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李大人
李大人剛來到府衙，就被眼前施音禾的淡定給整不會了。
只見她大喇喇坐在大堂一側，正等著李大人到來。
李大人不明白的看了看旁邊候著的幾個衙役，那幾個衙役用眼神回應他：她可是禁衛軍副統領，又是當今皇上親封的郡主，能把人帶回來就不錯了，您還指望咱們幾個小嘍啰敢把人家銬起來？！
李大人瞪了一眼那幾個手下，但也沒怪罪他們，只滿臉不悅的想越過施音禾往堂上走。
施音禾依然大馬金刀、氣勢不輸人，李大人經過她身旁時，差點就給她施禮，定了一會神才反應過來，趕緊做勢勸道：「施統領……你這……這裡是府衙，你雖是副統領身份，可畢竟犯了案。依我看，咱們還是照章辦事，該跪著受審還是跪著，免得本官難做。」
「大人還沒開始查，就這麼斷定我犯了案？」施音禾有些不滿。
李大人往堂上一坐，篤定道：「施統領不會是想讓本官黑白顛倒吧？當街行兇，眾目睽睽，還能有錯？」有了若央那番話，李大人不打算給施音禾留情面，當斷則斷。
施音禾不急不躁：「大人如何斷定人是我殺的？若她只是自殺，再趁亂把刀塞進我手裡，造成我殺人的跡象……」
李大人嗤笑出聲：「她想害你，直接一刀捅死你豈不省事？還這樣大費周章做甚？」
施音禾：「一刀捅死我？大人隨便讓一個有功夫的人上來試試？看能不能往我身上擦出一點皮外傷來？……我一個有功夫在身的副統領，她能傷我分毫？」
「有防備當然不成，這種趁亂場面，恐怕還是防不勝防吧？否則，她怎能輕易把刀塞你手上？」李大人寸步不讓，完全沒有顧念同僚好好說話的意思。
施音禾繼續分析：「她當時對我並沒有殺氣，但凡有殺氣，我焉能不知？」
「這只是你自己的片面之詞，現場群眾親眼目睹的大有人在，光這一點，本官就能定案。」
「那些人都是發現有人倒地流血，才注意看，哪裡知道前頭髮生的事？大人還沒仔細審問查訪，一上來就斷定我當街殺人，未免草率。我記得並沒有與大人有任何過節，大人何須這樣落井下石？」
施音禾切中要害，李大人不由得心裡一慌，他的確就是想直接斷案，不打算給施音禾留餘地。在他眼裡，殺不殺人，那都是小事，能一鎚子將她判決死刑，給若央郡主一個人情，才是大買賣。
施音禾看到他臉上細微變化，馬上警覺。她有預感，自己這個案子，不僅僅是廖婉寧自殺陷害，後頭應該還有人操縱。
否則，廖婉寧這麼聰明的人，豈會不知道她施音禾身居要職，很容易就能脫身？只有篤定有人能趁機往死里按死施音禾，又答應她某些條件，她廖婉寧才會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施音禾大腦急轉：李大人早就接到急報，又涉及朝臣，他應該快速趕來府衙審理才是，磨磨蹭蹭這麼久才出現，是不是中途有人攔截？讓他務必重判？
還有，有誰跟她施音禾有仇，或者她擋了誰的道，欲置她於死地？而且，又能左右李大人辦案，這人必定來頭不小。
計嫦浠跟李大人有裙帶關係，但她跟廖婉寧水火不容，幾乎不可能聯合做這樣的事。
電光火石間，施音禾想起那張怒目而視的臉，那個被按在長條凳上被父親打板子，仰起腦袋，恨不得生吞了她的若央。
當時，若央見她勢強，就開始服軟，但以她的個性，只要施音禾一露出弱的一面，她定會下死手。
施音禾嘴角一勾，犀利的看向李大人：「大人來府衙之前，可是會見了哪個權貴？」
李大人一哆嗦，她是如何知道的？難不成本官府里，安插有禁衛軍的暗探？不可能啊！
「施統領這是何意？」他著急問道，下意識換了尊稱，不再輕蔑的稱呼「你」。
施音禾看他表情，心裡瞭然，淡淡說道：「大人判案有偏頗，我不服，我這案子，還是請會審吧，這是有先例的，涉及重要朝臣的案子，若宮中皇上皇後過問，至少要三堂會審，方能斷案。」
李大人開始心虛，但還是嘴硬：「施統領斷定皇上皇後會過問？」言下之意，你以為自己有這麼重要？
「過不過問，等等不就知道了？我勸李大人還是悠著點，別到時收不了場。不管誰左右了大人辦案，但這世道，一山還有一山高。大人，你說，是也不是？」她其實並不篤定皇後會過問，畢竟，喜歡跟血親，是另一回事。她可不敢仗著人家喜歡，就以為人家會不顧家人，反過來護她這個外人。王府從前養了她又斷然放棄她，不就是她跟王府沒有血緣關係么？她習慣了。
施音禾話說的不緊不慢，讓李大人脊背發涼。
皇上皇後過問，他還真擔不起。但，若央跟皇后是血親，這事，著實讓他頭大。
「大人若夾在中間為難，不如我給大人指一條明路。你且好好查案，走訪群眾，查看現場，驗屍，檢查傷口深度走向……要查出真相，不難。大人別忘了，我也是辦過案的，這些事，糊弄誰都糊弄不了我。你查出了真相，再等等看，讓後頭的人都冒出來再做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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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音禾很清楚，自殺跟他殺，傷口是完全不同的。只要認真查，必能出結論。她不著急，反而想借這個機會，看看誰還想置她於死地。
至於皇后皇上還有成王府，若他們都聽之任之，讓李大人被別人左右，錯判了她，那她也就看清楚了。橫豎天高海闊，哪裡都能棲身，大不了她自己掙脫出去，落得逍遙自在。她的功夫，誰能阻攔！？
李大人見施音禾深陷泥潭，卻還是淡定從容，冷靜分析，還替他這個判官審時度勢。他不由得心中暗暗欽佩，不愧是皇上欽點的副統領，果然氣度不凡，不是那個只知道惹事的若央郡主能比的。
看來，她能不能活著出去，已經不是他這個京兆府尹能定奪的了。
他思籌片刻，驚堂木一拍，喝道：「既如此，本官多有得罪。來人，將涉案嫌疑人收入大牢，等候走訪驗屍再審。」
施音禾拱手施禮：「大人英明！」這才配合著戴了手銬，隨同衙役往後堂牢獄去。
李大人深深鬆了一口氣，看施音禾，是個講理的，恐怕事情還真如她所說。幸好他沒有直接判決，否則事後尾巴不斷，麻煩不斷，那才壞事了。
若央郡主跟計嫦浠都是深閨女子，慣會意氣用事，他差點著了她們的道，想想就心裡發毛。他不敢耽擱，趕緊召集人馬，走訪得走訪，驗屍的驗屍。
施音禾剛在一間牢房裡落坐，就聽到窗外傳來低低的鷓鴣聲：「咕……咕……」
雷叔？來得可真快！
她一喜，往窗口探去，果然看到趴在窗外的雷叔。
「大小姐，要不要老奴私底下去查一查是誰指使的？」雷叔輕聲問道。
施音禾看了看身後的牢門，確定沒人過來張望，這才低聲回應：「雷叔，你去查一下，李大人來府衙之前，都見了誰？」
「老奴這就去！這是吃食跟衣氅，大小姐湊合著用，老奴去了。」雷叔從窗縫處塞進來一個小包裹，施音禾接了，他腦袋往回一縮，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