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婚約書

施音禾冷著臉回到後院，雷叔跟小蓮還有幾個做粗活的媽媽正等著她回來。

「我們這就走吧，離開楊家，回施家。」施音禾說道。

小蓮一喜，頓時歡呼雀躍:「終於可以離開這破地方了，我這就拿包袱去。」東西早就全部打包，他們一拎就能走人。至於其他珍貴物件，雷叔也早就趁夜避開那些守門的家丁，悉數搬走。如今的後院，只剩一個空殼。

施音禾帶後院眾家僕出門，沒有意外的被幾個楊家家丁攔住去路，前方站著楊家眾人。

雷叔一個輕側身，雙手飛動，手裡的小石子將圍住他們的家丁擊中。下肢一軟，幾個家丁同時下跪，竟像是跪拜送他們出門的。

楊鎮一臉驚駭，施音禾身邊的雷叔竟有這樣的身手，這麼多年，他們楊家竟不知道。

施音禾看都不看跪倒在地的那些家丁，徑直往前走，直到逼近楊鎮一家。

「我不想對你們動手，識相的，還是自動讓開的好。」施音禾冷冷看著楊家眾人。

安氏見到雷叔的身手，心裡也發怵，但仗著人多，她又是長輩，料施音禾不敢拿她怎樣，便梗著脖子呵斥:「要走不攔你，把所有房契地契銀票留下。」

「若我不留呢？」施音禾冷道。

「那就要看看你這個雷叔能不能只手擋住我楊家所有家丁了。」

安氏一揮手，身後所有家丁一擁而上，把施音禾跟幾個僕人團團圍住。

楊鎮不忍兩邊打起來，苦口婆心勸道:「音禾，只留一半即可，大家都各退一步，不必到動粗的地步。」

「不行，」廖婉寧將楊鎮一把推開，站到施音禾跟前:「除了人，你施音禾今日什麼都別想帶走！」

楊鎮拉住她:「婉寧……」

廖婉寧甩開他的手，眼睛還是死死盯著施音禾。

「沒錯，什麼都別想帶走！」安氏附和道。這一點，她跟廖婉寧的想法一致，這個傻兒子，就是太心軟。

楊武把楊鎮拉到一邊，勸道:「哥，我見廖姑娘很有主意，你就讓她跟娘對付施音禾得了。你就是太軟弱，再被施音禾拿捏了，她拿走所有東西，咱家日後不得喝西北風啊？」

「你懂什麼？」楊鎮向來不喜這個三弟，沒好氣說道:「對女人用強，日後丟臉的是我，你只知道瞎鬧騰，也不想著為楊家分憂。」

楊武嬉皮笑臉:「此刻，幫著母親跟廖姑娘把你按住，就是為楊家分憂了。哥，你別怨我，要怪只怪那施音禾手裡好東西太多了，誰不眼饞啊？她若帶走嫁人，還不便宜了下一家？」他手裡越發用力，死死按著楊鎮，楊鎮一時動彈不得。

「你們……你竟事先跟母親婉寧串通好，今日必定要把施音禾給搶乾淨了才放人出門，是也不是？」楊鎮怒道。

楊武一臉瞭然:「我的好大哥，你終於明白過來了。咱們楊家本該上下一心才是。」

楊鎮頓時頹了下去，母親、婉寧、三弟，他們的做法讓他感到陌生，自己為之奮鬥的整個楊家都讓他感到陌生，還有無可奈何的無力感。

前方，廖婉寧跟施音禾對峙，眼看雙方勢如水火，一觸即發。

「大夫人，大少爺，外頭有人找。」門房小廝氣喘吁吁跑進後院。

「不管是誰，都打發出去，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形景？今日楊家不見客。」安氏怒斥道。

門房不敢大聲說話，只唯唯諾諾說道:「來人是成王府的高管家。」

「成王府？」安氏一愣，成王府可是皇親，高高在上，他們楊家人平日連王府大門都靠近不得，更別說攀親帶故了。管家親自來楊家，這是出什麼事了不成？

安氏來不及應對施音禾，趕緊讓楊武鬆了楊鎮，帶著楊家眾人匆匆迎出門去。

「您是成王府的高管家？有失遠迎，有失遠迎。不知高管家親自到楊家來，是有什麼要事么？」安氏賠著笑臉，開口問道。

楊鎮也緊隨其後，對高管家拱手施禮，連稱怠慢。

高管家一臉方寬，笑得極其和氣:「我是代我們成王府來迎蕭家未來兒媳。」

未來兒媳？

安氏聽不懂，楊鎮也一頭霧水。

「高管家，」安氏笑道:「您莫不是走錯地方了？這裡是楊家，楊家從未與成王府有過婚約。」

高管家笑得一臉篤定，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沒有走錯。成王府與楊家自然沒有婚約。但與施家卻是有的，還要勞煩楊家家主把施姑娘請出來。待我與她知會一聲才是。」

施音禾？

楊鎮跟安氏頓時有種被當眾羞辱的羞恥感。

楊鎮怒道:「高管家莫不是以為王府高高在上，便可以隨便到我們普通百姓家羞辱一番？我楊家哪裡做錯，得罪了您不成？」

施音禾跟他楊鎮有口頭婚約，這是眾所周知的事，高管家橫插一杠，硬說施姑娘跟成王府有婚約，這不是羞辱楊家是什麼？

安氏也回過味來，頓時冷了臉。成王府又如何？仗著王府身份，就可以羞辱楊家么？天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高管家若是做客，楊家自然會以禮相待；但若是來羞辱楊家，那就慢走不送了，我楊家再不濟，也曾經是皇商，由不得您踐踏。」安氏冷著臉，就要趕人。

高管家不為所動，繼續平和說道:「楊夫人有所不知，那施音禾姑娘自幼便和咱們成王府二公子有婚約，雙方父母都是簽字按手印，走了明路的。只是過後有了些變故，臨時改口，但跟成王府還未解除婚約。施家跟楊家也只是口頭之約，並未落於紙上，算不得數。說到底，施音禾姑娘現如今，還是成王府的人。」

楊家眾人面面相覷，他們誰都不知道還有這一茬。

安氏將信將疑:「高管家，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成王府是皇親，怎會跟一個平民商戶之女有婚約？還是簽字畫印的。」

楊鎮一聽，到底是母親見多識廣，道出了玄機，他也附和道:「沒錯，王府跟平民聯姻，前所未有，高管家還是回去問清楚了才好，別到時鬧出烏龍來，我們平頭百姓不打緊，損了王府顏面可就不好了。」

高管家一個眼色，旁邊的小廝拿出一個木匣子，另一個小廝當著眾人的面打開木匣子，取出裡頭的一紙捲軸，恭恭敬敬雙手遞給高管家。

「知道楊夫人不信，婚約老夫已經帶來，還請楊夫人一睹真假。」高管家在眾人面前打開捲軸，裡面清楚寫著:

成王府跟施家兩家，兩姓連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訂成佳偶，花好月圓，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記，訂婚人:蕭向之，訂婚人:施昊天。嘉禾三十五年，壬寅冬日初三。

蕭向之是蕭王爺姓名，施昊天是施音禾父親姓名。

婚約書上，清楚的蓋有兩家家主印章。成王府是皇親，涉及皇家印章，絕不可能有假。若此印章有假，便是大罪，輕則家主人頭落地，重則誅連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