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弔古戰場

（本章為二合一大章！）

諸葛一雖然沒有親自入局，可他已經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了敵我雙方在落子上的不公平性。

準確來說，軍爭從來就沒有什麼公平一說，對弈雙方，從踏入軍爭開始，就是一場棋手和身後各種支持的總體博弈。

諸葛一看不清無極塵那一方的軍營到底有多少士兵，但他可以肯定，這些游牧士兵絕對不是通過棋魂力轉化的。

雖然對方似乎在用兵的契合度上，甚至還不如他諸葛一，但奈何這個無極塵的資本太雄厚了。

這就好像是一個草原無能的單于，帶著幾十萬鐵騎去進攻一個名將率領萬餘人駐守的軍帳。

哪怕這個名將是再世韓白，面對最為直接的壓制，依舊是回天乏術。

當然這不表示名將在以寡擊眾之時沒有半點反制手段，他們守不住，不表示無法周璇。

至少此時的衛青，就已經開始趁著對方再度用兵之前開始拔營了。

諸葛一手中的可用戰兵太少，無論是衛青還是諸葛一都不可能將本營主旗交給棋魂力牽引的弱旅鎮守。

那樣的士兵很可能撐不住騎兵一次衝鋒。

拔營而動，劣勢是明顯的，有了這個動作，對於對方來說就是幾乎明牌。

這是軍爭，大營是可以通過包括兵書在內的手段隱藏的，可正常情況下，拔營之後所引動的軍煞之力，那可太明顯了。

果不其然，當衛青拔營而起，反向推進之時，無極塵那邊已經知道了衛青的目的。

這一次，無極塵一次性調用了四萬草原騎兵進行防守。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諸葛一還是衛青都在最初的驚疑后樂了。

諸葛一到無法完全確定，可通過共鳴衛青的反饋，對方這一次是真的在防守，根本沒有什麼其餘布置。

這是一個名將的自信。

在這種情況下，諸葛一倒是不會說些什麼，可如果換作諸葛羽來，一定會拍著無極塵的肩膀，樂呵呵地和他說：

「小老弟，你這兵帶的，不咋地啊！」

但雖然不說，可諸葛一也不看好這一次無極塵的防守，從一開始到現在，諸葛一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無極塵守關人-真的非常不擅長用兵作戰。

作為棋手，不是隨便落下幾個歷史上強大的軍事天才就可以在軍爭中揮斥方遒的。

也許對方沒有落下將位英雄棋靈之時，依靠將位以及英雄棋靈本身可以一戰。

可在軍爭這種所有人都擅長軍事對弈的地方，不知兵勢很可怕的。

但諸葛一卻明白一個更為淺顯的道理：

如果一個不知兵的守關人可以長久鎮守關口，他靠的肯定就不是正常的軍事戰爭！

到底藏的是什麼呢？

諸葛一已經開始不斷揣測起無極塵的下一步動作，至於這一戰場，對方是必敗無疑。

唯一諸葛一共鳴給衛青的是，稍微注意一下己方的傷亡，同時盡量避免軍團中，什隊成編製的全部死亡。

在軍爭中，一旦人之力衍化的那個隊伍死亡，如果是棋衛，則道傷加重傷，如果是普通士兵，其結果唯有一個。

那就是：死亡！

整個戰役過程中，在諸葛一的影響下，衛青不斷地在減少著成建制的死亡。

雖然這麼做對於軍團戰鬥力有一定的削弱，可拋開執棋者的因素，一個什隊如果重創后還能重組新兵，那麼這支隊伍將會以最快的時間恢復。

衛青軍隊正面強攻半個月後，連首領都不知道的草原騎兵就開始北竄。

同樣拔營狀態下，衛青的步卒在這上邊確實無法追擊，只能就地收穫戰利品。

就是這種我攻你跑的戰場，在之後的兩年時間裡，雙方整整打了五次。

甚至諸葛一估計，若非這個弈界確實太小，打出類似封狼居胥的事件也不是不可能。

但也是在這個過程中，諸葛一的麾下的士兵已經開始出現死亡了。

每當一個什隊徹底消亡，弈界之中就會飄散出一道光芒，旋即在那已經被徵召一空的軍營內，出現一具再也無法醒來的屍體。

縱然是諸葛一已經見多了各種大場面，也見到了許多犧牲。

可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於是諸葛一的對弈方式也開始發生了變化，原先節約的本源棋魂力被他瘋狂使用。

那一支支紅階都困難的新兵，就是諸葛一不惜棋魂力代價牽引而出的。

用這些虛紅位階的新兵去填補戰損，這是諸葛一的解決辦法。

可只要戰爭依舊還在，那麼那些老兵依舊還會死亡。

除非諸葛一可以一直拖到這些什隊順利生老病死，那樣這士兵還能活著返回靈界。

不然，將軍難免陣前亡，壯士百戰終裹屍。

哪怕是接二連三的勝利，依舊掩蓋不了不斷增加的戰損。

看著一具又一具毫無生機的屍體，諸葛一的內心也在不斷地掙扎著。

這是一個正常人族棋手最真實的寫照。

這不是與外敵作戰，人族之間從來不主動軍爭，哪怕是軍爭也是用本源棋魂力當作棋子的模擬戰，可此時一入陽關，作為棋手竟然用這些活生生的普通士兵作為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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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勝利，這樣的對弈，還有半分意義么？

就在這時，諸葛一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整個戰場也彷彿瀰漫了什麼誦讀聲。

諸葛一剛剛失神期間，他才發現原來和他遙遙相對的無極塵已經消失不見，他竟然在這種絕對劣勢的情況下直接入局。

而且諸葛一已經看到有一個人影，近乎於孤身在那漫天屍骸中，念誦著什麼。

「浩浩乎，平沙無垠，夐不見人！」

「河水縈帶，群山糾紛。」

其一開口，無論是諸葛一還是戰場之中的士卒都感覺有一股陰風陣陣。

那是一股動人心魄的寒冷。

而這寒冷的源頭既非這文字，也不是無極塵這個人本身，而是來源於那兩軍不斷交戰的這片戰場！

來了！

諸葛一暗自念到，他之前就在猜測，這個無極塵守關人可不僅僅是一般的不知兵。

很多諸葛一都瞭然於胸的兵家大忌，在之前的對戰中無極塵犯了很多次。

這可以說是他不牽引英雄棋靈所導致的，但如果他本身和這些兵道英雄棋靈的理念相違背呢？

這就瞬間可以解釋，此人為何不牽引任何強大的兵家之人了。

僅僅從無極塵開口的兩句詩中，諸葛一就已經聽出了什麼不對勁。

可惜，既然圖窮匕見，無極塵就沒有打算給諸葛一半點喘息的機會。

那個身穿一襲白衣，赤著雙腳狀若瘋癲的書生，踏步於一個又一個戰場，在他的腳下，是一具又一具屍骸。

這些屍骸大多數是草原騎兵的，其中也有一些來不及聚攏的衛青所部。

這個書生不是別人，正是和諸葛一對弈的無極塵。

此時的他，雙手竟然用棋魂力正在書寫著文字。

【追悼詩】！

僅僅片刻，諸葛一就已經看出無極塵現在棋魂力所引動的源頭了。

或者說這是一篇追悼文，弔古戰場文。

這文竟然會在這時出現，好精準的時機。

因為就在剛剛，哪怕諸葛一的內心其實也有那麼一絲猶豫，就在那一瞬間，無極塵出招了。

也就是那瞬間，諸葛一就發現自己竟然被人用靈棋招給硬控了。

他現在，內心之中、大道之內，甚至整個思想正在高度共振這無極塵的追悼文。

但這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戰場中自衛青以下的所有戰兵同樣在這追悼詞的影響範圍之內。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無極塵的聲音從一開始的低沉變得嘶啞，但他口中一句句卻讓整個古戰場變得更為陰寒。

戰場之中彷彿有鬼魅叢生，甚至一些屬於諸葛一這一方的戰兵，特別是那些本源棋魂力牽引而來的新兵大多數都已經開始了哭泣。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悲傷。

但這還沒有結束，相較於之後無極塵想要說的，之前的一切彷彿僅僅只是鋪墊。

他嘲諷似的看了一眼連戰連捷的衛青所部，嘶啞的聲音中彷彿帶著血淚控訴。

「漢傾天下，財殫力痡！」

「漢擊匈奴，雖得陰山，

枕骸徧野，功不補患！」

宛如連珠炮一般的評論配合古戰場一個又一個已經肉眼可見的羽林衛士，頃刻之間，讓原先士氣盎然的衛青大軍全部變得迷茫起來。

這才是無極塵真正的對弈手段。

他確實不擅長兵斗，可誰說真正的軍爭僅僅是士兵搏殺呢？

戰場從來不僅僅在實地！

「蒼蒼蒸民，誰無父母？」

「誰無兄弟？如足如手。」

「誰無夫婦？如賓如友。」

在無極塵充斥漢軍之後，最終他由悲憤轉為凄涼，其目光深邃從弈界之內看向靈界軍營。

僅僅是那一瞬間，諸葛一的內心又是顫動。

明明知道這是對方的靈棋招，可諸葛一依舊難以抑制對於戰場的反感。

現在的他，內心有一股衝動在告訴他，停止吧，這無盡的廝殺，根本沒有意義。

諸葛一這邊還在依靠自己的意志力抵抗。

但無極塵對於戰場的掌控已經到了極致：

「生也何恩，殺之何咎？」

這八個字從無極塵口中怒喝而出之際，只聽哐當哐啷的聲音不斷響起。

一個個羽林衛竟然在此刻，統一地放下了武器。

這不是思想之爭，無極塵也沒用那思想之道，而是反戰。

換作棋道語言來說，這算是一種另類的逆反。

在軍爭的環境下，突然給你來這麼一手，對於許多棋手而言真的是致命的。

縱然是現在諸葛一面臨的局面也是極其難受的，不僅僅弈界之中那不斷放下武器的羽林衛，就是諸葛一自己都需要更快地掙脫那不知名的靈棋招。

此時，整個戰場，不僅僅出現了那嘶啞的聲音，隨著羽林衛開始放下武器，衛青大營上方竟然開始出現了一道道金色的文字。

那是歷史事件的徵兆。

無極塵的這一【弔古戰場文】，終究開始觸發了歷史事件。

並且在其特殊的加持下，剛剛觸發就是真正的金階歷史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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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典籍文字類的歷史事件，其上限一直不高，但如果當它承載的大道乃至於規則之後，那反而就有一字千鈞之力。

此時這一文，對於戰場的影響力更甚之前無極塵所牽引的數萬鐵騎。

不戰而屈人之兵，說的就是此時的無極塵。

當漫天金色文字出現，一聲聲質問想要壓迫全場唯一還緊握武器的衛青同樣放下武器。

一旦衛青就此失去心念，那麼這一戰，就將分出勝負。

此時的衛青，也同樣處於掙扎之中，那是內心信仰和這無窮無盡質問的對撞。

這種衝擊，一般而言需要執棋者作為從旁輔助，可諸葛一被困住了。

短暫的時間，若不是衛青和諸葛一親近程度夠高，此時的他可能已經放棄。

縱然如今他還在堅持，卻已經無力去管身邊的親衛一個個放下武器，迷茫地看著前方。

就在這時，一冊青色竹簡從軍營上方緩緩展開，其上，一個身穿黃色龍袍的帝王，宛如真人一般出現在青色竹簡的展開的上方。

這道帝王虛影看不到五官，彷彿整個人都籠罩在迷霧之內。

可就是這樣一道人影，瞬間爆發出一道無與倫比的霸道之聲：

「務必使四方夷狄不敢小視中國，亂臣賊子不敢窺測神器。」

同時隱隱在其後，所有將士聽到了一聲透徹心扉的「勇」字！

與之同時，弈界中的諸葛一，也已經開始動用棋魂力，在不久前，那聲音則正是由諸葛一通過聲穿天弈率先引起。

你有你的認知，而我，則我有我不得不戰的理由！

這是諸葛一第一次，被一個棋手利用靈棋招直接強行控制，但也僅僅是這麼一瞬間，他的此時，他倒也想要對方看看，他最新領悟的靈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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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弈百科》鐵血兵戈篇：「奪旗」，在軍爭之時，棋手的本營將會化為帥旗，帥旗一般可以跟隨主將，但更多時候必須在大帳之內，帥旗動則本影移，帥旗被斬，則意味著，絕大多數情況下棋局將會提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