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老成精真的不是說假的

等到公安向大院里的人詢問清楚了昨天的事情，時間也不早了，院子里的人都急著要去上班。

王幹事宣布：「今天晚上，咱們召開個大會，就你們院子里的情況做個說明，同時，也會宣讀對於你們大院里的三位通訊員的處理意見。」

公安也說明：「昨天的事情前因後果很清楚，鑒於當事人小李同志同意不追究賈家的法律責任，現責成賈家賠償小李同志損失的肉錢。」

賈家沒人敢有意見，沒見一大爺都栽了，還不知道晚上是不是會被撤職嗎？他們哪裡還敢蹦躂。

賈東旭連聲說：「公安同志你放心，我一定會賠錢給小李的，小李，真的對不起，我家不該拿你家的肉吃，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小李聽了撇撇嘴，懶得再計較。

公安聽到他又把偷說成拿，也只是皺皺眉頭，就放過了，這個問題還是等晚上王幹事處理院子里的事情的時候說吧，現在警力太緊張了，真的管不了這麼多。

隨著上班人群的離開，賈家婆媳躲進屋子裡，院子里的人沒有熱鬧看了，也都散開了。

大早上的，該乾的事情多著呢，哪裡能就那麼在院子里閑聊？

陳招娣也回後院去了。

她家在後院東側，從西側月亮門進去，要經過聾老太太家。

今天太陽正好，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平常的時候，聾老太太都會在門口放一把椅子，坐著曬太陽，但今天，她家卻是大門緊閉，連窗戶都關上了。

陳招娣心裡好奇，於是就去了父母住的正房後半部分，拿了個碗貼在西側的牆壁上，靜靜聽著。

她家正房，正好和聾老太太的房間壁隔壁，按照她知道的，這後半部分，也是聾老太太的卧室方位。

這種老式住宅，隔音效果是真的很差，她不過是這麼一聽，還真的聽到了點東西。

「老太太，我也沒想到，小李這個狗東西，是真的敢去報警啊。」聽聲音是易中海，沒想到他早上居然沒有去上班，而是來聾老太太這裡問計來了。

「哎，你太大意了，這小李新搬來的，還沒弄清楚他是個什麼性子，你就不該壓他啊。」這個是聾老太太的聲音。

「這以前其他人都能壓下去啊，誰知道這個小李這麼不服管教。」易中海的聲音滿是不忿。

「你也說了，他是個中專生，中專生能一樣嗎？他會看書，又有老師教，有腦子的，你那一套糊弄不了他。」

「那現在怎麼辦？晚上王幹事就要來開大會了，不想想辦法，我這一大爺的位置就要被擼下去了。」

「而且今天那小子還特別問了王幹事，大爺的權力，這以後，我們還怎麼在大院裡面做事啊。」

「你急什麼，就算不是大爺了，你還是廠里的高級工，這個院子里住的大部分都是你們廠里的，只要你在廠裡面說得上話，其他人敢不聽你的？」

「這聽跟聽，它也不一樣啊。」

「你放心，中院除了你，還有誰能當一大爺？還有，傻柱不是快學廚回來了嗎？等他回來了，你對他好點。」

「這小子莽得很，嘴巴還賤，對他好，就得等著給他擦不完的屁股，值得嗎？」

「再怎麼不值得，不比你那個好徒弟的媽值得嗎？今天這事，要不是她婆媳兩個吃了人家的肉不肯賠，會鬧到現在嗎？結果倒好，她家的事情，輕飄飄的就過去了，你這個一大爺，晚上搞不好要給下掉，他們家，有人來安慰你兩句嗎？」

沉默了一會，兩人又開始對話。

聾老太太說：「我早就說過，賈張氏那人是個賤皮子，還是個貔貅，但凡是錢財，到了她手裡，那是絕對摳不出來的，以後，賈家這日子不好過，你這當師傅的，到時候徒弟求到你頭上，你幫是不幫？」

「她家日子好過得很，婆媳兩個都在鄉下有糧拿，城裡，東旭的工資也不錯，哪裡需要求我。」易中海的聲音里滿是不在意。

「現在是好過，可過幾年，他家再多生幾個孩子呢？他家就一間房，孩子多了住不下，找你這個師傅幫忙多分幾間房，你要不要幫忙？掙的錢不夠花，你要不要補貼？你那個徒弟是個聰明的嗎？能短時間裡提工資嗎？」

隔壁又開始沉默了。

陳招娣心道，這個聾老太太還真是人老成精，早早把賈家的情況都看明白了。

這賈家可不就是這樣嗎，過幾年，孩子生多了，錢不夠花，房不夠住，等到電視劇開篇的65年，賈家有三間房，顯然，不符合分房政策的賈家，靠的是易中海，分了兩間南房。

要把原本的住戶弄走，要給不符合政策的人分房，這中間的花銷絕對小不了，這錢還能是誰出？

除了房子，還有生活。

58年農村變革，賈家婆媳不下鄉上工掙工分，就不能獲得糧食，同時城市戶口遷移政策的收緊，也斷絕了賈家婆媳遷移戶口的希望，導致賈家五口人，就一個城市戶口。

這些還沒完，城市戶口糧食定量，也就是說，他們家五口人只有一個人有口糧，其他人只能買議價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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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用花錢買糧，到要花高價買議價糧，這中間裡外里，差的錢就多了。

賈家的生活立刻就斷崖式下降了。

然後更大的打擊來了，59年開始的三年，議價糧基本買不到，鴿子市的糧食價格飆升，到了最後一年多，甚至連黑市都很少能買到，就是有，也是天價。

在白面按糧本買，一斤一毛八的時候，一斤細糧票要價三塊錢，你能信？

對於賈家這種戶口結構來說，這樣的糧食價格，絕對是滅頂之災。

如果這個時候賈家婆媳都回鄉下上工掙糧食，或者至少賈張氏回鄉下，可能賈東旭還能撐過來，但是，易中海能讓賈東旭這麼幹嗎？

真要是這麼幹了，他還能在院子里宣揚他那一套尊老愛幼的思想嗎？以後他能放心讓賈東旭給他養老嗎？

但是不這麼干，易中海得往賈家填多少錢才夠啊？

屋子裡的談話聲又開始了。

「可是，傻柱他還有個爹啊。」易中海悶悶的聲音傳來。

「有爹又怎麼樣呢，傻柱這個孩子，是個知恩圖報的，你平時多幫幫他，他會記著你的好的。」

「而且，你不是怕你被下了一大爺的位置嗎？你就更應該對傻柱好點。」

「怎麼說？」

「傻柱那個性子，要是有人惹到他了，那肯定就是一頓梆梆梆，你要是平時對他好，那他就聽你的話，到時候他惹事了，你再從中調解，肯定能安撫住，這調解的多了，你的威望不就起來了嗎？」

易中海的聲音有點遲疑：「可是，大院里的小子誰不知道傻柱的性子，哪裡還敢惹他啊？」

聾老太太的聲音裡帶著笑：「許家的那個壞小子不是學放電影要回來了嗎？他那張嘴，不也很賤，你到時候想法子，讓他兩對上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