人!」

馬蹄嘚嘚敲擊著地面,帶動車輪滾動,軋在青石板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算不上難聽,卻也好聽不到哪裡去。

宋韞拜在早已經閑賦在家的老太傅名下,每五天便會回家住兩天。

今天,正好是他回家的日子。

「小姐,少爺他一直惦記著將軍,若是……」

白桃沒有挑明,但是沈意歡明白她想說什麼?

「凡事不可強求!」

「每月一封的書信里,都有韞兒的日常,他若是有心,就不會忘。」

沈意歡嘴上說著,可心裡卻清楚的知道,宋巍壓根就沒想起,今日是兒子歸家的日子。

馬車搖搖晃晃,就到了城南的張家別院,張老太傅是三朝元老,手底下收了五個個小弟子帶著。

一個是右相的外孫。

一個是永寧侯府的嫡長孫。

加上和碩郡主的小兒子與大理寺卿的嫡幼子,加上宋韞,共五人。

其中四人,個個都是家世顯赫的世家貴族。

唯有宋韞的父親宋巍,是寒門爬上來的後起之秀。

家世與其他四人差距甚遠,但當初是沈意歡走了別的路子,且宋韞天賦不錯,張老太傅才破例收了他做弟子。

宋家馬車停在門口的時候,其他幾家已經有到了的。

守在馬車前的婆子丫鬟看到宋家的馬車時,都抱以同情的目光。

她們接孩子經常碰上,宋夫人給她們的印象很好。

本來還羨慕宋家後院乾淨,可如今看,再怎麼受寵的女人,也有被新人替代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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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和離后,少年將軍一夜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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