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兄妹」
孟愁這次走在眾人最前面，不是他不想讓這群人當擋箭牌，是這些人行進速度太慢了，碰上一隻異端就要耽擱好長時間，實在是太折磨人。
這還是孟愁第一次深入基金會的內部基地，即使是一片廢墟，也能讓人聯想到之前那充滿科技感的構造。
沒有明確地圖，眾人也只能像是無頭蒼蠅般在裡面瞎溜達，結果半天都沒有找到什麼重要線索，許多地方即使動用異能也不能清除障礙進入，無疑會製造異響，或者導致上層地面鬆動，產生不可抗力的塌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氣氛越似乎越凝重，本應該認真對待此次行動的GOC眾人卻或多或少帶著一些浮躁。
「啊，什麼時候才能走啊，我們都溜達半天了什麼發現都沒有，全都是些從沒見過的異端。」
說話的人是先前那名右手受到灼燒的年輕人，此時的他雖然右手被及時包紮好，但他卻神經質般地不斷去扣上面的繃帶，直到將繃帶扣出一道縫隙，扣到那表皮已然燒焦的皮膚臉上方才露出一抹舒暢的神色，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只有一臉的享受。
周若宏聞言腳步一滯，停了下來，身後的副隊長險些就撞了上來。
周若宏撇過頭看向那人，「阿空，剛才分配給你的藥劑呢？」
聽到周若宏的話，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看向被稱為阿空的年輕男人。
阿空聞言愣了愣，扣撓著的手也停下，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
孟愁眉頭微皺，回頭看向身後這群GOC的成員。
在這裡【污穢者】的污染要比在外界要稍強些，待的時間長了就連他們這群實力還算不錯的異能者也經不住了，需要不斷服用藥劑才能保持清醒。
「咔嚓。」
一顆石子掉落到了結實的鋼板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空氣陡然變得安靜，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他的身體被大片的血污所覆蓋，鋼板將他大半個身子遮擋住，露出了半個腦袋。
男人目光閃躲地掃過眾人，最後宛如驚弓之鳥般向著反方向撒腿跑去。
眾人微微一愣，不知道對方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見到他們反而卻跑了。
而孟愁目光一凌，直接用水流觸手將擋在路中間的鋼板挪開，朝著男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GOC的人面面相覷，孟愁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也不知道該不該追上去。
「別管他了，本來就不是一路人，那麼大個活人還能丟了不成。」
「是啊，他本來就不是我們的人，態度還那麼惡劣，和異端根本就沒什麼區別。」
隊員們你一言我一語，周若宏望著黑洞洞的通道緩緩搖頭，也打消了追上去的打算。
……
男人的速度並不是很快，但是在黑暗中沒有照明工具已經很可以了。
孟愁盯著前面跑起路來似乎有些不協調的男人，他清晰地感應到男人體內血液的流動，如果後者不是一具死屍，那無疑就是異端。
可為什麼孟愁要對一隻異端這麼感興趣呢？答案無疑就是這個男人的臉孟愁再熟悉不過了。
即使血污遍布，孟愁還是能從男人的臉上看出大致的輪廓。
孟愁並沒有著急追上，任由男人向前逃竄，沒過多久便被孟愁追至死路。
男人一臉惶恐地用雙臂擋住臉，整個人蜷縮在角落中，像極了096：【含羞者】。
可孟愁知道對方並不是096，聲音平靜問道：「林厲，看到我為什麼要逃？」
男人聞言打了個激靈，渾身上下彷彿都在顫慄。
乾瘦的身材，熟悉的面相，除了體內不再流動的血液，孟愁確定蜷縮在角落中的男人就是林厲！
沒錯，孟愁剛才就是和林厲目光相錯之後後者方才驚慌而逃。
林厲始終縮在角落裡不敢見人，這讓孟愁都不禁懷疑起來，眼前的林厲究竟是否還清醒著，或者已然正和他所見的那樣，變成了一隻無法交流的人形異端。
孟愁盯著陰暗角落中的林厲，發現對方身子止不住地顫抖，眼角似乎流淌出一行血淚。
他沒有看錯，那確實是一行血淚。
孟愁盯著林厲，瞳孔不禁略微放大，語氣不太敢置信，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林厲。」
「你是林瑤……?」
話音剛落，所在角落中的男人彷彿被刺激到了般，掩面痛哭了起來，血淚奪眶而出，怎麼也止不住。
孟愁死死地盯著男人，後者的身體的確是林厲的，但那女性化的動作卻不難看出，這讓孟愁想起了林瑤的異能。
附身。
只能附身死物身上，可以看作成「奪舍」的附身。
所以林厲死了，現在所在角落中的人是附身在哥哥屍體上的林瑤?
孟愁平靜地看著掩面痛苦的男人，他知道林瑤的附身對象並不能開口說話，但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林瑤的異能有沒有長進，但還是不能寄希望於對方能告訴自己事情原委，嘗試進入對方的潛意識海洋。
不過孟愁失敗了，他並沒有成功，或許是面前這個男人的形態太過特殊，讓掌握的還不夠熟練的孟愁吃癟了。
男人一聲不吭，這讓孟愁也拿他沒辦法。
他的哭聲很難聽，沒過多久便抹起了血淚，動作十分不協調地在空中比劃起來。
不過他的動作並沒有起到效果，最後可能自己也認為自己在瞎比劃，方才嘴巴微張，發出沙啞難聽的聲音：「主祭大人……」
這是男聲，並非是林瑤的聲音，但孟愁卻從語氣中確認了面前這個男人就是林瑤而並非林厲。
孟愁微微頷首，平靜地看著林瑤。
林瑤雙手捂面，顫聲道：「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孟愁沒有答話，淡然道：「你的本體在哪？」
林瑤聞言慘笑一聲，「本體?這就是我的本體啊，我和哥哥已經永遠在一起啦。」
話音頓了頓，它指了指自己的小腹，若是普通人看到必定會嚇的尖叫出聲。
在那瘦骨嶙峋，滿是血污的小腹上，赫然長著一張令人毛骨悚然的臉。
那張臉的五官全是空洞，洞中黑幽幽的一片，宛如脫了皮的厲鬼般。
「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妹……」
……