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洞穴

連雲山，是西南第一高峰，山頂終年積雪，雲霧繚繞，南面的山腳卻是四季如春。

貓兒洞，就在連雲山南面的山腳。

洞口不大，卻也能容三四個人同時並排走進洞。

此刻的洞外有重兵把守，十二個時辰輪值，從不鬆懈，而且頻繁換班，想見縫插針都難。這是施音禾幾個到了地方才觀察發現的，這可比事先想的要難對付。

賀峰潛伏在洞外約200米開外，負責接應。

施音禾跟蕭稷趨近約100米。

「他們有四人，我們倆，一個對付兩個，一掌擊暈，然後迅速進洞，你……」

蕭稷想說你能不能做到，但施音禾制止了他，壓低聲音說道：「不妥，等人醒來，或者輪值的來了，還是會發現。一旦發現，封了洞口再進去拿人，咱們就懸了。」

蕭稷：「這還不簡單？等輪值的來了，一起收拾。」

施音禾瞪了他一眼：「就知道收拾。」

她從懷裡掏出一支小玉笛，剛放到嘴邊，被蕭稷一把按住：「你瘋了！大半夜吹什麼笛子？一會把所有人都驚動了。」

「你放心，我這叫魔笛，讓他們亂心神的，一會見到他們垂頭喪氣、呆若木雞，咱們直接越過去，不會被察覺，不過，動作要迅速。……你把耳朵堵上……」

「不是，你這東西靠不靠譜？賀峰還在那頭呢……」

「賀峰我早就告訴他了，一聽到笛聲，他會馬上堵住耳朵，不礙事。」

蕭稷不滿了：「哦，你為何事先不告訴我有這玩意？」

「告訴你，你不也懷疑么？剛剛還問我靠不靠譜呢。」施音禾不耐煩的說著，不再理他，拿起玉笛就吹。

一絲細弱的聲音在蕭稷耳邊響起，猶如夜鶯低吟淺唱，他一愣神，恍惚間，看到施音禾變了女兒裝，正對他俏生生喊道：「稷哥哥……」

施音禾見他恍惚，惡狠狠給了他一腳，再拿一個小瓶子開了瓶蓋往他鼻尖晃了晃，那是醒腦的解藥。

蕭稷小腿肚吃痛，聞到一股幽香，猛醒神。施音禾頂著那張男人臉正惡狠狠盯著他：「什麼不聽話？真麻煩，還不快走！」

她拉住他的手，貓腰向前。

他也回過神來了，兩人迅速從那守門的四個兵士身旁一掠而過，閃身進了山洞。

那四人還在自己編織的夢裡遨遊，或者見了父母妻兒，或者吃上了久違的家鄉菜，或者娶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

不過須臾之間，就又清醒了。

人人以為只有自己魔怔，見大傢伙兒都獃獃的，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只黯然神傷，繼續打起精神，站好崗。

沒人發現已經有人趁著他們恍惚之間，進了山洞。

這一幕，200米開外的賀峰捂著耳朵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免咋舌。

好傢夥，這姑娘要能為將軍的軍營效命，那得多省事。

山洞裡，黑燈瞎火的，但難不住他們兩個夜貓子。

蕭稷把施音禾攔在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躡手躡腳往深處探去。

洞里並不平整，他們磕磕絆絆走了四五百米，都無聲無息，不見人影。

施音禾不免有些煩躁。這破地方，到底藏著什麼？這麼神秘，走這麼久都不見人，該不會只藏貨，壓根就沒人吧？

她忍不住側瞥了蕭稷一眼，他正屏息凝神，表情異常嚴肅。

「認真點，別亂了聲息，讓人發覺就壞事了。真沉不住氣！」他發現施音禾看他，低聲怒道。

她剛想回懟，卻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隱約的吆喝聲，還伴著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總算有料了。

兩人都精神一振，打起十二分小心，往前探去。

不過一兩百米距離，轉了個彎，眼前是一個碩大的溶洞，溶洞內，燈火通明，那些人，三五成群，各自圍成一處，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打眼看去，約莫有一兩千人。還有巡邏或者催工的，吆喝聲就是他們發出的。卻只是動動嘴皮子呵斥，沒有動手。

做工的人也是有條不紊，不急不慢。

「是製作火藥，這種地方，他們不敢動武，一般也都比較聽話，因為一旦動武，打翻了燈盞，火藥一炸，大家都得死。」

見施音禾疑惑，蕭稷悄么聲解釋了兩句。

「那我怎麼找人？」

有火藥，一個比一個老實，不能趁亂抓人來問。洞里人多，又間隔這麼多年不見，猛一看，個個都長得一樣，也不知道誰是自己哥哥，施音禾急了。

「剛才一路進來，我看過了，這山洞，橫橫豎豎，側洞很多，應該不止這一處地方有人，我們還得繼續往前摸清楚他們的虛實，再找人不遲。」

前方有斷斷續續吆喝聲，他們兩人的對話倒被掩蓋了不少。

當下，施音禾只能跟著蕭稷找到一個暗幽幽的側洞，繼續往前。

果然，再往前約莫兩三百米，又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響，竟是一處製作兵械的巨大溶洞。

這裡就顯得亂糟糟多了，還有打罵聲。監工的手裡拿著鞭子，來回巡邏，見有偷懶的，抬手就來一鞭，被打的也不敢吱聲，只能埋頭繼續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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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音禾咬著牙，恨不得上去奪了那鞭子，狠狠抽回去。

蕭稷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按了按，讓她稍安勿躁。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打磨兵械需要用水，近水的地方好住人，他們的住處應該就在不遠處，我們先找到他們住處再做打算。」

施音禾點點頭。

閃過一個又一個石墩，避開視線，他們繞過這些人，往深處走。果然，越往裡，就能感覺到一股帶著濕氣的冷風迎面撲來。

緊接著，聽到潺潺流水聲。

竟是一處地下暗河。

暗河邊上，有一片空曠的平地，空地上胡亂搭著帳篷，地上鋪著稻草，就是那些人的住處。

蕭稷沒有猶豫，往帳篷里走去，施音禾的手還在他手裡揣著，但她也不敢掙脫，乖乖跟著。很明顯，在這樣的地方，蕭稷可比她有經驗多了。

胡亂搭建的帳篷群里，比他們想象的要凌亂得多。兩人走得磕磕碰碰，正是幹活的時候，走了好一會，裡頭不見有人。

施音禾正疑惑蕭稷到底在找什麼，突然聽到輕微的呻吟聲。

施音禾聽得出來，那是病痛折磨的呻吟。

兩人對望一眼，施音禾終於明白了，蕭稷在找落單的人。

她摸黑朝他伸出一個大拇指，他一臉不屑，只往聲音來處走去。

一處幾個木頭交叉搭建而成、鋪著凌亂稻草的小草屋出現在兩人眼前，那聲音，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拐個彎，他們看到有人躺在稻草上，正痛苦的扭著身子，因疼痛而面容扭曲。

蕭稷剛想向前查問，施音禾拉住他，她自己向前幾步，蹲下去，按住那人的手腕，嘴裡壓低聲音說道：「別聲張，我幫你看看病，若敢喊人，別怪我一掌打暈你。」

他們穿的是夜行衣，那人一看就知道有人潛伏進洞來了。

雖不知道他們是敵是友，但人家能幫他看病，說明並無惡意。那人不吭聲，只瞪著眼看她的舉動，但臉上依舊是忍著疼痛的模樣，痛苦不堪。

施音禾把了脈，再在那人腹部輕輕摸了個來回，嘴裡說道：「應該是腸子出了些問題。你配合我一下，把這顆葯吞了，我再幫你順一順，沒多大事。」

那人聽話的吞了她遞過去的藥丸，再配合她做了幾個收伸腹部，提臀抬腿的動作。

「去！上個廁所，拉完記得回來找我，再給你點葯，就沒事了。」施音禾吩咐道。

那人乖巧的往暗河方向摸索出去。

施音禾看著那人離開的方向，忍不住皺眉頭：「他們把河道當排泄口？那……用水……？」

「他們在上游應該有個固定的取水點，只往下游排泄……」蕭稷解釋道。這些，他們常年行軍打仗，都門兒清，施音禾卻是不知道的。

但他這麼一解釋，施音禾不免覺得尷尬。一男一女，躲在暗處，講的是往哪裡排泄這樣的事，讓施音禾挺難堪的。

「這有什麼局促的？在軍營，都是常事。不習慣，以後就別亂出門。有些事，他就是男人的事，女人湊什麼熱鬧？」蕭稷沒好氣的懟她。

施音禾不吱聲。但心裡還是不服氣：得意什麼？男人了不起啊？沒有我，你指不定還進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