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秋日清晨（2）

街道兩旁。

棵棵高大挺拔的銀杏樹整齊排列著。

此時銀杏葉已經悄然泛起了金黃色。

遠遠望去，就宛如一把把精緻小巧的金色扇子懸挂在枝頭一般。

那一片片金黃的葉片在微風的輕撫下，輕輕地搖曳起來。

偶有幾片落葉緩緩飄落，卻很快被來去匆匆的行人踩上，緊接著便是一陣輕微而清脆的「沙沙」聲響起。

涼風習習，地上的落葉再次被捲起，瞬間化作一片金色的旋風，在空中肆意飛舞。

「頭上有樹葉。」

蘇清說完，順手摘下那幾乎要和亞麻色頭髮融為一體的銀杏葉。

「現在沒有了。」

蘇清將手中的銀杏葉給真晝瞅了一眼后，就鬆開手任由它順著重力緩緩飄落。

「謝謝。」

真晝莞爾一笑，緊接著上前一步，努力地踮起腳尖。

一瞬間。

淡雅且柔和的女子芳香伴隨著如蝴蝶般飛舞的銀杏葉襲來，縈繞鼻尖。

「看！你也有。」

真晝有些吃力地伸直胳膊，在拿起落於蘇清肩膀處的落葉后，昂著下巴，頗為得意道：

「現在也沒有了。」

說罷，真晝也學著蘇清的模樣讓落葉回歸大地。

「學我說話？」

蘇清拍了拍方才落葉所在的肩膀，笑著問道。

「誰學你說話？」

真晝叉著小蠻腰，不服氣地反問道。

「當然是你，你不僅學我說話，還學我的動作。」

蘇清笑意更甚。

「學了又怎麼樣？」

真晝故作微怒，一臉嚴肅地問道。

「那我就將地上這堆樹葉都扔在你頭上。」

蘇清說著，順勢蹲下。故作一副要從地上捧起落葉的模樣，以此嚇唬真晝。

而真晝顯然並不吃這一套。

上學路上的真晝似乎比待在家裡時還要活潑，這點從對方出門時臉上一直掛著的淺淺笑容就可以知道。

只見她邁著輕盈的步伐，快速往前幾步，清脆的「沙沙」聲隨之作響，像是在為少女的靈動喝彩。

「那你也得先追上我才行。」

真晝將黑色手提包置於背後，身體微微前傾，腦袋向左傾斜一個小角度，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風，陣陣從遠方襲來。

葉，緩緩從枝頭飄落。

而真晝就靜靜站在那。

可少女哪怕只是一個不經意的回眸，哪怕只是一個尋常的笑容，就足以令其成為這一切的中心，讓周圍的一切黯然褪色。

「那還是算了。」

蘇清聞言，掃興似的站起身，朝著真晝方向走去。

「欸，為什麼嘛？」

真晝不依不饒，使壞似的用無名指戳了戳蘇清的手臂。

當蘇清感受到后看向她時，她又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與此同時，她手上的動作也並沒有因為蘇清的視線而就此停下，反而變本加厲，戳的頻率更快了一些。

「小惡魔？聖誕節還沒來呢。」

蘇清不以為然地繼續走著，沒有阻攔真晝這一任性的行徑。

「欸……？居然說我是小惡魔嗎？」

真晝鬧彆扭似的收回手指，像是對這個稱呼有些不悅。

「不是小惡魔是什麼？」

蘇清沒第一時間哄真晝，而是反問對方想要什麼樣的稱呼。

「還記得我之前稱呼你什麼嗎？」

真晝先發制人。

「大惡魔先生？」

蘇清下意識回應。

「那為什麼我稱呼你為大惡魔先生，你卻喚我小惡魔？」

真晝步步緊逼。

「嗯……所以你也想要進化一下？」

蘇清試探性問道。

「進化成什麼？」

真晝眨了眨美眸，對於遊戲和動漫的這些詞語並不了解，不過她姑且還是知道達爾文的進化論的。

「大大大惡魔？」

蘇清沉吟片刻，給出一個奇怪的稱呼。

「那是什麼……還不如小惡魔呢！」

真晝還以為蘇清要說些什麼，結果小半天就憋出來個這。

真晝不由得輕掩紅唇，笑意似鈴聲般在空中作響，婉轉清脆。

「真叫你小惡魔你又不樂意。」

儘管知道真晝不是那樣的女孩，但蘇清依舊故作無奈地說道。

「誰、誰說的？」真晝聞言，眸子閃爍著不悅的光芒。

她輕咬嘴唇，思索片刻後補充道：「可以這麼叫我，但不能叫太多次。」

「這是什麼說法？」

蘇清來了興緻，好奇問道。

「因為一個稱呼叫多了，無論是叫的人還是被叫的人都會漸漸習慣，對吧？」

對於蘇清同學的疑問，真晝老師自然是耐心地一點點解答。

「這倒是沒錯，叫順嘴就是這個意思。」

蘇清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接著豎起耳朵繼續傾聽真晝的教誨。

「所以這個稱呼叫多了，你就會漸漸不再叫我的名字了。」

真晝將頭偏向另一側，不自覺地用手指纏繞著頭髮，一圈又一圈，她的眼神也似有似無地看向蘇清，最後才低著眸子，緩緩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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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

「這樣啊……」

蘇清錯愕地眨了眨眼，一時間倒真不知道做出什麼回應。

他其實想過很多種可能，但當真正的答案從對方口中說出，他依舊有些茫然。

「就、就是這樣。」

真晝眼神躲閃，儘管如此，依舊強裝鎮定，主動將話題轉移：

「你還沒說你剛剛為什麼算了呢。」

真晝像是對蘇清逃避問題的態度很是不滿，她雙手抱胸，輕輕跺腳，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我才剛吃完早飯，怎麼能運動呢？萬一吐出來怎麼辦。」

聽到真晝的再三追問之後，蘇清這才做出解釋。

「我、我忘了……」

「而且，真晝做給我的早飯我可不忍心吐出來。」

空氣中瀰漫的，是少年略帶笑意的溫柔嗓音。

「下、下次再給你做……」

真晝微紅著臉，蘇清怎麼突然說出這種話？

是不是有點肉麻，有點奇怪哦？

不過……喜歡！

「不問問為什麼不忍心嗎？」

此刻的真晝，由於長時間置身於室外，她的雙眸已經能自如地適應外界那明亮的光線。

在蘇清的話語輕輕飄入耳畔之際，她緩緩抬起眼帘。

柔和而溫暖的金色光芒便透過稀疏的雲層，悄然灑落在她的視線中。

隨著映入眼帘的，還有蘇清臉上掛起的淡淡笑意。

比初旭還要奪目。

比驕陽還要熾熱。

比斜陽還要柔和。

「因為，我也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